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圖開洲上最大的門派是天劍宗,而天劍宗也是景興世界的正道三宗之一。


  說是正道三宗之一,但其實天劍宗很窮,沒有萬法宗那麽有錢;天劍宗在人脈方麵也不突出,沒有真靈宗那麽八麵玲瓏。天劍宗之所以能得到正道三宗之一的地位,完全是因為門中的弟子能打。


  步清善對這個門派很有好感,因為天劍宗的人向道之心非常堅定,而且他們曆練的時候往往講究行俠仗義,身上都帶著一種淩然正氣。從某種角度來說,堅韌的有琴清若就特別像是天劍宗的弟子。


  憑著有琴清若的資質,她若是去了天劍宗,肯定也能成為一個內門的弟子。


  “聽說天劍宗的弟子都能越級打怪……額,我的意思是他們比同境界的修士要強。”步清善說。


  妖皇不以為意地說:“這並非是什麽難事。妖修有兩種修煉之法,一種方法是和你們人修一樣曆經煉氣、築基、化元、金丹等過程,另一種是直接修妖丹。妖丹第三重相當於人修的化元期,而在我妖丹第三重時,就能一口氣幹掉兩個不懷好意的金丹期的人修。這是不是比天劍宗的弟子更厲害?”


  拚著最後一口氣把那兩個人渣幹掉以後,妖皇也遍體鱗傷差點死了,而這就不用和步清善說了。


  步清善頗為感慨地看著妖皇。在他認識妖皇的時候(小貓階段不算),妖皇的修為就已經深不可測了。而妖皇平時又不喜歡講古,所以步清善從未想過,其實妖皇也是一點點由弱小變得強大的。


  “你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步清善有些心疼地說。大世界中可沒有類似於禦妖門的門派。在景興世界,至少禦妖門的妖修願意庇護妖修;而在大世界,妖修為了生存,甚至還要自相殘殺。


  妖皇的嘴角微不可見翹了翹,說:“都不算什麽,那些人都死了,而我還活著,這就是結果。”


  自從明白步清善有一顆粉色的少女心(大霧!)之後,妖皇就在細節處調整了自己麵對步清善時的言行舉止,這也算是他對步清善的某種意義上的縱容了。比如說,妖皇此刻就在見縫插針地表現出自己的強大,不光是*上的強大,還有精神上的。他要讓步清善清楚地知道,他是無比厲害的。


  少女嘛,肯定會享受因著另一半的強大所帶來的安全感。妖皇如此想到。


  步清善並不知道妖皇的想法,不過他在聽妖皇說起過去的那些事情時,眼中的確露出了崇拜。


  妖皇覺得自己的策略奏效了。他覺得自己簡直機智得不可思議。


  除了安全感,少女還需要什麽來著?作為一個戀愛苦手,其實妖皇會玩的花樣並不多。


  英雄救美?這個可以有啊!

  妖皇的腦海中已經把英雄救美所需要的步驟一二三四五都規劃好了。


  步清善依然不知道妖皇的想法。他現在的心情很莫名。原來第一小弟在變得狂傲酷霸拽之前,也當了很長時間的“灰小子”啊。作為一個關愛小弟的人,他是不是該彌補小弟一個快樂的童年?


  若是小弟願意變成小貓就好了,他可以對著小貓散發父愛……步清善歎了一口氣。


  #一個腦洞巨大的我如何拯救一個腦洞巨大的你#

  步清善和妖皇一人一妖的趕路速度非常快,沒過幾天就到了離海。離海不是一個狹隘的海域,洲和洲之間的海都被稱之為離海。離海上天氣非常惡劣、險象環生,想要過離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扮豬吃老虎是惜花老祖常用的方法(其實惜花老祖不是故意扮豬吃老虎的,他是無意的),步清善作為徒弟,也深諳其道。他現在已是金丹期修士,但他特意脫了有辨識度的門派法袍,偽裝成了一個才剛築基的世家子弟。如此一來,妖皇自然就是他的保鏢了,還是一個沉默寡言戴了麵具的保鏢。


  小清善肯定是因為別人盯著本座看而嫉妒了,少女的嫉妒心還真是可怕啊。但這沒有關係,百足說過的,嫉妒源於愛。不就是戴麵具麽,本座就是願意縱容清善。——戴著麵具的妖皇如此想到。


  出門在外,必須低調。——步清善一本正經地想到。


  “宇文公主那條線,我們不能放棄。除此以外,我們也要和衡康取得聯係。”步清善說。


  按照妖皇的意思,他們完全可以獨自行動。不過,他倒也不限製步清善自己製定計劃。


  溢彩丹的效果已經過去了,步清善恢複了黑發。他拿著一把描金折扇,活脫脫一個心性未定的紈絝子弟。他壓低了聲音說:“我們當初在東介海上遇到了那種特殊的邪魔……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圖開洲上也出現了這種邪魔,某些人想要和當初的那些海獸一樣獲得能量,就把凡人獻祭了?”


