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蒼南山上話蒼南
慕容雲複與雁子轅洽談一夜，直到第二日才帶領了隨從趕往雲都。
這一夜，慕容雲複向雁子轅詢問了這天澤城中的頭鐵公子是何等人物，話剛一說出，雁子轅就已經笑的前倒後仰，讓慕容雲複一臉不明所以。
當雁子轅認真地說出這頭鐵公子便是秦元的時候，慕容雲複當時的表情可謂是萬般精彩。
接著，慕容雲複便更加好奇，這頭鐵公子名號從何得來，雁子轅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因為秦元以頭硬剛趙宗的霸道術，那頭，是真的鐵！
說完，一旁的慕容雲複已經驚掉了下巴，不愧是頭鐵公子，趙宗是何等人物，那是雁蕩天澤中繼雁子軒之後的第一人，同年歲中實力是何等高絕，再加上趙家祖傳絕學霸道術，怕是一般的破玄境都能大戰一二。
而秦元才區區無玄境，竟敢以頭顱對抗趙家霸道術，這頭，不是一般的鐵！
驚歎之餘，慕容雲複也暗自記住了秦元這個名字，心想著好在第一次見麵並未留下不好的印象。
之後，慕容雲複又向雁子轅詢問了秦元歸來的日子，雁子轅隻道是秦元身受重傷，回來的日子還未定，聽的慕容雲複連連稱奇，心中更是加重了幾分對秦元的敬佩。
在歸去之時，慕容雲複留下了一句，此等奇人，是萬萬要結識的。
遠在雲海之藍的秦元，正在盤坐修煉中，忽然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摸摸鼻子，翻開了地炎煞。
——
蒼南山，最高的山巔處，站著兩道身影，左側男子長發蓬鬆，眼眸似虎，貂皮厚絨，於寒風中屹立不動。
再觀右側，一身藍衫，劍眉金目，藏大海星辰，任風肆虐。
“宗政，坤界平靜數百年，你一定要挑起戰事？”
磁性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絲威嚴，講話者正是天澤府主雁南丞。
“你可知腳下這座山，叫什麽.……”
宗政龐罡不直接回應雁南丞的話，而是問出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雁南丞皺皺眉，他不知對麵的這位勢力之主到底在想些什麽。
“蒼南山。”
最終，雁南丞還是回答了，宗政龐罡突然之間仿佛換了個人，他極難用柔聲細語這個詞來形容此時的宗政龐罡。
“蒼南山……”
宗政龐罡仿佛陷入了深遠的回憶，臉上盡是落寞，喃喃自語。
“蒼南山上蒼南城，春去冬來總無情，就是在這蒼南山上，我經曆了無數個冬天，從我小時候開始，天氣回暖就像是過節一般，總能讓我開心上好幾天。”
“因為我知道，天氣回暖，就有食物，有了食物，我的父母就不會死！”
“打小我就在想，如果這裏不是常年積雪該多好，隻要再暖和那麽一點，就一點，村子的人就不會一個個離開，我也不會在黑虎的照料下長大，我會有更好的家，會生活的更好。”
“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告訴我，走過蒼南山，便是天澤，那裏四季分明，有時溫暖如春，有時也會下起雪來，他們那裏的人
可喜歡下雪了，可為什麽在我眼裏，這雪，卻是如此討厭，像一層層枷鎖，將我鎖住。”
雁南丞臉色更加凝重了，他不清楚宗政龐罡到底想說什麽，等到停頓下來便直接說道：“這是自然定律，誰也改變不了！”
“不！我不服！憑什麽！”
宗政龐罡自回憶中醒來，衝著雁南丞歇斯底裏地怒吼，眼眸中盡是瘋狂。
“同樣是坤界子民，憑什麽我們要生活於苦難之中，而你們，卻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
“同樣為勢力之主，你雁南丞坐擁豐饒平原，百姓可以織布耕牛，四季輪回，好不自在。”
“而我的子民卻要深陷這冰天雪地之中，往日裏習慣了也就罷了，如今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差，老天都不容我，憑什麽！”
宗政龐罡的呐喊讓雁南丞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每一句話都說的是事實，他無從反駁，數百年來，人們已經習慣了蒼南山是貧困之地，那裏的人也都是貧苦人，街上見到了，多少都會有些排斥，生怕沾染什麽。
包括蒼南虎城的人，這數百年來的規律，沒有人要去追尋為什麽，除了現在的宗政龐罡。
“你雁蕩天澤單單一座邊角上的雲歸森林，就已是靈獸群出，竟有人舍得屠半數生靈，可恥！”
宗政自嗓子裏咳起一口濃痰衝著雁南丞吐了過去，滿臉鄙夷，像是要把滿肚子的不滿都傾吐出去。
