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還真是冤家
做長輩的考慮香火問題倒是讓我能夠理解,可是曾媽媽這語氣,倒是讓我略有不滿,再加上我們畢竟是第一次見麵,她這麽一種語氣,這麽一種態度,倒是有失長輩的風範。
換做從前,我定然不知道如何麵對,可我是誰,我可是見證過楊恒媽媽各種手段的袁小潔,自然不會就此屈服。
再者我想,好歹人家也是上市公司的董事,論手段,我肯定不是對手,不過,王洛琦和我一樣,在她麵前不過都是些小兒科,她那麽聰明,定然不喜歡搬弄是非之人吧?
不就是裝裝樣子嗎?誰不會?
“伯母,你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一定累了吧,”我想我臉上的笑容應該有些僵硬,“我身體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每天都有鍛煉,視力都是五點零,你放心吧。”
我這話一說出口,連王洛琦都有些吃驚,也對,或許連她也認為,我這麽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怎麽可能忍受初次見麵就要查驗我身體的事情,可是他們想錯了一點——我喜歡曾先生,就是受一點委屈,又有什麽呢?
曾媽媽見我這麽一說,漂亮的大眼往我身上掃了掃,說:“袁小姐,恕我直言,我聽說,袁小姐在跟子謙交往之前,曾經有個交往挺長時間的男朋友,對嗎?”
所以,前男友這件事也要被曾媽媽拿出來吐槽了?
“袁小姐,你也別怪伯母小心翼翼,這年頭啊,女孩子的心思可把不準,什麽心思都有,好在我家子謙自尊自愛,可是我這當媽的總得上點心,雖說錢能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可是我們老曾家最怕顏麵問題,若是到時候鬧出點什麽來,我也對不住子謙他爸爸,你說是不是?”
我敢說不是?現在曾媽媽的眼裏,估計近視都是個問題。
“伯母,你真是用心良苦。”我有個前任,你兒子還離過婚,你說您計較個什麽?
曾媽媽聽我這麽一說,臉色頓時緩和了一些,而後看著我,說:“對了,把你的生辰八字寫下來。”
生辰八字?
我盡量控製心口的吃驚,都說生意人比較信佛,難不成曾媽媽還想幫我和曾子謙算上一個姻緣卦?
我老老實實的在便簽紙上寫著,聽到王洛琦說:“姨媽,你才剛到這兒,先去酒店休息吧,這些事情你跟張秘書交代就行了,累壞了身子,表哥又要心疼了。”
告訴我,我不是處在大清王朝?
生辰八字寫好之後,我雙手遞給曾媽媽,笑著說:“伯母,有勞你了,你酒店安排好了嗎?我知道本市幾家評分不錯的星級酒店。”
曾媽媽看著我這副乖巧的模樣,說:“不用了,這些事情張秘書都安排好了,倒是洛琦這裏,你得多照看照看。”
王洛琦不是今晚的飛機嗎?
“姨媽,表哥給我買了機票,不用麻煩嫂子了吧?”
“子謙也是瞎鬧,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乘坐飛機,你爸爸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責備子謙,聽我的,航班取消,就在這養病,”曾媽媽態度堅決,果然是一副女強人的樣子,而後眼神忽然瞥向我,說:“洛琦和子謙十幾歲就認識了,曾家和王家也是世交,現在你是子謙的女朋友,自然也是洛琦的嫂子,她現在身體有恙,你辛苦點,多往醫院跑兩趟,洛琦口味清淡,你看著給她煲點湯送過來,不要加薑片。”
我瞥了一眼王洛琦,聽到她說:“姨媽,不用了,嫂子工作太忙了……”
曾媽媽看著洛琦,說:“你這孩子就是懂事……”
對,沒去北影深造真的是可惜了,這演技,應該去國際上爭奪奧斯卡。
從病床裏出來之後我已是精疲力盡,瞥了一眼手心,竟然全是細汗。曾子謙已經下定決心送走王洛琦,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這個瘟神,現在可好,瘟神沒送走,還來了一尊大佛。
對,老佛爺。
曾媽媽不是簡單人,相較之下王洛琦在她那裏的信任感比我要多,既然我選擇要跟曾子謙走下去,必然要跟她過招,硬碰硬,對我沒用任何好處,好在她也沒用像楊恒媽媽那樣一哭二鬧,正如她所說,她要的是顏麵,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撕破臉皮。
隻是王洛琦不走,事情恐怕就沒這麽簡單了。
想到這裏,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視線稍微齊平,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麵前,我扯了扯嘴角,最終沒笑出來。
梁文浩見我蹙著眉頭,說:“又被小姑子刁難了?”
