第39章 有一天她的愛情會死
蘇念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
她的眸子像從前一般。
沒有商量的餘地。
喬川皺著眉,看著顧藝走出去,握緊了拳。
劉宇航現在出現在這裏,能是什麽,難道能是和他一樣自己來看蘇念嗎?
可能嗎?
那他來做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喬川看著劉宇航關好了門,走過來。
看到他,有些訝異。
但很快就收斂了情緒。
他不敢多看病床上的蘇念,隻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手裏的離婚協議都變的沉甸甸起來。
這太殘忍了。
喬川盯著劉宇航手裏的那份協議,在他準備動手搶過來時候。蘇念忽然輕輕開口。
“你能把我扶起來嗎?”
喬川回過頭。
蘇念正看著他。
他一下子慌亂了起來,語氣有些語無倫次,“你能……你能起來的嗎?”
在喬川眼裏,蘇念現在就是個玻璃娃娃,一碰就碎。
蘇念肯定的點了下頭。
喬川不信。
因為他從進來開始到現在,蘇念連頭都沒有轉過一下。
最多轉了下眼睛。
她要是能動,醫生不可能讓她這麽一動不動。
但蘇念一雙眸子靜靜的看著他。
喬川拗不過她的目光,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小心又小心的握住了蘇念的肩膀。
那麽纖細的肩膀,好像他一用力就能捏碎了一樣。
以往在女人中如魚得水的喬少爺,笨手笨腳的像個憨憨。
她提也不敢提,抱也不敢抱,弄了半天,蘇念一點沒動。
“你抱不動我嗎?”蘇念的語氣有些無奈。
“抱得動。”喬川聲音有點悶,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了蘇念的胳膊,終於將她扶了起來。
他搖著病床,挑著高度,詢問道,“這樣行嗎?”
劉宇航看著喬川突然紅了的耳尖,掃了一眼這病房的水暖。
確實有點熱。
蘇念半靠在病床上,也算直視著劉宇航,她緩緩張口,“說吧。”
劉宇航忽然就猶豫了,他握著的協議突然就變成了一個炸彈。
他忽然想回去跟慕如風扯一個慌,說蘇念這次沒見他。
他真的不想跟一個連動都動不了的人來說這麽殘忍的話。
蘇念冰冷的目光像外麵的冰天雪地。
劉宇航語氣忽然就磕磕絆絆起來。
“慕太太……這是……這是……”他手裏的離婚協議抬了幾次都抬不起來。
蘇念已經緩緩抬起了手。
緩慢的張開了手心。
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蘇念做了一分鍾。
喬川用一副殺人的表情瞪著劉宇航。
但劉宇航在蘇念那樣的注視下,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他將那份沉重的協議放到了蘇念手上。
蘇念似乎承受不住這力量,手臂墜了墜,喬川連忙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蘇念拿住了那份協議,一如第一次一般靜靜的看著上麵的五個大字。
這是這一次,她看了很久。
久到劉宇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蘇念才有所動作。
她在喬川緊張的注視下,忽然大力的撕開了那份協議。
喬川被嚇到了,怔怔的看著蘇念將那份協議撕了個粉碎。
狠狠的砸向了劉宇航。
“滾——!”
一大口鮮血隨著噴出,瞬間染紅了潔白的床單。
那些雜亂的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音。
喬川像是被定在了那裏一般,眼睜睜看著蘇念在他麵前倒下。
劉宇航先反應過來,他還沒來得及按呼叫器,顧藝已經衝了進來。
看到蘇念倒在那裏,頭皮一瞬間炸開。
慌亂的出門跑向電梯。
劉宇航按了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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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泰本來還在科室和同事插科打諢,聽到小護士說完,放下水杯匆匆趕去了更衣室。
他走進手術室的時候,伏星州已經開始了。
馬泰從來沒見過伏星州這種神情。
雖然他和伏星州認識時間不久,但是伏教授是醫院公認的溫和有禮,他沒有身為特聘教授該有的架子,他真的沒有見過比伏星州更溫柔的人了。
但這一次,他真的從伏星州的眼裏看到了旁的情緒,不單單是對手術的認真專注。
手術進行了很久,隻是這一次,在外麵等著的人不止顧藝一個人了。
喬川坐在長椅上,冷冷的盯著劉宇航。
劉宇航不敢看喬川,他心裏過意不去,在這裏等結果。
雖然罪魁禍首不是他,但是他也算的上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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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到她貌美的母親,她抱著小小的蘇念說念念是她的禮物。
轉眼母親臥床不起,最後變成了一個小盒子。
她夢到小時候養過的一條小狗,興高采烈的衝她搖尾巴。
轉眼變成一灘血肉模糊的泥肉。
蘇愛說她被狗咬了,她乖巧可愛的小狗被亂棍打死。
最後她夢到十五歲的暑假。
那年的夏天很熱,她去了母親的墓地,忽然間暴雨傾盆.
漫天大雨下,沒有一輛車停下,她在路邊緩緩走著,一輛藍色的跑車停在了她的身旁。
車門打開,慕如風薄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隻是這一次,蘇念沒有上車,她隻是靜靜的看了慕如風一會,輕輕說了一聲謝謝,緩緩關上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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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睜開眼睛時,滿臉淚水。
伏星州一言不發輕柔的替她擦幹眼淚。
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蘇念啞著聲音道,“伏醫生,我想一個人呆會。”
伏星州靜靜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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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靜謐無聲,半晌響起蘇念悲慪的哭聲。
她咬緊了牙關,都止不住眼淚。
從嫁給慕如風的那一天開始,她想過很多種可能。
可能她會一輩子都打動不了慕如風,但至少她可以擁有他一輩子。
她也想過可能她運氣好,終於焐熱了慕如風,她會有很美好的下半輩子。
可她獨獨沒有想過。
有一天,她會放手,放棄她的信仰。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愛情會死。
她會不愛慕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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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星州在病房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和煦溫暖的眼眸中都布滿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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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風雪又至,漫天風雪似乎想掩蓋什麽,留下一片無人觸碰的蒼白。
整整一夜,大雪都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