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烏海酒店
自從那天跟李尤在醫院裏談過了一次之後,她振作了幾分。
開始去回想她從前是什麽樣子的,拋開段正陽,她是想要自己成為什麽樣子的。
她想要自己閃閃發光,所以那個時候,覺得一點都不肯努力的李尤跟她走不長了。
但是後來呢,後來她竟然成了段正陽的附屬品。
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她想通了幾分,想要重新做自己。
但是娛樂圈這個圈子。
光鮮亮麗,暗裏卻爛到了根。
這個行業裏有高到無法想象的天花板,也有食不果腹的追夢人。
機會難得,每一次的機會也都像是風箏的線一樣,抓不緊就沒了。
她曾經有機會,有過挑選風箏的機會,但是她一根線都沒有抓住,到了如今她已經找不到風箏的地步。
比上,她根本沒有對比的資格,比不過知名化妝師,也比不過資曆比她老的。
比下,剛畢業的新人,有更多的人願意嚐試他們。
而對於她,她這種曾經履曆光鮮,但是現在卻沒有工作的人來說,她是一個會被議論的對象。
議論她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人,為什麽這種履曆會到了現在這沒有工作的地步。
她知道重新開始難,所以被拒掉了很多簡曆之後,她選擇了條件更低的工作,是以前她瞧都瞧不上的那種。
但現在,是這種工作瞧不起她了。
給不入流的劇組的群演化妝,這種工作,單單隻能賺一份並不高的工資罷了,沒有任何別的作用。
這些群演中不會有出頭的人,即便是他們以後真的有了這份機遇,也不會想起在這不入流劇組裏的任何人,就像她給一個群演化妝隻有五分鍾。
她也記不住他們的臉。
她的履曆,該是到了這種劇組裏,副導會給她倒茶要她留下的那種。
可是現實是相反的,副導看到了她的簡曆之後,卻是陰陽怪氣的說著,“你以前挺厲害的哈,在那天籟之音給玫瑰……啊,不是,給蘇念化過妝呢,效果不錯的,還跟過段正陽
。”
他翹起了二郎腿,將鄭薇薇的簡曆往桌子上一放,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茶,才斜眼看著她。
“那怎麽現在要來我們這種小劇組化妝了呢,我們這可不比你以前呆過的任何一個地方,條件艱苦,工資也不多。”
鄭薇薇斂眉,“我知道的。”
來之前她自然是什麽都想好了。
她把路給毀了,那就重新撲上一條路。
但是副導是誠心戲弄她,他將眼鏡朝上推了一推。
“不好意思哈,這個鄭小姐,我們這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鄭薇薇沒有跟他鬧翻,她拿起了自己的簡曆走了。
背後是並不遮掩的嘲笑聲。
“說是跟那段正陽有過一腿,現在被甩了,這種人誰敢用,來了就勾搭演員。”、
“我怎麽覺得是因為段正陽毀容了,她自己離開的啊?”
“誰知道呢……”
鄭薇薇去的是影視城,一個劇組不行,她就換了一個。
得到的答複無非就是不需要了,不合適,等等各種委婉的答複。
但是無一例外的是她走後的議論聲。
她不知名,認識她的人也不多。
但是當她遞上簡曆後,就不同了。
段正陽毀容的事情,熱度其實是很高的,算是他出道來最高的熱度了。
而圈子裏的事情,向來是傳得快的。
風言風語的傳多了,就什麽都變了。
看到她曾經是段正陽的化妝師,看向她的目光自然是一下子就都變了。
其實她可以抹去她這一段經曆的,這樣興許就遇到了一些沒聽到這些事情的劇組了。
但是她不想。
這段工作經曆是她自己選的,不管改變了什麽,這都是她生命裏的一道痕跡,她要自己麵對。
整整一天,她一無所獲。
傍晚時,站在路邊滿目無措的時候,接到了以前認識一個導演的電話。
不是什麽大導演,都不算是什麽正式導演,隻拍過一部沒什麽浪花的網劇,現在還拿來當資本,騙一些剛入行
的新人。
她有這個導演的聯係方式,是因為段正陽的經紀人。
是她牽的線,當時不懂她是什麽意思,但是留了聯係方式之後,這導演沒有打擾過她,她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今天看到他的電話,縱然意外,但是她還是接了。
從前她看不起這個導演,但是現在,他興許可以給她一份工作。
“喂,微微啊,我是許導啊。”
“我知道。”
許閘那邊笑了笑,“薇薇還是這麽高冷啊,我今天聽朋友說薇薇你到處找劇組呢,看起來不像啊。”
鄭薇薇頓了頓,緩慢道,“最近沒有工作。”
“啊……這樣啊。”許閘停了會,又慢悠悠的說道,“那不然你來我這裏?正好我要新拍一個戲了,化妝師還沒定下來呢。”
“……謝謝許導。”鄭薇薇沉默了一會,應道。
許閘笑了,“先別謝啊,我一個人定不下來的,這部戲拉了點投資,正好今晚有個飯局,你過來見見投資人,就好說了。”
鄭薇薇這邊沒動靜了。
許閘不急不緩的說著,“薇薇啊,別為難,我就是聽你說你沒工作麽,這不正好我這有一機會,想著你來試試,要是你覺得為難的話,就不用來了。”
“反正我也相信你,你那麽好的履曆,找劇組不費勁的。”
“行了,我還有事,要是你想好了的話,來烏海酒店啊,別來太晚了,太晚了,我們都喝多了,就不能說你這個事情了。”
許閘掛了電話。
鄭薇薇握著手機許久,才緩慢的放下。
坐在了路邊。
她不是千金小姐,沒那麽尊貴,但是她也追究精致,她想要更好的生活。
但是她追求來,追求去,最後卻坐在了這路邊的石磚上。
這個約,她終究還是赴了。
因為她別無選擇。
去之前縱然她已經想好了要麵對什麽樣的刁難,要如何強顏歡笑,可是真的到了,她還是沒有忍住。
在場七個人,六個男人一個女人,女人穿著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