  幾乎沒有修士會關心凡人。偏遠地區死幾個村子的凡人,很少會被修士發現;就如某地忽然死了幾窩螞蟻一樣,人類也很少會發現這一點。宇文皇室作為凡人的統治者,他們的勢力同時存在於修真界和凡人界,他們倒是有可能會發現異常,但恰在此時,宇文皇室中發生叛亂了,他們自顧不暇。


  越是琢磨,步清善越是覺得圖開洲上發生的事情背後定有一個*oss,那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如此複雜的事情……掌門就派了我們出來,這真的沒問題嗎?”步清善皺著眉頭說。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又連忙補充說:“當然,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我隻是覺得掌門有些過於兒戲了。”


  “很明顯,他在鍛煉你。”妖皇說。


  “不僅僅是鍛煉那麽簡單。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門中明明有那麽多實力強悍的老祖宗,但是禦妖門的勢力從未擴張過。甚至,別的門派都從未聽到過風聲。他們為什麽要如此小心呢?”


  妖皇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錯了,他們可一點都不小心。去年,魔修中赫赫有名的赤血魔帝死了,他的兒子們、弟子們、侍妾們隨後都死了個精光,徹底被滅門了。你應該聽說過這件事情的。”


  步清善點了點頭。


  “二十年前,他的一個兒子曾在小秘境中逼得一個禦妖門弟子不得不碎丹自救。”妖皇說。


  步清善的語氣都有些飄:“你的意思是,統領魔道一宮的赤血魔帝是被我們禦妖門尋仇了?”


  妖皇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隻是繼續說下去:“萬法宗的一位長老在十五年前化嬰失敗,他在三十五年前欲對一個禦妖門弟子行不軌之事;滄海派的前任掌門在二十年前被魔修殺害,而他在六十年前曾經對一個禦妖門弟子……”妖皇的口中說出了很多例子,而這些信息都是百足的小西樓整理的。


  一個是巧合,兩個是巧合,三個是巧合……但十個,百個,千個就一定是人為的了。在禦妖門的眾多弟子中,喜歡出門曆練的本來就不多,如此,被欺負的弟子其實就更少了。正因為此,百足收集資料的時候才容易很多。而事實證明,那些刻意傷害過禦妖門弟子的人,他們的結局都不怎麽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於禦妖門來說,報仇百年都不晚。”妖皇總結說。


  大約是報仇的時間都隔開了一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多年以上,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誰也沒有懷疑過禦妖門。當然,若是碰上那種情節特別嚴重的,禦妖門報仇的速度也很快。隻不過,或許是因為嫁禍的手法高明,禦妖門對外的形象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再者說了,他們還有萬法宗一力護著呢。


  看著步清善露出了帶了幾分不可置信又帶了幾分驕傲的表情,妖皇的目光暗了下來,說:“掌門此次送你出門曆練,一來肯定是希望你能提升實力;二來,如果你真的有什麽兜不住的地方,他們肯定是要出麵的。我猜,他們大概是想要憑著這個機會徹底把一些不為人知的勢力暴露在人前吧。”


  步清善還是有些困惑:“為什麽?”以前藏得那麽好,為什麽現在說暴露就暴露了。


  “或許,這麽多年以來,他們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吧;而現在,機會成熟了。”妖皇說。


  妖皇是有野心的。他總有一天會重回大世界。如果可以,他想把整個禦妖門都搬到大世界去。所以,不管掌門的計劃是怎麽樣的,妖皇都願意配合一二。妖皇想要禦妖門,他必然要利用步清善。


  “抱歉。”妖皇忽然說。


  步清善有些茫然地看著妖皇。


  妖皇轉而說起了其他:“其實,禦妖門中會有那些隱居的老祖宗,這件事情很好理解。妖修的生命要遠遠長於人修。人修若不能突破,遲早會有一死,而他們的妖寵卻還會繼續活著,活很多年。”


  禦妖門對外的說法是,他們死了,妖寵也會死。(若是妖寵先死了,人修則不一定死。)

  但這個說法僅僅是禦妖門單方麵的說法而已。


  雖說禦妖門會舉辦葬禮,會有墳群,但假死也是死啊,整個修真界都被禦妖門的低調給騙了。


  步清善語氣輕鬆地說:“這樣挺好的,如果我死了,我肯定希望你能繼續快樂地活下去。”


  “我更希望……我能永遠站在你的身邊。”妖皇說。


  這樣的效忠之詞真的很像告白啊!步清善在心裏狼嚎著。他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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