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誰不曾是青春少年
金老撇了他一眼：“師傅我當年學的時候比你們起的還早，睡得比你們還晚，每天沒有完成任務就會被懲罰，要是你，連我們當年混得最差的小師弟的任務量都比不上。”
秦宇年紀比餘台大三歲，但是餘台入門早，所以稱得上是秦宇的師兄。
得益於餘台打敗綁匪曝光了一下他們的道場，道場煥發了生機，家長源源不斷地把要上健身班的孩子送來，他們的日子也就過得越來越好。
歲月如梭，一晃五年，道場內經曆了五個春秋，無數的人到這裏來了，然後走了，隻有他們三個還留在這裏，將血與汗留在這片道場中，這一切，都被石頭裏的人看在眼裏。
在經曆了久了，他們也就習慣了，秦宇有時候累了，還會跑到石頭旁嘮嗑，雖然他知道石頭裏的人聽不見，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偷懶。
餘台離開了。
他回頭看向道場，既有眷戀，也有堅定，他決定要去參軍，將武學發揚光大。
“師兄走了，都沒人陪我說話了。”秦宇歎氣。
金老沒有看餘台離開，但是他很驕傲有這個弟子，可以說，餘台已經做到了沒有天賦之人的極限。
崩拳在他手中已經爐火純青，甚至連一些其他的武學都已經掌握了部分，但是餘台沒有時間了，他要去參軍了。
他已經17歲了，到了參軍入伍的年紀。
“師傅，等我功成身退，就來給你宣傳武學！”
道場外，餘台向著門內宣誓，然後背著行李義不容辭離開了，決絕而果斷。
“師兄他真的要去戰場嗎？戰場可是絞肉機，我們學了武的人也不過能敵兩手之數而已。”秦宇擔憂道。
“如果師兄出事了怎麽辦？”
“你就不能念點好的！”金老沒好氣地說道，5年過去了，他的頭發又掉了點，全是旁邊這徒弟念的。
“現在道場就剩下你一個人了，我還治不了你！明天訓練量翻倍！”金老罵道。
“師傅饒命啊！那會出人命的！”秦宇哀求道。
道場安靜了下來，少了一個每天勤奮練習的身影，用盡血與汗來博取與天才之間的距離，用自己的努力證明，即使是沒有天賦，那努力也可以是一種天賦。
如果努力是天賦，那餘台就是天才，餘台的崩拳已經能輕易隔著盔甲將敵人的內髒粉碎，即使打不過也可以逃跑。
應該不會有事吧？
金老擔憂地想到，但弟子總有出山的一天，這些不是他該關心的。
直到有一天，城門被攻破，無數的人開始逃亡，背井離鄉，其他國家的人攻擊了這座城市，而城主在外麵已經被異能者悄無聲息地暗殺。
軍隊在這份抵禦下顯得如燈芯般微弱，異能者組織了大軍壓境，這是一支完全由石醜組織的軍隊！他們完全統治了戰場，任何兵種在他們麵前都潰不成軍。
囂張的將領占據了這座城市，所有人都在士兵的燒殺搶掠中奪門而出，唯有眷戀這座城市的老人無法離去。
“師傅，我們快逃吧！清主的人殺過來了！他們那群怪物怎麽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攻擊我們！那是一支完全由石醜組成的部隊！我們打不過的！”秦宇嚴重浮現恐懼。
“我在城頭看見，那些異能者放出的法術將我們的部隊輕而易舉的擊潰，我們的城主據說已經在這些人來之前就先逃跑了！那些怪物根本不像是人，軍隊在他們的攻擊下潰不成軍！”
但是金老沒有驚慌，隻是安慰著秦宇的情緒，在最後。
金老吼道：“冷靜！秦宇，不要忘記學武之人要隨時保持冷靜。”
秦宇在多年的威亞下，頓時打了個哆嗦，頓時回過神來。
但旋即他還是拉著金老說道：“老師，我們快跑吧！那些石醜殺過來了！”
金老擺了擺手，問道：“你的師兄呢？他回來了嗎？”
秦宇呆住了，手指打結，剛想說什麽，但是金老立刻再次說道：“秦宇，不要妄想欺騙我，我可是你師傅，你說謊的時候總會想要把手打結。”
秦宇愣住了，鬆開手中的結，但忍不住又想握住，
但這一次被握住了。
蒼老而又有力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掌：“跟我說實話吧，秦宇，你如果還想以後偷懶就和我說實話，不然你以後出去做義工這件事就沒了。”
