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試探
丘路神情一愕，看了自己身後的小木屋一眼，隨即反應過來，哈哈笑道：“原來如此，也好，我們站於此地交談便可。這逍遙宮的陣法甚多，道友多打個心眼也是無錯。”
虛靖靜靜打量著周明，也不知作何感想。
“不知沈道友先前可有門派？”
丘路順著周明的意，攏著袖子，就這麽站在他麵前問道。
“我無門無派，算是一散修。”
周明臉色淡然，說了一句。
“沈道友為散修，那我華夏修真門派可當真是愧然，不過二十歲的築基散修，可真乃天縱之姿。”
虛靖負手而立，淡淡地笑道。
沈月的年紀居然真的不過二十？！
冷間心中異常詫異，這等天賦，整個華夏修真界都是少有，不，應該是沒有，這樣的人物，要是出現在八大門派之內，怕是要震撼整個華夏修真界。
楚欣然看到冷間一臉驚訝的樣子，實在是有些無語。她很了解周明，總的來說，這家夥前前後後修煉不過幾個月，現在達到築基期應該算比較慢的那種，不然就先天靈體這種逆天體質，一個月恐怕就可以成功築基。
“楚道友也是天資斐然，年僅十八便有煉氣七層的修為，實屬罕見。”
虛靖精通觀人之術，周明和楚欣然的真實年紀他僅通過肉眼就能看出，而且她們兩人的修為，也被其一語道破。
楚欣然聽到虛靖這麽一說，很是驕傲地揚起了下巴。
周明對此不以為然，虛靖能夠看出他和楚欣然的年齡的確是在觀察之道上有所造詣，不過可惜的是，虛靖未能發現他這具肉身上所蘊藏的規則之力。
沈月這具先天道體現在看起來是十七歲，而再過幾年，乃至上百、上千年，其年歲依然不會有任何變化，依然是十七歲。
這是係統強加在沈月身上的規則，剝離時間，超脫萬物，給足了沈月充分的修煉條件。
除非是遭遇不可預測的危險，不然她的真實年齡一直都會保持在十七歲左右，根本無法增長。
這也是周明徹底融合了陳子文的記憶之後才發現的規律，他原本的身軀不受影響，依然存在著時間規則，而沈月的肉身卻沒有時間這一概念。
這具身軀除了會產生一些物理性質的改變外，時間這一宇宙中遍存的規則，卻是不能對其造成任何影響。
當然，這些道理隻有周明自己清楚，虛靖隻有築基修為，沒辦法接觸規則，也無法窺破他身體的玄奧。
不過就他這套觀察之術，周明還是十分讚賞的。
虛靖身為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卻能夠透過斂息符，直追本質根源，這一點，恐怕很多築基修士都無法辦到。
“虛長老還觀氣之術還是如此精妙，我倒是沒辦法一眼就看出沈道友和欣然小道友的年齡來。”
丘路目光落在冷間身上，說道：“徒兒，你且去逍遙宮主殿通報一聲，我等與沈道友再聊上幾句。”
冷間隱隱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他望了周明一眼，轉身向著遠處那高聳的宮殿走去。
“沈道友既無門派歸屬，貧道鬥膽想向沈道友討教兩招，不知可否？”
丘路和虛靖交換眼神，開口道。
“好。”
周明點了點頭，示意楚欣然退後。
周明的表現十分隨意，他明白，丘路和虛靖肯定是對他不放心，想要出手試探一番。
楚欣然退了一步，心裏對丘路和虛靖這兩個老家夥頓時沒了好感，修真界的修士難道都喜歡用打架這一套來
虛靖也向後退去，給丘路和周明騰出一片空間。
丘路觀察著周明的神色，暗暗將自身修為壓到了築基初期的水準。
周明見此也沒有說話，就這麽站在原地，等著丘路出招。
丘路和虛靖想從招式之中探明他的來路，恐怕自己要讓他們失望了。
丘路凝起足勢，一步飛跨，驟然臨至周明身前，一掌轟出！
空氣中仿佛破開了一個缺口無數的氣流被拉扯過來，形成了一陣狂暴的颶風。
地上的泥土被掀開一層，站立不動的周明被丘路一掌轟散。
“丘道友，承讓。”
周明整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丘路身後，一臉淡然地抬起一根手指，按在了丘路背後的長劍劍鞘之上。
這.……
虛靖眼中閃過訝色，沈月剛才的動作實在太快，憑他的眼力，隻能勉強看清她在丘路出掌之時向著旁邊邁了一步，而就是這麽一小步，她便做到了移形換位，躲開了丘路的攻擊。
這等步法，委實驚人。
