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演戲
“您過獎。”
益苓一雙素手置於腰間,朝度胥魚微微躬身。
“度護法。”
黃珊對度胥魚輕輕點頭,而後帶著益苓坐到了益木一側的位置。
益木看向黃珊,說道:“夫人,羅少主現還未到,我等且先上茶待客。”
黃珊笑言:“全憑夫君做主。”
“來人,上茶!”
益木一聲令下,幾名丫鬟便是端著茶水走了上來。她們依次給益木等人奉茶。就連那些僅是給度胥魚當跑腿的無雙派弟子,每人手中都是捧有一沏滿茶水的瓷碗。益木此舉,可謂是將這待客之道做到了盡善盡美。
度胥魚眼中浮現滿意之色,這益木,倒是懂得做人。益木雖身為一派掌門,但也沒有人前作態,反而是通達人情,精於對事待人。這一點,著實令他舒心暢達。
幾人茶席之間皆是無言,茶過半盞,一名極武派弟子匆匆從大堂外跑進來,說道:“掌門,無雙派少主羅成,在門外求見。”
益木聞言,不經意間看了度胥魚一眼,忽然麵露喜色,道:“羅少主來了,快請他進來。”
“是。”
這名弟子瞧了瞧那無雙派的人員,快步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青色錦衣的青年走進大堂之內,他滿臉通紅,步伐搖晃,身上的濃重酒味很快便是熏遍了大堂之中的空氣。
“少主!”
度胥魚眼見羅成如此模樣,趕忙站起身來,將之攙到那客座之上。
“嘿嘿,小翠,你怎的跟來了?本少爺是來提親的,你過來做甚?”
羅成伸手摸了摸度胥魚那張皺臉,醉眼朦朧地說道。
“少主!醒醒!”
度胥魚一把拉下羅成的大手,很是為難地看著益木。
益木暗自皺眉,他這算是第一次見識到羅成本尊,卻不想,這無雙派的少主,竟是這般德行。
看來外邊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再看黃珊和益苓母子,黃珊麵色自若,表麵上倒也看不出什麽來。
而益苓則不一樣了,她本來幻想著,如果這無雙派的少主是一儀表不凡的大公子,她裝成一乖巧千金也是無妨。
可誰料這羅成竟是一副滿身酒氣,舉止輕浮的紈絝相貌。如果不是自己母親坐在身旁,益苓可能已經衝上去將他胖揍一頓了,哪還會如現在這般帶著厭惡之色坐在位上。
黃珊從一個丫鬟手中接過一杯薑茶,遞到益苓麵前,溫柔地笑道:“苓兒,將這醒酒茶,給羅少主送去。”
“娘!我不去!”
益苓想不通自己娘親怎麽想的,居然讓她給這紈絝送茶,這種人,就應該醉死街頭。
“聽話,將這薑茶送過去。”
黃珊摸了一下益苓的長發,堅持道。
因為黃珊十分疼愛益苓,所以益苓對她說的話會有更多的包容和理解。而且這世上能讓益苓老實聽話的人,恐怕也非她莫屬。
“哦。”
益苓極不情願地端起薑茶,瞪著那還在賣酒瘋的羅成,緩緩走過大堂之中的客道。
“小翠你讓開,美人來了。”
羅成看到益苓走來,一把推開了度胥魚,站起身便是要抱住益苓。
“滾開!”
益苓一聲冷喝,一腳踹出,連帶手上的薑茶毫不猶豫地潑了過去。
可惜,益苓的攻擊還未落實,一股氣勁便是從旁襲來。溫熱茶水倒卷,一道身影擋在羅成身前,將益苓給震退回去。
“啪嗒!”
茶碗落地,摔得粉碎,益木和黃珊都是站了起來。
“苓兒,你怎樣?”
黃珊扶住快要摔倒的益苓,那柔和容顏之上終是閃過一道輕微波動。
“娘,我沒事。”
益苓騰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站到益木身旁。
“度護法,你此為何意?”
益木麵露不悅之色,注視著羅成身前的度胥魚。剛才那氣勁十分霸道,僅僅擦身而過,益苓就受了輕傷。
“益掌門,益苓小姐這脾氣,也該改改了。”
度胥魚並沒有道歉的打算,就他看來,剛才羅成想抱住益苓根本就是無意識的行為。益苓是一名內力小成武者,想要避開羅成不過是動動腿的功夫,而她反而對羅成動手,這就很過分了。
“我女兒怎樣,還用不著你來指點。”
益木臉色冷了下來,就他而言,益苓就是他的一切,不管度胥魚是出於什麽原因,傷了他女兒是確鑿的事實,而且還是在他極武派的地盤上,這個理,他必須討回來。
“我們兩派這門親事,怕是談不成了。”
度胥魚視線忽然轉向黃珊,如此說了一句。
“度護法且息怒,這件事益苓雖有錯,但度護法出手也未免太過狠疾。看在苓兒也受了傷的份上,我們坐下來談如何?”
