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元管家對於自家伯爵大人對小爵爺的縱容和溺愛程度倍感心累,隻得搖頭歎氣,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伯爵大人,您若是再這麽縱容小爵爺,隻怕小爵爺會更加肆意妄為,做事沒了分寸!”
洛伯爵揉了揉眉心,無奈地對管家說道:“袁子爵也是死有餘辜,平日裏作惡多端,罄竹難書,城內怨聲載道,多少平民和賤民遭他迫害。不管天兒昨日出於什麽原因,拿顧九當作借口將袁子爵除去,此事可謂大快人心,除了趁機攪渾水的卑鄙小人,又有誰人會指責天兒?”
元管家繼續歎息道:“袁子爵自然要除,但是,這事完全可以做得密不透風,若不是因為顧九那個害人精,小爵爺又豈會如此糊塗!”
元管家憤然,小爵爺是嫌自個兒在外的名聲還不夠差嗎?!
洛伯爵聽了元管家這一番話,倒是沒了爭辯的意思,不答反問:“元管家,天兒他何時聰明過了?”
洛伯爵麵帶微笑。
元管家頓時啞口無言。
小爵爺今時今日流傳在外的壞名聲,還不是小爵爺自己一刻不停地自作孽?!現如今,全主城上下都在流傳各種抹黑小爵爺的謠言,譬如說“小爵爺出世開化,卻是無能無才”、“沉溺男,行事不正”、“荒淫無度且不思進取”、“庸碌無能卻又仗勢欺人”等等……這一切,又豈是一朝一夕、糊塗一次兩次就可以達到的境界?
元管家胸口鬱結,麵對洛伯爵的問題他無言以對,隻能恨鐵不成鋼地冷“哼”一聲。
……
有個百般袒護自己的伯爵爹,洛予天總算是一覺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
洛予天睡醒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瞥見顧久修的腦袋靠在他枕邊,均勻的呼吸聲將鼻息悉數噴灑在他頸邊,顧久修還睡得很香甜。
顧久修的睡相不是一般的差勁,小爵爺倒也不是第一次見。
隻見顧久修反身趴在床上,柔軟的頭發散亂一片,幾縷碎發落在他的側臉上,唇線優雅的嘴巴露在外麵,兩片唇瓣微微翕動,夢囈著嘟囔兩句。
洛予天聽不清顧久修嘴巴裏吐出來的細碎聲音,卻看到顧久修嘴角掛著哈喇子,臉邊的被子也濕了一坨口水印,就連小爵爺的頭發,也有幾根粘在那灘口水上麵……
洛予天頓時就拉黑臉!
***
今日輪值東苑南院的幾名婢女在伺候完小爵爺起身之後,姑娘幾個前腳剛離開小爵爺的寢室,後腳一踏進後|庭院,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八卦:你們注意到了嗎?!小爵爺今早連床單都要換新了!
今兒引起婢女們興致勃勃地八卦的根源,是那一床被遺棄在地上的床單。
在婢女們被宣進屋的時候,地上的床單正好被寒姑娘催動一團藍色火焰,燒得幹淨……這件事情落在眼裏,不止婢女們心裏好奇,就連聽命於小爵爺的寒姑娘都心存幾分疑慮。
那幾名婢女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說的好不熱鬧。
於是,
關於昨夜“顧九在惜春院被袁子爵調戲”一事,便有了後續劇情:嗬!顧九昨夜中了袁子爵的下三濫手段,身中迷藥,險些被袁子爵汙了身子!幸好小爵爺發現得及時,看到袁子爵那禽獸行徑,小爵爺一怒之下就殺了袁子爵,事後還遷怒於可憐的顧九!就在昨夜,小爵爺將顧九強行帶回伯爵府,經過一番醬醬釀釀的激烈“懲罰”……小爵爺今兒晨起時,氣還未消!
其中一名淡粉色裙裝的婢女,拿托盤半遮麵,麵色古怪地悄聲說道:“要我說啊,這事兒幸虧顧九給咱們小爵爺……下了個蛋。”
另一個婢女趕緊捂住她的嘴巴:“你可千萬別亂說!”
那名淡粉色衣裙的婢女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嘛,今兒早上,小爵爺可不就是看到那枚蛋的時候,才緩和了臉色?”
否則,小爵爺還指不定怎麽折騰顧九呢!