“師傅，你怎麽知道的！”秦宇愕然。
但旋即扭過頭，說：“師兄已經超過一個月沒有聯係家裏還有我們了。”
“是嗎？”金老歎道，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歲月不饒人啊！歲月不饒人，秦宇，你去把我房間內的書取來，我知道你知道放在那的。”
“不會吧，師傅，你這也知道！”秦宇驚訝道。
他偷看傳承武學這種事應該是大罪，但是師傅明明知道卻從沒有懲罰過他，像這種事，輕一點的都是逐出師門，重一點，直接以死謝罪。
“我可是你的師傅，我不知道誰知道？”
“那師傅，我問你一件事可以嗎？”秦宇說道。
“什麽事？”金老平靜地說道，“如果有問題最好快點，那些人已經進城了，到時候你直接從後門離開吧。”
“師傅，武學，真的隻有天才才能學會最終的招式嗎？”秦宇問出了許久未說的話，他眼中流露著渴望，似在希冀什麽。
“當然。”
如果是以前，金老一定會這麽說。
但是現在。
“不，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通過朝夕的努力來達成目標的，不要懷疑自己，秦宇，你隻是在害怕而已。”
秦宇如釋重負，這麽多年來終於想通了。
“對不起師傅！我給你添麻煩了！”秦宇在地上磕了個響頭，便朝著金老的房間跑去。
他要找到那本傳承的武學，隻要有它在，那麽他們這一派拳術武學就還有希望。
而金老便坐在原地，似是在等待什麽。
過不了多久，一隻石醜組成的小隊包圍了這裏，他們眼中帶有敵意看向金老，而金老卻依舊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平時他最大的興趣就是曬一會太陽。
這是他以前偷懶的時候經常做的事。
“你就是金老？”
外麵走進來一個身著鎧甲的男人，麵目威嚴，不怒自威，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是口中卻滿是嘲諷。
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唯唯諾諾，但是麵對金老的時候，卻勃然大怒：“沒錯就是他！那個廢物餘台就是他的徒弟！”
這個男人正是以前跟著他學習過的高陶，在麵對破城被剿滅的危險時，他選擇了異能者，以前滿口石醜的他，此時低眉順眼，掐媚著自己曾看不起的人。
那樣子恨不得想要把心肝掏出來讓對方看一看什麽顏色。
但是就像是沒有看見高陶一樣，金老說道：“既然你們知道我的名字，那應該見過我的徒弟吧？”
高陶頓時大怒，想要喝罵，但是卻忍住了，因為他清楚，現在在他旁邊的人才是主事人，他如果亂叫，很可能被拿去喂狗。
於是他隻能忍下來，惡毒的暗自想著對方最好快點死絕。
“你說的是那個總是跑到我們陣線來暗殺我們部隊的人嗎？如果你說的是他，那應該已經變成狼嘴裏的肉了，順便一提，你想好怎麽死了嗎？是羞愧自殺，還是被一條野狗不小心咬死吃掉？”
“徒弟學藝不精，獻醜了，死在戰場上，也算是他應得的結果，在他離開加入軍營後，他便再無和我們有什麽關係。”金老站起身。
“老東西，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將你徒弟殺害我軍將士的事情一筆勾銷吧！”男人目光嘲諷，眼中宛若看一條老狗。
他看著院前的門匾，目光一轉，大吼一聲：“把這塊牌子給我拆下來，我要踩碎它！”
在一陣起哄中，高陶跑得最快，在他將門匾帶到男人身前時，原本完好的門匾在掉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幾塊。
“不好意思啊！這牌子有點損壞，”男人用腳在上麵狠狠地踩，知道牌匾碎成幾塊。
“武天下？沒想到如今還有人相信這種不入流的東西，這就是用來騙小孩的！”男人吐出一口濁氣。