黃珊上前,遞給益木一個眼神,淡聲笑道。
“好,既然掌門夫人都這麽說了,那我們便重新坐下說話。”
度胥魚臉上一點愧欠都無,扶著羅成,分別坐到了那客座之上。
“夫人,你這是……”
益木也算得是給足了無雙派麵子,他早就看出無雙派並無誠意提親,度胥魚那趾高氣昂的姿態,若不是他強忍怒緒,可能早就將他們無雙派的人給轟出去了。
“夫君,不可衝動。”
黃珊對益木搖了搖頭,輕聲言道。
益木看著度胥魚,冷哼一聲,重新坐了回去。
黃珊安撫好益木後,轉過身來,對益苓道:“苓兒,先坐下吧。”
“不,我不坐。”
益苓站著一動不動。
“苓兒,聽話,坐下。”
黃珊輕輕扯了兩下益苓的衣角,勸道。
益苓無動於衷,她不想妥協,這是她第一次,對黃珊產生違逆抗拒的心理。
“坐下!”
本是親和的黃珊,突然抬手扇了自己女兒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很重,以至於,整個大堂都能聽見回音。
眾人驚愕,母女沉默。
益苓捂著自己泛紅的臉頰,強忍著不讓眼中淚水流下。
“苓兒,對不起。”
黃珊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出手有些重了,她伸出手,想要查看益苓的臉頰,而益苓卻是偏過頭,小小地退了半步。
“娘,你這是怎麽了?為何處處都向著他們?難道你沒看到,那個紈絝,還有那自以為是的老頭,他們這般姿態,哪是來提親的?”
益苓指著羅成和度胥魚,整個人異常激動,她心中的怒火與鬱悶,終於是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她從小到大都未曾頂撞過自己的母親,隻因為黃珊疼愛自己,對於一些事情,她總是放縱自己的女兒,任由其撒野。
“苓兒,我……”
黃珊手臂懸在身前,不知為何,她的聲線忽然有些顫抖。
“走開!”
益苓奮力從大堂跑了出去,幾顆淚珠緩緩於空氣中散落。
“小姐!”
丫鬟小怡正想追趕上去,卻是被益木叫住。
“讓她去吧。”
益木揉著自己的眉頭,歎氣道。
“是,老爺……”
小怡耷拉著腦袋,退到了一旁。益苓身居閨中,難得才出去一次,平時和她感情最深的,莫過於小怡。小怡知道益苓平時雖然是大大咧咧的,但對待感情,她其實非常細膩,這次益苓和自己母親鬧翻,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夫君,我……”
黃珊看向益木,欲言又止。
益木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看戲的羅成和度胥魚,對黃珊說道:“有什麽事攤開了說,不要瞞著我。”
黃珊望著一臉淡然的度胥魚和半醉半醒的羅成,站到了大堂中央,對那些無雙派弟子和周圍的一眾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是,掌門夫人。”
眾人都對黃珊抱拳躬身,紛紛走出大堂。
眼見那無雙派的弟子都是對黃珊恭敬有加,益木心口一跳,隱約猜到了什麽。
“掌門夫人,你這可不厚道啊,為了陪你演這一出戲,我們可是做了不少準備。”
那些人都離開大堂後,羅成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他臉上此時哪還有半分醉意,身上的酒氣也是瞬間蒸發。他端起茶幾上的清茶,一雙眸子精光閃爍,似笑非笑地看著黃珊。
“讓羅少主和度護法見醜了。”
黃珊對羅成抱了一拳,豔麗的嘴角微微勾起。
“夫人,你可得向我好好解釋啊。”
益木緊緊盯著這個與他相守了二十多年的妻子,手掌一點點地握緊……
“明,三娘的醫館關門了。”
邊塞城,一對年輕男女走在喧鬧的街道上,其中那嬌媚的少女指著遠處的一家醫館,拉了拉青年的衣袖。
周明和林小舞離開洞府之後,便一路趕來了邊塞城,原因是周明想要與紫三娘見上一麵。
周明猜測紫三娘很可能是和靈隱門有什麽關係,不然她豈會識得柳沫煙的長老玉牌。而且還有一點,周明想從探探紫三娘的虛實,看她是否對源虛和天源世界之間的聯係有所了解。
可惜的是,他們來到這邊塞城,紫三娘所在的不治醫館門扉緊閉,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不對,這裏好像有什麽……”
周明發現,周圍的路人在經過不治醫館時,步伐往往會偏向街道中間。這種情況在普通人眼裏再為正常不過,可在他眼裏,這微小的步伐走向,卻是暗示著不治醫館門前有一障眼之屏。
“明,怎麽了?”
林小舞見周明一動不動地站在不治醫館門前,不禁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