要是沈月的修為與他們一般，那豈不是能做到縮地成寸？
虛靖此時震驚不已，心潮久久難以平複。
沈月先前說自己是散修，現在卻使出了這種神鬼莫測的步法，當真矛盾。
“沈道友步法神妙，貧道自愧不如。”
丘路止住身形，背對著周明，苦笑著說了一句。
“丘道友過獎。”
周明扭過頭來看向虛靖，說道：“虛道友是否也想上來討教兩招？”
“不了，丘掌門已經驗證沈道友實力，我就無需獻醜了。”
虛靖神色微動，打趣道。
“虛長老，方才約好同進退，你這可是讓我在小輩麵前丟麵啊。”
丘路也是豁達，吃了周明步法上的虧卻沒有介意，反而是笑了起來。
“哈哈哈！不知是哪位道友深夜來我逍遙宮尋訪啊？”
遠處，一個清朗的笑聲傳來，一名眉發雪白的老道從天而降，冷間跟在其身側，一同落到了幾人麵前。
“可是這位道友？”
這老道一派灑然風骨，他緩緩抬步走到丘路和虛靖身前，看向周明。
丘路和虛靖都沒想到風雲遙竟然親自來了，雖說這次道門大會是由逍遙宮老祖主持，但逍遙宮的日常事務一直都是逍遙宮的掌門白申打理。
他們本以為白申會過來，卻不料來的卻是逍遙宮老祖，風雲遙。
周明見到風雲遙，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他當年返回地球時與風雲遙見過一麵，沒想到今天還能在逍遙宮與其相見。
他對風雲遙抱了一拳，笑道：“風道長。”
丘路和虛靖本想提醒一下沈月，這是逍遙宮的老祖，算上輩分比他們高上了一頭，所以就算是他們這些築基後期的老修士，年齡都不及風雲遙。
聽到周明的稱呼，丘路和虛靖臉上帶有疑惑，怎麽看起來，沈月好像知道風雲遙的輩分？
而且……從她的眼神來看，似乎是見到了故人一般。
風雲遙打量著周明，麵上看不出明細，他笑著問道：“沈道友與我相識？”
周明笑了一下，“不認識，但我與風道長的一個故人頗為熟悉。”
“哦？”
風雲遙來了興趣，“不知此人是……”
“陳子文。”
周明淡聲說道。
陳子文？
丘路和虛靖麵露惑色，這個人，他們顯然沒有聽說過。而且華夏修真界數百年來，都沒有叫做陳子文的築基修士。
一旁的冷間眼中浮現不解之色，沈月所說的這個陳子文，他也完全沒有印象，這個人如果是風雲遙的故人，那必定也是一位大前輩，可華夏修真界中的築基修士就那麽幾人，這個陳子文，是何許人也？
風雲遙和丘路三人的表現不同，他看著周明，先是錯愕了一瞬，似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然後他反應過來，一張慈善的老臉上布滿了震驚。
陳子文！
這塵封在風雲遙內心最深處的三個字宛若閃電一般破出其心湖，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你是.……陳前輩的什麽人？”
風雲遙也不顧自己是否失態，微微上前一步，緊盯著周明問道。
“你可以認為我是他的傳承者，或者後人。”
周明思考了一會，給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
“傳承者，後人……”
風雲遙雙目失神，喃喃自語。
丘路和虛靖望見風雲遙這副模樣，都忍不住暗自驚詫，這陳子文到底是什麽人？竟能讓逍遙宮老祖如此失態？
楚欣然站在遠處瞧著這戲劇化一幕，感到十分無聊，這些修真界的老前輩感覺像是沒見過世麵似的，看周明三言兩語把他們嚇得。
嘖嘖，真是震驚道友一百年呀！
“希望，華夏修真界的希望啊！”
風雲遙忽然熱淚盈眶，仰天長歎：“幾十年了，修真界的希望終於回來了！”
說著說著，這位風骨灑脫的老道長忽然落淚，把一旁的丘路和虛靖都驚呆了。冷間更是一臉懵逼，怎麽風雲遙老前輩突然哭了起來？
這沈月口中的陳子文，到底是何方神聖？
周明注視著這失態的風雲遙，輕聲說道：“風道長，不必如此，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陳子文，已經隕落。”
“什麽？！”
周明這一言把風雲遙從自己那悵然悲喜的情緒中拉了回來，他大驚，臉色顫然，“陳前輩，他……他竟已隕落.……”
風雲遙眼中掠過一道悲哀之色，看來這破界長生，終究是他們修士眼中的奢望。
