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承天仙宗
秦眉站在萬墟劍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何事,鬱景容當年兩百餘歲結嬰,在靈源洲已是轟動一時,如今三百餘歲突破出竅期,元嬰與出竅雖然相鄰,然而境界越高,提升也越艱難,尋常元嬰修士都要用去個七八百年。鬱景容資質如此優秀,早已為靈源洲修士口耳相傳,極負盛名,秦眉不過是小宗門的弟子,前些日子也隻能從掌教和聞戚口中聽聞這遙不可及的人物,沒想到轉眼經曆如此多之變故,反而讓她得到如此機緣。
陶子恬從鬱景容肩上跳到秦眉肩上,笑嘻嘻道:“莫非是不習慣禦劍飛行?”
秦眉搖頭,想起當時陶子恬執意要去承天仙宗,也算明白了底細,“鬱前輩禦劍很是了得,晚輩並無感覺不適。”
她說話恭敬,倒讓陶子恬很不自在,“你不必如此生分。”
秦眉輕笑道:“道友莫要誤會,鬱前輩修為高於晚輩,晚輩理當敬重。而道友……乃是前輩夫人,我也……”
秦眉沒說完,陶子恬倒被噎著,咳了起來。
鬱景容忽然回頭,神情不變道:“回來。”
陶子恬隻得回到鬱景容肩上。
鬱景容將他捧到手裏,慢慢地撫摸。
陶子恬被他撫摸得幾乎要起雞皮疙瘩——因為實在太過舒適,輕飄飄中看了鬱景容一眼,卻見他始終四平八穩,便反省是自己年輕氣盛,太久沒有紓解,就胡思亂想了。
鬱景容手指細長好看,潔白分明,陶子恬看得心喜,歡快地配合鬱景容的手指滾動,彈跳著拿實誠的桃子肉撞他手指,忙得不亦樂乎。
沒多久便到了承天仙宗。
陶子恬看著麵前龐大的建築群,如劉姥姥進大觀園,幾乎看直了眼,回過神後慶幸自己乃是桃子,即便失態也沒有人能瞧出端倪,結果轉頭一看,秦眉也是很沒出息地看傻了。
鬱景容手指一指,萬墟劍掉頭,穿過一層透明的屏障,卻眨眼就置身在十萬大山中,一座平台上。
平台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還有十根立柱圍繞,立柱頂端懸浮上品靈石,顯然平台是某種傳送陣法,而靈石夜以繼日,維持陣法運轉。
有麵相生嫩的弟子走了過來,畢恭畢敬行禮道:“弟子給師叔祖請安,敢問師叔祖有何吩咐?”
陶子恬按捺下心裏的吃驚,好奇地打量周遭。
承天仙宗之壯觀,不隻因為宮殿與亭台樓閣無數,綿連無盡,更因山勢險峻,幾乎直聳入天,而承天仙宗更是淩駕在山頂之上,便見碧空如洗,近在咫尺,而仙霧繚繞,雲卷雲舒,卻在自己腳下。
若說太嶽仙宗尚在人間,那承天仙宗無疑已入仙境,同是二品宗門,隻是一個屬上流,一個屬末流,便有如此差距,陶子恬不敢想,真正的一品宗門又是如何的光景。
鬱景容屏退看守陣法的弟子,對陶子恬解釋道:“這裏不過是承天仙宗冰山一角。仙宗上下有九重天,各占地萬裏,除了弟子居與洞天福地、買賣集市,更有秘境直接被移入宗門中,故而金丹期以下弟子,極少下山曆練。”
……這哪裏是什麽宗門,分明就是個國度了!
陶子恬吞了吞口水,驚歎道:“承天仙宗不負盛名,可著實厲害呐。”
鬱景容帶陶子恬二人又入了冥通宮地界,“冥通宮乃是師尊垂儀真君的道場,位於第二重天。”
鬱景容攜帶冥通宮的玉符,故而一入冥通宮,就有掌管內務的執事攜一眾弟子前來拜見,“弟子恭迎師叔祖。”
鬱景容吩咐道:“秦道人日後入住我混元殿,記名冥通宮,師尊那裏由我自個兒去稟知。”
執事弟子躬身道:“謹遵師叔祖囑咐。”
秦眉就在此處與鬱景容二人暫時分別,跟隨執事弟子去辦理一應手續。
鬱景容繼續帶著陶子恬往上走。
冥通宮勢力極廣,占據附近百座山嶺,其中更有十數條一級靈脈縱橫交錯,靈脈中心便是主宮殿所在,鬱景容與陶子恬說著,還將主宮殿遙遙指給陶子恬,陶子恬順著遠望,就見一座恢弘壯觀的白色宮殿懸浮在山頂之上,周圍仙霧繚繞,祥雲湧動,瑞氣千條。
陶子恬期待道:“混元殿又在何處?”