雁南丞愕然而視，宗政粗鄙的態度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似是還沒說盡興，宗政啪地坐於雪中，抄起一把雪塞進嘴裏，又繼續說道：“出手就是四匹天河神駒，你說說，你糟蹋了多少東西。”
“你也別假惺惺，這一仗，沒什麽好遮掩的，老子打定了，那兩個一老一少，如果也想參與進來，大可以劃下道兒來，我一一接著，即便一打三，我也不帶怕的！”
說到最後，宗政嘿嘿一笑，他有著他的自信，四大勢力哪個不是人精，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他們或許不會眼看著自己吞並雁蕩天澤，但隻是削弱三分之一，他們樂得做那觀虎鬥之人。
“城池不可讓，要打變打，我盡數接著便是，隻是你我，並不適合出手。”
雁南丞倒也幹脆，眼看宗政和談之意全無，自家氣勢定然不能輸，他也不是怕事之人，隻是苦了那一幹百姓，要遭受戰事之苦。
“你要想清楚，戰事最勞民傷財，我願送你蒼南山百車元金，靈獸千匹，足以使一城崛起。”
雁南丞依舊有些不忍開戰，對宗政龐罡開出了天價，隻為避開這一戰事。
當然，雁南丞並非是屈辱忍讓之人，和談一事隻此一次，再有便是決戰。
“不必了，雁居士，你我都不是傻子，我要的是保我蒼南城民三代光景，即便是你送我這些，要是用完了，難不成我再伸手去要？”
“恐怕到時候，迎接的便是一紙戰書了罷，況且我城民得了你的恩惠，打起來，多少會束手束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為了更長遠的希望，犧牲，有時候是必然的！”
宗政
龐罡擺擺手，拒絕了雁南丞的提議，又抄了一把雪，放在口中細細回味起來。
聽到宗政拒絕，雁南丞也不驚訝，他知曉結果如此，隻是想要最後再爭取一次，他不是喜戰之人，卻也不是怕戰之人。
天澤底蘊深厚，有聞名坤界的軍師魯無用，叱吒天澤的雁翎軍，常年累積的財富，多員大將，雁南丞沒有理由去擔心會輸。
“合元令的事情，可有準備？”
停頓片刻，雁南丞忽然像是閑聊一般說了起來，兩大勢力甚至可能卷入整個坤界的這場戰事，猶如過眼雲煙，不複存在，讓人分不清，這兩位到底是敵是友。
宗政挑挑眉道：“合元令？嘿嘿，這破玩意兒老子早就準備好了，就算是明天就來收人，老子也不怕。”
“倒是你，自家那位都沒看管好，還來管別人的事？”
宗政指的自然是秦元，在他看來，一個將死之人，卻在這坤界傳出了名號，真是可笑至極。
雁南丞對待這等無名小卒的做法也令宗政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三大勢力對待合元令，哪一個不是挑一個貧苦出身根骨不錯的，強行突破至破玄境，省心省力，白得一枚丹藥。
天澤府倒好，非但厚待收取之人，甚至還曾讓自己親兒子上陣，不知是該說他心大，還是該說憨傻。
“我擔心的，並非兩家戰事，而是這坤界，還有這合元令。”
“難道你不好奇，混沌天中到底是什麽？”
雁南丞沒有理會宗政的譏諷之詞，而是抬頭望向混沌天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哦？”
混沌天存在了多少年，整個坤界沒有人知道，宗政同樣如此，隻聽說數百年前，四大勢力之主曾聯合衝擊混沌天，最後四人重傷，坤界動蕩，至此無人再敢觸其鋒芒。
此刻雁南丞的想法無疑是坤界每一個人心中最深處的忌憚，沒有人不好奇，更沒有人敢探視。
宗政顯然被雁南丞的話有些驚到了，愣了片刻，譏諷道：“你敢去？去了更好，你的天澤府，我就勉為其難替你接管了。”
雁南丞也不惱，依舊望向最北邊方向，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與宗政說：“有生年間，不闖一趟，豈不遺憾，一人獨往，終是有些孤寂，如有人願一同前往，倒也痛快。”
盤坐著宗政翻了個白眼，將身體轉過去，背對著雁南丞，低聲咒罵：“愛誰去誰去，反正老子不去，又不是閑的淡出鳥來了，去那地方做甚？”
看到宗政的模樣，雁南丞輕輕一笑道：“隻是隨口一說，不必當真，我暫時還沒有嫌命長，至少，不能讓你隨意欺負到我天澤頭上。”
“這才像句人話，好好看看你那廣袤的雁蕩平原，後麵，怕是看不到嘍……”
宗政龐罡轉過身站了起來，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轉過身，衝著雁南丞嘿嘿一笑，說道：“每天呆在這鳥不拉屎得地方，全身都僵硬了，這麽多年，讓我看看，你這位雁居士的實力，到了何種地步！”
剛一說罷，宗政龐罡的身體，轟然射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