“……”
小爵爺的表情變化,其他婢女均是看在眼裏,一時也無語辯駁。
此時此刻,被認定是欲|火(怒火)焚身的小爵爺,正麵色不悅地坐在一旁的軟榻上,單手支著額頭,手指揉著緊蹙的眉心。
直到他的眼角餘光,瞥到顧久修從萬獸窟帶回來的那顆石蛋,還有自動纏繞在帷帳中“冬眠”的小黑蛇……小爵爺心中搖擺不定的天秤,這才重重地傾倒向顧久修那一邊。
想當初,謝停從萬獸窟回來,也帶回一顆來自獸神饋贈的石蛋。便是那顆石蛋孕育出凶獸中等級別的蒼狼皇;而顧久修帶回來的這一顆石蛋,完全值得期待是高級凶獸,甚至是神獸的級別。
畢竟顧久修僅僅花了七年時間便通過萬獸窟的曆練,即便是被譽為天賦型的大馴獸師謝停,也花了整整十年之久才得以脫離苦海。
其中,真正引起洛予天注意的是,他從謝停口中得知,馴獸師帶著外界的馴獸進入萬獸窟——是不被允許的。
洛予天七年前見過顧久修的黑紋王蛇,當時對於“十歲小孩馴服靈獸”這件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隻能說顧久修是天賦型馴獸師,卻不是僅此一個。但如今,黑紋王蛇跟著顧久修從萬獸窟安然無恙地出來,甚至還變異出稀世罕見的隱身屬性,若不是蛇類近期開始進入冬眠期,估計昨晚袁子爵臨死前,還得慘遭毒蛇咬殺……對於這點,洛予天倒是有幾分遺憾,沒能見識一下變異黑紋王蛇的本事。
思及此,洛予天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顧久修的分量。
小爵爺曲起手指,在矮幾上輕輕敲了幾下,抬起頭,目光落在正在穿衣的顧久修身上。
顧久修背對著小爵爺,對於小爵爺的視線渾然不覺。
顧久修抬手從衣架上取下外衫,心裏直犯嘀咕:一大早就被小爵爺推著趕著爬起床,還眼睜睜地看著小爵爺掀了他的暖被窩,床單和枕頭統統被丟在地上,小爵爺還吩咐隨後進屋的寒姑娘,催動術士的靈術將床單當場處理掉。
顧久修犯困地打著嗬欠,隨意地伸長手臂在大腿側撓癢,忽然,手上的動作一滯。
手掌再往上一點點,便是他臀部的位置。
顧久修心裏一涼。
莫不是,經過昨夜在惜春院小爵爺差點和他假戲真做所鬧出的烏龍之後,小爵爺一覺醒悟過來,然後就……直男癌發作了?
顧久修思來想去,想得心驚膽戰。
今早小爵爺麵色不悅地推他下床也就算了,連他躺過枕過的床單枕頭都要燒毀才肯罷休,這可得多惡心他啊我去!
更重要的是,昨晚經驗值一跌就是-30!
顧久修正為洛予天好感度跌破負值而感懷傷逝,卻又一想到昨夜的荒唐之事,腦袋中就蹦出一些不和諧的畫麵。
他驀地臉上一紅。
昨夜身後菊花被小爵爺的手指搔過的感覺……就好似在身上留下記憶,顧久修隻覺得一陣電流麻酥酥地躥上來,立馬渾身來勁兒,就連身前也可恥地有了反應。
顧久修心裏大罵坑爹,又羞又怒地揮起外衫披在身上,由著衣袍鬆鬆垮垮地裹在上身,不係腰帶,正好能遮住下麵的異樣。
他隨手將腰帶掛在自己脖子上,回身咧嘴一笑,對小爵爺和站立在小爵爺身旁的寒姑娘說道:“稍等片刻,我先去如廁!”
顧久修避開小爵爺的視線,落荒而逃地跑出屋外。
寒姑娘一向話少,如今早已憋著一肚子不少疑惑。她忍住八卦主子的心思,頷首低眉道:“小爵爺,伯爵大人早些時候吩咐了,要你睡醒之後過去北苑一趟。”
洛予天眼也不抬地應道:“知道了。”
寒姑娘停頓了一會兒,又道:“另外,元管家還說了,要顧九也一同前去。”
洛予天問道:“你猜,這句話是伯爵大人的意思,還是元管家自作主張?”
