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如果沒有你
眸色如深海一般沉寂。
布蘭登的腳步聲和輪椅挪動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在寂靜的空間裏忽然響起，很突兀。
卡馬轉過了頭。
“陛下……”他從地下爬了起來，站直了身子，行禮。
巴洛的目光定定落在蘇念身上。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臉上的褶皺深了一些。
巴洛這一輩子，再也沒見過比蘇念還平靜的人了。
“我有話跟你說。”巴洛先開口。
蘇念淡淡轉眸看向了他。
“這裏。”巴洛示意了一下旁邊空下來的房間。
布蘭登跟卡馬同時睜大眼睛。
但兩個人的擔憂是同樣的。
擔憂巴洛跟蘇念處於同一個空間，會有危險。
卡馬是知道蘇念對巴洛的反感的，而布蘭登害怕巴洛現在這個狀態，他們兩個一言不合，蘇念就有可能隨手掀了巴洛的輪椅。
那天他匆匆進巴洛房間，可沒忘記蘇念直接竟那要六個親衛才能抬得動的沙發摔斷在了巴洛的房門前。
她要是先掀巴洛這輪椅，簡直就跟玩具一樣簡單。
“陛下……”
卡馬跟布蘭登在一次同時開口。
巴洛搖搖頭，“我跟她說會話，推我進去。”
他今天的語氣比以前要好多了，聽著沒有發脾氣，但是卻透著國王的尊嚴，讓布蘭登不敢反駁，蘇念已經先走進了巴洛說的那間房間。
布蘭登跟卡馬對視了一眼，隻能硬著頭皮將巴洛也推了進去。
房門關上。
偏偏這扇門上沒有窗戶，卡馬跟布蘭登兩個人想看什麽，都看不到。
隻能提心吊膽的等著，布蘭登想著就等一會，他就進去看看。
這似乎是一件器械室，裏麵擺放著一些器械，但並不擁擠。
沒有坐的地方，蘇念進了房間，便徑直走到了窗戶前，將窗簾拉上了，隔絕了外麵明亮的陽光，她轉過身，看著巴洛。
“擔心嗎？”巴洛緩緩道。
蘇念不會開口。
巴洛似乎也知道，他跟蘇念說這些閑聊的是沒用的。
但他似乎已經想好了說什麽，不管蘇念應不應。
蘇念沒說話，巴洛就說著他想說的話。
“安是個王子，他生來就比許多人要優越，你可以說安小的時候，我冷落了他，冷落了安然，這些我都不反對。
“但是不管安的童年是什麽樣子的，他是這南萊王子的身份是不能改變的。”
蘇念原本沒有看巴洛，巴洛看似平靜的想要跟她說些什麽，她會聽。
但巴洛既然並不直奔主題，那她便不會聽的認真。
但聽到這裏，她轉過了頭，眯著眸子看了巴洛一瞬。
“如今他不單單是王子了，他是個南萊的儲王，是我最優秀的兒子，你知道，一個儲王的生活該是什麽樣子的嗎？”
“可能你會以為我是在安排安什麽，興許安也是這樣認為的，比如羅莎，比如我不接受你。”
“蘇念，迄今為止，你們從來都是站在你們的角度上考慮，但是你試想著站在我的角度上考慮一下，我為安規劃的這一切，不好嗎？”
“我真的沒有為安考慮過嗎？”
“是。”巴洛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我說我會接受你，是我的說辭，我從來都沒有打算過接受你。”
“但是換掉羅莎，不讓羅莎成為親王妃，我說的是真的。”
“我甚至可以接受安選擇一個比羅莎要差些很多的親王妃，也可以，但這個親王妃，不能是你。”
“蘇念，你不適合安，你清楚嗎？”
“我不懂你們年輕人現在的感情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愛安，你希望他過的不好嗎？”
“你知道安為什麽遇刺嗎？因為他公開了你，你以為這是皇權爭奪嗎？這不是，我很早就跟安說過，一旦他執意公開你，將受到前所未有的阻攔。”
“因為我？”
蘇念難得的接了巴洛的話。
巴洛點點頭，“這場混亂是一個警告，警告安他們不會接受你這樣的親王妃，絕對不會同意你成為以後南萊的王後。”
蘇念殺了卡羅爾的時候，一是因為傭人來了，她沒有時間在聽卡羅爾編湊一些什麽了，二是因為她的確不相信卡羅爾說的任何一句話。
他在那個時候說的所有話，都更像是為了保命說出的話。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無非是因為卡羅爾猜出了她是誰。
但卡羅爾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信。
卡羅爾已經死了，如今是不能問他了。
蘇念又沉默了。
巴洛繼續說著，他看起來已經想了很久的樣子。
蘇念接話，不管問什麽，他都能回答，而蘇念什麽都不說，他便說著他想好的話。
“今天的車禍，可能是給你，也可以說給我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什麽機會？”
“蘇念，你有想過，如果安他沒有遇到你，現在他過的該是什麽生活嗎？你有想過興許安然不會跳樓嗎？你真的以為安然跳樓全是我的過錯嗎？這所有的改變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假設安從來都沒有遇到你，而你從來都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現在是什麽樣子的？”
蘇念不想去想。
巴洛似乎在說服她，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很有道理，都像是權衡過了，可蘇念知道，他在給她洗腦。
她不想，巴洛說了。
“安沒有遇到你，他會聽從我的話，回來繼承儲王之位，而接下來的事情，不管是安娜的出現，還是羅莎的事情，你一樣也在其中。”
“卡羅爾決定對安動手，不難保是考慮了你的原因，所以安娜才會出現，羅莎不也是同樣的嗎？看似這一切你沒有做什麽，但這一切不都與你有關嗎？”
“沒有你的出現，卡羅爾興許還會跟安鬥爭幾次，但這無所謂，而安會跟羅莎，或者我選擇的另一個貴族的女兒在一起，之後他會繼承王位，成為這南萊的君主。”
“蘇念，安的生活該是順風順水的，他生來就該是這麽優越的路，而不是跟你在一起，承受這麽多。”
蘇念眸色冷淡，並沒有因為巴洛的這些話有什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