混元殿位於一處一級靈脈,建築雖然不如主宮殿那般飄渺盛大,然而洞石亭閣,殿樓相間,處處巧奪天工,叫陶子恬十分喜歡,正想讓鬱景容領著自己到處走一圈,鬱景容卻是整理了著裝,打算出門去。
“我須去拜見師尊,你在此處等候我。”
陶子恬也明白輕重,當即道:“向師尊問安要緊,我可不與你客氣,就把這兒當自己的住處了。”
鬱景容點頭,“理當如此。”
沒了鬱景容在身邊,陶子恬又覺得混元殿空曠了,也沒興致閑逛,索性修練去了。
冥通宮主殿。
鬱景容俯下身:“師尊,徒弟回來了。”
冥通宮大殿極深極廣,天燈照耀之下,通透明亮,垂儀真君坐在大殿盡頭的寶座上,聞言從冥想中睜開雙眼,目光清湛深遠,仿佛千裏之外細微之處他都知曉。
垂儀垂詢道:“此去可解你執念?”
鬱景容頓了頓,身子俯得更低,“徒兒無用,令師尊憂心,如今已無不妥。”
垂儀欣慰道:“如此甚好。”接著又閉上雙眼,感悟天道去。
鬱景容不再打擾,告退後起身離開。
陶子恬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金丹期修為的根基還在,修為進境很是喜人,當年還是桃子的時候,汲取靈氣不過是雨珠般大小,即便如此想要徹底消化仍舊是艱難,而如今靈氣猶如小溪般湧入不說,這具身體也仿佛天生靈體,與靈氣沒有半分阻隔,陶子恬見著輕易收服,此時安安分分在他體內運轉的靈氣,喜不自勝,按照這樣的速度,當年三年才築基,眼下怕是隻要幾個月,他就能化成人形了!
鬱景容回來,陶子恬便迫不及待將這個消息告知他,“前些日子在五行派就感到修行順暢,如今來到承天仙宗,你這裏又處一級靈脈,更是事半功倍,進境神速了,這莫非也是重來一次的好處?”
鬱景容本是安靜聽著,聽聞此言,神情一冷,振袖道:“休要胡言亂語!”
陶子恬無端被他這麽一凶,很是莫名其妙,“景容,你怎麽了?”
鬱景容搖頭,眼底有些晦暗,隻是片刻之後又恢複如常。他領著陶子恬去殿後一處露天池水處,道:“此湯泉引的是紫山靈水,經過地脈時又有地龍加熱,故而靈氣充裕,比一級洞天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在此處修練,想必不用數月,就能化出人身了。”
陶子恬滾到池邊,隻覺得熱氣蒸騰,靈氣更是撲麵而來,“確實是好物。”
鬱景容道:“我門中還有要事在身,你先行修練。”
陶子恬低聲嗯了一聲。
鬱景容又看他一眼,才轉身離去。
陶子恬撲通躍進池水中,水麵下悶了一會兒才冒出頭,又慢悠悠劃到池邊,無聲歎氣,也不知道是否他錯覺,兩人幾乎經曆生離死別,照理情意更濃,鬱景容卻顯得冷冷淡淡,重逢後更是聚少離多。
一個月之後。
麵容俊秀的青年半倚在桌邊,修長的手指拈著茶盞,輕輕摩擦著桌麵,他不說話,神情也是平淡,但眼神失了光彩,便顯得憂心忡忡。
短短一個月,莫說陶子恬從桃子重新修練出人身,修為回到築基,就是秦眉轉變也不小。她本來性子就明朗大方,隻是師尊仙逝後,被同門壓製得狠了,如今來到承天仙宗,鍾靈毓秀,也沒有世俗之人打擾她,心境開闊,修為更是隱約觸及金丹界線。
她為陶子恬斟茶,奇怪道:“子恬何事怏怏不樂?”
陶子恬抿了抿嘴唇,秦眉通透道:“莫不是因為鬱前輩之事?”她在混元殿下居住一月有餘,陶子恬閑暇時就來拜訪,也知道一些底細。
陶子恬傾過身,“你說景容為何待我如此態度?是我做了什麽錯事,惹他不快……抑或他心裏有了別人,朝三暮四?”
秦眉被他的大膽嚇了一跳,緊張地左右留意,又壓低聲道:“前輩修為高深,你切莫口無遮攔,若被他神識捕捉了去,到時候可不是徒惹麻煩?”
陶子恬隻是心裏積鬱,泄憤而說,聞言搖頭,不置可否。
因著鬱景容若即若離的態度,陶子恬心裏到底是失望的,即便月餘時間恢複人身也沒叫他快活多少,百無聊賴地與秦眉打發時間,卻忽然心中一動,將茶盞放下,直起身道:“有人入了混元殿禁製,我去會一會來人。”
秦眉不放心陶子恬,跟著起身而去。
那頭,楊瓊枝大步流星向混元殿走去,半途中被傅易扯住,無奈提醒道:“師妹,這次拜見師兄,你可不要輕易惹師兄不快,惠盈那事是你有錯在先……你也好生糊塗,那女修向來仗勢自己是太上長老嫡親的玄孫,行事跋扈,我估摸著師兄還在氣頭上,若你不能好言相對,我勸你不如打道回府。”
楊瓊枝甩開傅易,沉默半晌後,“不就是弄丟師兄一個器物,他若與我較真,才是叫我這個一心向著他的師妹寒心。”
此時兩撥人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