寒姑娘遲疑道:“……屬下不好猜測。”
元管家對顧九的印象極其糟糕,一向看顧九不順眼這件事兒,伯爵府上下全都知道。
洛予天習慣性地曲起手指輕敲矮幾桌麵,道:“無妨,既然顧九‘回來’了,我自然會帶他去見我父親。”
寒姑娘淡然應是。
洛予天早有所料,父親大人今日必定會要他為昨晚的所作所為給個說法。
昨夜一時衝動殺了袁子爵,洛予天卻沒有半分後悔的念頭——袁子爵必須死,不管他是否真的心存邪念,亦或是對洛予天的實力有所試探,洛予天都不可能會讓他活著走出惜春院。
寢室屋外,走下回廊便有一處茅廁。
南院是小爵爺的住宅區,所有建物自然采用最高規格,就連茅廁的修建也是半點不含糊。
顧久修此時就躲在幹淨熏香的茅廁內,羞恥萬分地擼著昂首翹盼的小弟弟……
身下快|感有幾分,內心的羞恥就多幾分。
顧久修咬牙切齒,晨勃倒不是什麽值得心塞的事,更糟糕的是——他一閉眼就會想到洛予天那一雙淺色琉璃眸子,泛著一層流轉的光暈,與他四目相對。
操!
顧久修麵紅耳赤地撐開雙眼,這種在小爵爺的注視下擼管的錯覺,簡直要折磨瘋他的羞恥心……
顧久修回到屋裏的時候,洛予天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蹙眉不悅道:“去了這麽久?”
顧久修打著哈哈,含糊其辭。
洛予天直接打斷他的話,道:“我現在帶你去見我父親。”
“啥?”
一旁的寒姑娘開口道:“伯爵大人要見你。”
顧久修頓時傻了眼!
遠在北苑的洛伯爵,得知洛予天巳時才起身,料定他未用過早飯就會先行趕來,便命人在食廳準備了一桌美味佳肴,等候洛予天。
這是顧久修第一次見到伯爵大人。
敞亮的廳堂正中,一名青年男子端坐於圓桌前,他身著玄色蟒紋衣袍,頭發一絲不苟地高高束起,別著一枚玉質簪子。
洛伯爵亦是名揚城內的美男子,儀表堂堂,麵如冠玉,眉目之間頗有幾分與洛予天相像的神韻。
顧久修偷偷瞄了洛伯爵兩眼,目光閃爍,垂下目光之前又瞥見站在洛伯爵身後的元管家,隻見這位老管家低眉頷首,對顧久修的出現熟視無睹。
洛予天在洛伯爵的右手邊坐下。
擋在顧久修前麵的小爵爺一走開,顧久修這下子可就在伯爵大人麵前暴露無遺。
洛伯爵坦然打量著“顧九”,麵帶溫潤笑意,輕啟薄唇,道:
“坐吧。”
“誒!好!坐!”
顧久修的身體應聲而動,麵對洛伯爵的時候難免有些不自在。
顧久修想,大概是他深受洛予天陰晴不定的性子的影響,導致此時麵對洛伯爵這張與小爵爺像了三四分、卻滿麵溫柔笑意的臉產生極大的抵觸感。
倒不是說他有被虐傾向,平日裏被小爵爺忽悠習慣了,反倒見不得笑容滿麵的伯爵大人,而是——小爵爺每次勾唇微笑的時候,就意味著小爵爺又萌生了壞心思!
顧久修在小爵爺身旁坐下,清咳一聲。
洛伯爵以待客之道對待顧久修:“不必拘束。”
顧久修抬起低垂的眼眸,受寵若驚地應好。
洛予天坐在顧久修旁邊,抬手下箸,給顧久修的碗裏夾了一筷子鳳尾魚翅。
顧久修:“……”
洛予天:“吃。”
“……謝謝,小爵爺。”
顧久修側過臉,咬牙切齒地對小爵爺道謝,硬著頭皮扛著從正位之上落到他身上的視線。
若今天是伯爵大人宴請功臣,顧久修一定開懷大笑地胡吃海喝。可如今,莫說功臣奸臣,他可是背著“媚君禍主”的大黑鍋、頂著“以色侍主”的佞臣頭銜,坐在伯爵大人麵前!
這這這小爵爺居然還敢當著伯爵大人的麵給他夾菜!
顧久修不相信小爵爺沒有這點眼見力,這不叫厚愛,這是要玩死他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