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陰陽氣
文華樓庭院中。
三角支架再度出現。
隻不過這回其上宣紙所畫的，不是人形輪廓，而是兩套功法修習流程表。
一套是宗主夜真南所修功法。土相本命搭配火相外命，並在修習神品典籍時，將本命更為火相的體係。
另一套，是幻華宗弟子修習人數最多的一類，也是五大玄門正宗，選擇人數最多的體係。
據說這一套功法傳自昔年靈宮，經後世人不斷研究改進，如今已非常完善。
當然，它也遠遠比夜真南的修煉體係，要複雜的多。
本命金相，外輔土相，並且自具融境下段時，還要再修木相、火相兩類功法。
可以說，這套體係，確實太過於完善了。完善到將每個破段時間點，以及修習哪種相性多少天都羅列出來。
宣秀武瞅的頭暈，不免有點奇怪，剛剛自己是怎麽照著典籍畫上去的。
“如今呢，從理論上來說，本世子已是奇竅境的入門選手。這多虧了我們的念雨師妹啊……”
“哎？你說錯了吧！”
木架對麵的台階上，如今又添一人。
兩手抱膝的胡念雨不依道：“我比你入門早，你即便有首座之職，但咱該怎麽吝，就得怎麽吝才對！”
“我覺得……念雨師妹所言恰當。”破段後的廖子昂，精神煥發，坐在那兒腰杆都挺直許多。
附近不遠正烙煎餅的小楚，聞言也點頭：“公主說得對啊。”
“唉！”讓宣秀武去喊一十六歲丫頭叫師姐，那當然是絕不可能的，就聽他道：“生分了不是？無論是你我父輩的關係，還是你我之間坦胸相待的關係……”
“誰、誰跟你坦胸？！”小姑娘臉都紅了，“隻是你而已！我沒有！”
宣秀武並未理她，自顧自道：“總而言之呢，以後我就叫你念雨，也不下稱呼了。但為顯幻華宗規矩，你還是得稱呼我首座大人。”
“嘁。”胡念雨翻個白眼。
“這一陣子，在念雨幫助下，本座六竅皆開，已具備成為內門弟子的條件。那麽接下來，就到了選修功法的環節。對此，你們有什麽建議沒有？”
廖子昂道：“弟子推薦宣首座，按宗主的功法體係進行修行。這兩日，您以奇法開六竅的事，已傳遍其餘七堂，上下為之震驚！宗主更是兩次找到我，讓我過來問問您，有沒有想成為首席大弟子的念頭。”
“算了吧。”宣秀武搖頭：“有人指點自然是好，隻是……今天本座就明說了，對於修行，本座並不打算在這條路上走多遠。之所以費勁巴拉的開竅，全為打某些人的臉而已。”
“我知道！”
一旦涉及男女情事，胡念雨就表現的很活躍。
“是為翎兒姐姐對吧！”
宣秀武沒否認也沒承認：“所以對於修行，本座不求可達何種地步，隻求標新立異，修出一套從未有人涉及，以後也隻能被瞻仰的獨門體係！”
“獨門……”廖子昂嘬著牙花好好想了想，突而一拍腦瓜：“有哇！本火修行者中，就有個人人不願搭配的組合！”
“喔？說說看。”宣秀武來了興趣。
“其名為冰火兩重天！”
“哎呀，這名……帶勁！說說，為啥沒人修？”
“因為創立這個體係的人，心得體會還沒來及寫完，人就先完了。據說他走的時候，相當掙紮，一會兒大叫熱死了，一會兒大叫冷死了，折騰死了將近三天兩夜，才徹底斷氣。”
宣秀武打個寒顫，瞪他道：“我是為的標新立異，又不是為的求死！”
“我也想到了！”胡念雨像回答問題的小學生，高舉手臂。“人家聽名劍堂的人提過，他們曾有位長老，絕一品功法修的火相天陽剛火，後來神三品典籍選的火相無燼業火。結果造成陽火、冥火對衝，整整讓他燒了七天七夜，走的時候那叫一個吵，比鬼叫還難聽！”
“敢情幻華宗還出過這等奇人……等等，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你瞧瞧你們說的，都是些什麽啊？！是想咒我死還是怎麽著？！就不能有點靠譜的決策嗎？！”
就在宣秀武大發牢騷的時候。
一個黑影從前廳竄出，嘴裏還銜著一物。
到了近前，它把那物往宣秀武腳下甩去，接著蹲在麵前，伸舌頭搖尾巴。
“嘿，你這死狗，不是說去山下找小母狗的嗎？啥時候回來的？這是……”
望著腳旁神一品寶典焚血大法，宣秀武臉都黑了。
焦奉奎這家夥明顯不安好心，這是想讓自己修習後，與其一同變狗嗎？！
“滾！”宣秀武上前一腳把它踢飛。
小黑狗嗚咽聲，倏然劃過廖子昂等人頭頂，摔入門廳。
俯身撿起焚血大法，宣秀武忍了忍，還是沒敢翻閱。
其實他理解小黑狗究竟有何用意。
因修焚血大法出了差錯，導致人身化作狗形。
那麽如果有人能修成，豈不就有了辦法，幫其恢複人形？
宣秀武自認聰明絕頂，沒有能難住自己的事，但這個……實在太冒險！他可不會抱著從此啃骨頭，當街與小母狗交配的覺悟去嚐試。
“我又想到了！”廖子昂喜的滿臉開花，樂道：“我記得有一位牛人，他是絕體宗第六任宗主。此人癡迷於木相功法，不僅本命修木相，就連外命，也是修了五種不同的木相功法！”
“然後呢？”宣秀武斜眼看他，沒好氣道：“走的時候什麽樣，安詳嗎？”