我聳肩,沒有說話。
梁文浩笑了笑,說:“最近你兩間病房兩頭跑,也是夠辛苦的,試著把負擔丟給他吧,有些東西沒必要自己一個人扛。”
我點頭,又聽到他說:“打起精神來,叔叔手術的時間已經確定在今天下午,加油。”
“謝謝了。”
“我先去其他病房看看,下午見。”
看著梁文浩越走越遠,我輕輕地舒了口氣。
回到老袁病房後便聽到了手術的事情,幾個專家一早已經來過了,做了安撫工作後便離開了,相比之下,小媽倒是比平時忙活許多,這會兒電話響了,我瞥了一眼,電話是曾子謙打來的。
估計是忙完了。
我拿著電話出了病房,聽到他說:“專家已經確定了手術時間,就在今天下午,你也不用擔心了,不用截肢,隻是休養的時間長一些。”
我小聲的回了一聲。
“怎麽了?”曾子謙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說:“別怕啊,這些專家經驗豐富,不會出什麽問題。”
我吸了吸鼻子,說:“曾先生,我見過伯母了。”
曾子謙的反應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一些,他簡單的交代幾句就往醫院趕,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曾媽媽到本市的事情,他居然還不知道。
一刻鍾之後,我在住院部的樓下見到了曾子謙,他小跑到我麵前,揉了揉我的頭發,說:“老太太沒為難你吧?”
我瞥了曾子謙一眼,半開玩笑的說:“我還以為她要給我一張支票讓我離開你呢,結果沒有啊。”
曾子謙捏了捏我的鼻子,沒好氣的說:“要真給了,你要嗎?”
“要啊,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呀。”
“財迷。”曾子謙笑了笑,說:“你還能這麽跟我開玩笑,說明老太太在這兒沒討到巧。”
我想了想,簡明扼要的說:“伯母太關心我了,建議我去做個體檢,可能還會找個大師算算咱倆八字合不合,估計是怕我克夫。”
曾子謙聽著我這調侃的語氣,非但沒笑,眼神裏還閃過一絲疼惜,說:“老太太就是臭脾氣,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等會我跟她談談。”
“談什麽?”吵起來對我沒好處。
“很簡單啊,我得跟她說清楚,我這媳婦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她若是輕舉妄動,這輩子都別想抱孫子。”
我聽著曾子謙果斷的語氣,心口的煩躁頓時煙消雲散,說:“一輩子那麽長,你確定嗎?”
“必須的。”曾子謙拉著我的手,說:“畢竟我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對了……”我想著曾媽媽的話,說:“伯母說,讓王洛琦在這兒養病。”
“她的事你從現在開始別攙和,”曾子謙語調堅定,說:“我會擺平的。”
我們兩人正說著話,曾子謙的手機便響了,他看了我一眼,按了電話。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令曾子謙臉色大變,我聽到他說:“確定之後給我電話。”
掐了線,曾先生一臉為難的看著我,說:“小公主,公司這邊有點兒急事需要處理,我盡快趕回來,專家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你看行嗎?”
我點頭,說:“曾先生,放棄大膽的去幹吧,這邊有我呢。”
曾子謙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轉身便走出了醫院,我看著他急急忙忙的樣子,心底頓時覺得慌張。
手術定在下午兩點半,時間越是推近,我就越是緊張,好在老袁一直十分平靜,也沒讓小媽擔心,直到醫生和護士推著手術推車走進來時,我才察覺到手心裏的細汗,跟著老袁去了手術室,抬頭看過去,小媽的眼睛裏居然蓄滿了淚水。
說起來,小媽和老袁也生活了十幾年,平時沒見她對老袁有多關心,這一刻倒是看的清楚。
想著自己最親近的人此刻就躺在裏麵,我的心情也極為複雜。
察覺到身旁站著一人,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梁文浩竟然站在我的身旁。
他看著我,又看了一眼小媽,說:“阿姨,您別擔心,今天給叔叔主刀的醫生長期從事臨床工作,技術過硬,在國內享有名氣,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且放寬心吧。”
小媽聽著梁文浩的一番安慰,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說:“謝謝你啊文浩,你看,你跟小潔都這樣了,天天還來麻煩你,阿姨真的過意不去。”
小媽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急忙製止,見小媽白了我一眼,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現在嶽父大人就躺在手術間裏,作為準女婿這個時候玩失蹤,是不是過分了點?小潔,這個曾子謙到底哪裏好了,根本就是沒把你當一回事。”
我越聽越氣,說:“小媽,你這是什麽話啊,你知道請來這些專家是誰請來的嗎?曾子謙為了我老袁不知費了多少心思,你現在說這話,聽了也不怕人笑話。”
小媽生氣的扭過臉去,不再多看我一眼。
這會兒不遠處傳來了曾子謙的聲音,我抬頭看過去,見他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小媽,說:“阿姨,我來晚了,叔叔進去了嗎?”
小媽瞥了他一眼,說:“不然呢,還等你過來呀?”