“就是，當年我還來這裏過一段時間，這
裏都是些騙人的玩意。”
高陶極力的討著男人歡心，但是男人沒有在意，都把他當作空氣一樣。
高陶頓時臉頰抽搐，但是還是按壓下心底的憤怒，他現在還要靠著對方才能活命，對方不在意他也要扮演好。
金老看著這一幕，沒有動彈，在對方踩碎後，才喃喃自語。
“碎了也好，這裏已經沒什麽可以留戀的了，最後就當作給徒弟上一課吧！徒弟，就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天才吧！”金老仰頭說道。
見有機會高陶頓時喝到。
“你再跟誰說話？”高陶頓時吼了出來，“天才？就你？老頭，你騙得到誰呢！你看看你的頭發，估計比沙灘上的金子都少，來，讓我試試你有幾斤幾兩！你不會連我都打不贏吧！”
高陶洋洋得意的大喊，表明自己的決心，在他看來一個老頭子有什麽怕的。
周圍的士兵頓時大笑，一個老頭有什麽好看的，他們都想著快點離開，來到這座城市的還有其他的部隊，如果他們去晚了，這座城市內的東西都被搶光了。
金老沒有生氣，笑意盈盈：“誰年輕的時候，還不是個英俊的美少年呢？”
“來，讓我來會會你！”高陶上前，臉上的橫肉讓他看起來異常凶狠。
但是在真正站在金老麵前時才開始害怕，他想起了年輕時，他剛加入補習班的那根木樁。
沒事！那一定是假的，人怎麽可能打得穿木頭呢？
高陶想罷立刻衝上前。
但是旁邊的士兵們卻都在冷笑，他們可知道那個餘台不是假功夫，對方能徒手將樹木擊斷，力大無窮，不過高陶死就死了，他們也不缺少人帶路。
這時金老抬起手，拳頭握緊，仿佛和天地融為一體，如果不是一直看著對方，男人甚至會忽略對方。
男人頓時心中一緊，有種不妙的預感，他剛想大聲叫喊發起進攻，殺死對方。
但是下一刻金老拳頭已經轟了出去。
金老說：“崩拳式，驕縱！戲命。”
看上去那樣平平淡淡的一拳，就像是在打空氣一樣，但那一刻狂風大作，吹的高陶甚至睜不開眼睛。
在他麵前的高陶停頓下來，張望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出現什麽，自己甚至皮都沒掉。
頓時鬆了口氣，大笑：“老頭，你不會是歲數大了連打拳都忘了吧！”
周圍的士兵頓時哄笑：“這老頭不會是瘋了吧！”
“我看有可能，畢竟那麽大歲數了。”
“武學果然都是垃圾，大人，我們快殺掉他吧！這樣下去，城裏都要被其他部隊搶完了。”
但是遲遲沒有動靜，他們看向男人，等待著他得回答。
這時候一個士兵察覺到不對勁了。
“大人？”
他搖了搖男人。
頓時，男人仰天倒在地上，在不斷咳出鮮血！痛苦讓他甚至難以說出話，眼中充滿了恐懼！
而站在金老麵前的高陶，被嚇破了膽，頓時跪下，大哭：“金老，我也是被他們脅迫的，我是被逼無奈啊！”
金老麵帶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高陶以為金老原諒他的時候，體內開始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他的贅肉在這一刻宛如坍塌版，摔倒在地。
骨渣刺入脂肪中，令高陶發出痛苦的慘叫！
“你說我都沒關係，但你不該罵我徒弟的，”金老認真地看著慘叫的高陶，“他不是廢物，他隻是比較傻，因為隻有傻子才能堅持我當年訓練量的近乎兩倍左右，還持續了5年，但他不應該是這個結局，你知道嗎？要知道我為了他們光是畫餅就掉了不少頭發。”
金老不斷在高陶身上拍，隨著清脆的響聲傳來，高陶近乎被痛昏過去，但是剛昏過去，就被再次痛醒。
“武學也許沒落了，但是我還沒有，年輕人總是喜歡犯錯，所以我才要等到他們長大，但有些錯，總是一輩子的事。”金老搖了搖頭。
“但是我還沒死啊。”
他走向那些異能者，即使對方身懷異能也毫不畏懼，他帶著自己武者最後的風骨走向了自己的戰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