廖子昂嗯嗯點頭：“可安詳了！都沒人察覺到他其實已死去多時！據說整個人變成了木頭，不僅生根，還長葉呐！當時去絕體宗圍觀的人絡繹不絕，光賣門票就發了不少錢財！”
宣秀武揉著額頭：“是我說的不清楚，還是你們理解有誤？麻煩靠譜點行不？我是要獨一無二，不是要成為以後修行者的反麵教材！”
很顯然，廖子昂與胡念雨對此並不理解，好好的功法研討會，被他二人當成了趣聞交流會。你一句我一句，把稀奇古怪之人，做的瞠目結舌之行全部數落一遍……
就在宣秀武大覺泄氣，準備結束本次會議之際，通往幻指堂的吊橋上，過來一人。
他背個巨大包裹，黑著張臉匆匆而來，見到宣秀武，劈頭就罵：“你個混賬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宣秀武莫名其妙，搔了搔頭：“衛兄你這是何意？出什麽事了？”
衛思淳掃一眼仍在與廖子昂談論趣聞的胡念雨，咬牙低聲道：“你為何把金箍棒的事，透漏給九師妹？！現在可好，見麵就問！總之，幻指堂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得安排個房間給我！”
關於金箍棒到底何解，宣秀武當時推的一幹二淨，對洪嬌翎說隻有衛思淳明白。他也是萬沒想到，這位昊國公主殿下，對這等聽起來就不著調的詞，那麽較真，還真的去問了！而且看樣子，還問的不止一次！
這件事，宣秀武自認對不起衛思淳。
可歸根結底，還是你自己惹出來的啊！
你自己喝醉了酒，說了夢話，還妄想來文華樓避難，開什麽玩笑！
“不好吧……你來這兒，卓玄尊怕是……”
“放心！”衛思淳陰臉而笑，令人毛骨悚然。“我對家母稱，為防止你小子有什麽壞心思，壞了胡相合縱連橫之策，故而決意打入敵人內部，以便獲取情報。”
二五仔啊！
而且你這二五仔牛的一批，乍過來就敢主動暴露身份！
宣秀武嘴角抽抽：“卓玄尊竟是同意了？”
“那是！”衛思淳不無得意道：“她可高興了！而且破天荒誇一句：‘我兒有出息’！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她就沒誇過我一句！你是不能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哎，你們這是在？”
“選功法修行。”宣秀武有氣無力回了聲。
望著宣紙上兩類修行體係，衛思淳點點頭：“都不錯。夜宗主的體係重在積累，前期破境緩慢，但卻有修出虛神的希望。另一套大眾了些，但那是因它修習起來極為迅速。你決定選哪種了嗎？”
“他要標新立異！”廖子昂插了句。
“還要青史留名！”胡念雨補充。
“這樣啊……”
不知想到什麽，衛思淳眼中閃過絲奇芒，轉而對上宣秀武的眼睛。
“你聽說過洛塵子這個名字嗎？”
後者想了想，點頭道：“我看過他寫的一本書，記得是關於陰陽二氣的。隻不過寫的雲裏霧裏，就好像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在那兒胡亂推測。”
“你看的冊子，名為‘陰陽臆論’。那是洛塵子在有了陰陽二氣的觀念後，最先寫的書，尚不完善。家父有本‘陰陽行冊’，是繼‘陰陽臆論’後，洛塵子寫的第二本書。對於它，家父視之為寶，片刻不離手，並有所悟，修出了與五相息息相關的陰陽氣！”
“啊？！陰陽氣？”宣秀武一呆：“他、他不會變成陰陽人了吧？！”
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參照焦奉奎的下場。
在他看來，亂修功法實在危險，都能把人變成狗，那估計變成陰陽人就更簡單了，畢竟沒啥技術含量。
衛思淳翻個白眼：“別胡說，家父好著呢！我記得小時候，聽他長籲短歎，說是沒早些見到這本書，導致本命已成，無法更換。如若不然，定可大展雄威，不會被人小覷！”
宣秀武聽的有所心動，問道：“那……如今五大玄門，修陰陽二氣的多嗎？”
“我可以這樣說，除家父外，尚未有任何人修習。”
“那它什麽品級？”
“聽家父說，雖未給其定品，但想來，該不輸任何絕品典籍。而且據他研究，覺得單憑修此一法，就可勝萬法千術，直達納丘之境！”
這、這不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又省事，又不必擔心修錯，而且還獨一無二的功法嗎？！
宣秀武大喜過望：“衛兄，你這兒哪是來避難，明明就是雪中送炭！啥也別說了，小楚！快，把衛兄的包裹搬進去！”
小楚答應聲，從衛思淳手上接過大包裹，抱著入樓。
“那個……”宣秀武搓手問：“令尊的書，不知衛兄啥時候能……”
“你運氣挺好，玄門論法之日將近，而且今年，就在幻華宗舉行。前陣子我收到家父來信，說他想在論法開始前，過來住一段日子。估摸著，再過兩三天，你就能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