當年，陳子文回到華夏修真界，曾言自己早已飛升上界，他給華夏修真界帶來了一片福澤，守住了地球上這僅存的一點靈氣。
他看到地球目前的發展情況，十分無奈，地球上的人類選擇了一條捷徑，想要通過科技來完成自身所不能達到的手段。
華夏古國原先是一級的修真文明，可現在隨著科技的發展，自然環境的改變，靈氣愈發稀少，導致人類肉身衰退，偏向於更加智慧的文明進化。
修真於科技並存，而且隨著人口的增加，科技逐漸開始碾壓修真一道，許多的修真者甚至無法達到神通飛升境界便已消失下曆史的塵埃之中，這時多麽可悲的一件事。
陳子文畢竟生於地球，對自己這顆母星還有一絲念想，他在人類的科技發展中看到了一絲微小的可能性。
若是科技發展到極致，那便是能夠超越自然，徹底取代修真文明。
不過很顯然，目前地球上人類的智慧並未達到能夠創造嶄新文明的程度，現在科技發展帶來的諸多問題，隻會加速文明崩潰。甚至，帶來一係列的自然天災。
陳子文重回地球曾給過華夏修真界一個承諾，有朝一日，他若是能尋到靈胎，必將改造位麵結構，使得地球靈氣二次複蘇。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華夏修真界中日漸衰落，一眾築基後期修士因為沒有足夠的資源衝刺神通，再加上俗世業障增多，大限一到，眾修士便是選擇就地羽化，進入輪回之中。
下一世，他們能否在繼續前世的修煉，都未可知。
如今周明的出現讓風雲遙誤以為修真界能夠再次重現輝煌，可沒想到這希望背後卻是絕望之境。
陳子文，隕落了。
地球再也不可能回到靈氣複蘇的狀態，修真界將在不久的將來，迎來衰亡的結局。
到那時候，人類文明中，是否還記得曾經那些玄奧的東方神術，以及各種奇妙的推演測算之法。
“風道長不必難過，這前人種下的因，我若是有能力，自然會幫其了結。”
周明上前拍了一下風雲遙的肩膀，說話之時帶起淡淡的精神波動，穩固其心境。
“唉，事已至此，我心中念想已散，也不指望能看到華夏修真界重新出世的那一日，隨緣，隨緣吧。”
風雲遙看起來像是蒼老了幾十歲，本來自然瀟灑的氣息這時完全變得頹喪消沉，就連眼中的神光，都是逐漸消散。
這.……
丘路和虛靖此時都還蒙在鼓裏，沈月和風雲遙的對話，他們聽得雲裏霧裏，滿肚子的疑問。
另一邊的楚欣然打了個嗬欠，突然開嗓說道：“師傅，我們什麽時候休息呀？徒兒有些乏了。”
聽到楚欣然那俏皮的聲音，風雲遙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歎息道：“沈道友，你既然是陳前輩的後人，我逍遙宮自不會怠慢。這玉令是我逍遙宮信物，沈道友拿著它，便可在逍遙宮中可以隨意行走。”
說著，風雲遙從袖子中拿出一塊淡白色的玉牌，交到了周明手上。
周明掃了一眼這玉牌，感受著上麵傳來的靈韻，沒有拒絕風雲遙，當即對他抱拳道：“多謝。”
“無需客氣，陳前輩當年給修真界帶來福澤，封鎖地球靈氣，我們修真界無法償還他的恩情，如今沈道友來我逍遙宮，乃是福報。”
風雲遙雖麵色消沉，但還是回禮作答。
“你們今天就當看了一個笑話便是。”
風雲遙看了一眼丘路和虛靖，留下一句話，就騰空而去，消失於蒼茫夜色之中。
“沈道友……不知可否將事細告知我等一二？”
虛靖看風雲遙竟莫名其妙地飛走，不由上前對周明拱手道。
“這件事，風道長不想說，你們問我也是一個結果。前塵往事，過去便可，再提無意。”
周明收起手上的玉牌，淡淡地笑道：“你們現在對我的身份可還有懷疑？”
“沈道友說笑了，沈道友既是和修真界有淵源之人，貧道自是沒有疑竇。”
丘路拱手道，雖然沈月的來曆依舊神秘，但他現在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警惕。
沈月的前人和逍遙宮老祖認識，從風雲遙對沈月的態度來看，就算她不是修真界的正統傳人，也不可能是那種心術不正的邪修。
“我同丘掌門所想。”
虛靖如是說道。
“虛長老、丘掌門，掌門請住諸位前往大殿一趟。”
這時候，一名逍遙宮弟子來到眾人麵前，一臉恭敬地對他們行禮。
虛靖和丘路同時對這弟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