我十分無奈的看著曾子謙,卻見他態度誠懇看著小媽,說:“抱歉阿姨,路上堵車。”
小媽見曾子謙的認錯態度不錯,也就沒多做計較了。
等待的時間顯得十分漫長,可曾子謙就坐在我的身側,好像能夠壓製住體內的不安,一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終於結束了,醫生從裏麵走出來,聽到他口中那句“手術成功”時,我激動的眼淚直接湧了出來。
因為打了麻醉藥的緣故,老袁到晚上九點多才醒來,小媽立即將燉好的雞湯送到他嘴邊,我和曾子謙相視一笑,自覺地走出了病房。
住院部樓下的木椅上,我和曾子謙緊挨著坐在一起,我替小媽道歉,身旁的男人卻不以為然,我聽到他說:“其實丈母娘和婆婆都是一樣,畢竟彼此都是陌生人,需要一定的時間磨合,我能理解,我都要把人家女兒給拐跑了,語氣好才不正常呢。”
曾子謙的態度讓我十分驚愕,或許,之前我對他的理解就是錯誤的,一直以來,我都看到了他身上那高大上的職業和家庭背景,卻忘記了,再厲害的男人,也都是某個家庭的女婿,也都是某個女孩的丈夫。
我安心的靠在他的肩頭,瞬間覺得所有壓力都不是壓力。
曾子謙見我沒說話,說:“小公主,有件事我覺得很過意不去,照理說,按照我們現在的關係,我的嶽父大人在醫院養傷,無論如何我也應該帶著家長去拜訪,可你知道,老太太剛到本市,事情很多,你看,晚點我們再去探病行嗎?”
我何嚐不知道曾子謙這是在做準備工作,心底頓時多了心疼,身旁的男人見我同意了,五指纏繞在我的指縫裏,說:“小公舉,明天早上我有個商業剪彩活動,你願意以曾太太的名義參加嗎?”
曾太太。
我偷偷的咀嚼這三個字的含義,不自覺的咧著嘴角。
“這種活動可是要麵對媒體的,萬一……”我瞥了一眼曾子謙,說:“萬一曾總想反悔,到時候可沒機會了。”
曾子謙瞪了我一眼,說:“想反悔早就反悔了。”
曾子謙又帶我去了養生館選了一些進口的養生品拎了回來,小媽見他態度如此謙和,也就沒再多說其他,他畢恭畢敬的跟老袁說了剪彩之事,話說的十分懇切,老袁也就同意了。
畢竟是第一次以這麽正式是情況麵對媒體,說起來我還真的是緊張,慶幸的是這一年多來沒少跟小白一起敗家,還能從衣櫃裏找到一件合適的禮服。
曾先生坐在客廳跟大寶玩鬧,見我換了禮服出來,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目光停留在腿間開叉的位置。
我白了他一眼,問:“這樣行嗎?”
曾子謙笑著點了點頭,兩步走到我的麵前,說:“幹脆直接去我家得了……”
“沒正經。”
他一隻手伸到我的麵前,笑著說:“那麽,小公主,咱們還是早點下去吧,再和你單獨呆一會,恐怕我會把持不住。”
我將手遞給他,故作驕傲的說:“行,小白馬,我們走吧。”
剪彩地點是在本市一條商業街上,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原來是曾子謙剛剛入股了一家商業銀行,商場上的事情我不大懂,到了地點我才知道,場麵還真是不小。
曾子謙從車中下來,而後開了我的車門,十分紳士的看著我,麵色溫柔。
我的一隻腳剛伸出來,就感覺到閃光燈落在臉上,心底萬分緊張,卻也強迫自己淡定。車子停留的位置和剪彩的位置大約有兩米遠,我的手挎在曾子謙的手臂上,保持同一節奏,緩緩地走向前方。
若是將背景音樂換成婚禮進行曲,肯定又是另一番滋味。
恒宇的最大股東曾子謙有女人了,這一消息頓時炸開了鍋,什麽剪彩,什麽活動,統統都被記者們拋到了腦後,場麵十分沸騰。
曾子謙接了話筒之後溫柔的看了我一眼,說:“謝謝諸位在百忙之中參加此次剪彩活動,我也知道你們好奇什麽,站在我身旁的這位,是我的女朋友,當然,未來還是我的未婚妻,我孩子的媽,大家就不必深八了,剪彩之後會有其他有益身心的活動,請大家多多支持。”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活動隻是個噱頭,跟媒體說明我的身份才是真。
可若是真的這樣,曾子謙有許多種方式公開,為何要選擇在這裏?
我心底帶著疑惑,瞥了一眼身旁這個不動聲色的男人,沒有多說。
或者,這是他在跟老太太示威?
帶著彩頭的活動到哪裏參與的人數都有許多,這不,沒一會,大家的注意力就放到了一旁的活動之中,至於曾子謙,則是麵色不驚的跟來者打招呼。
這次的活動當中有個“十階樓梯”的活動,不過要求是男女搭配,最先爬到頂的,將有五千元獎勵。我覺得挺有意思,誰知這個舉動被一旁記者看到了,我聽到他說:“曾總,那邊的活動您是否有興趣參加一二?”
曾子謙恰巧捕捉到我的眼神,說:“可以一試。”
原本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結果下一秒,他的一隻手就伸到了我的腰上,給我來了一個公主抱。
我慌得拉著他,小聲的說:“曾先生,會不會不大好?”
企業老總都顧忌形象,他曾子謙怎麽就一點都不在意。
曾子謙也沒說其他,在一群人的注視下,貼著我的耳朵說:“待會你可得抓緊了。”
因為曾子謙參與,“十階樓梯”的四周圍的裏一層外一層,我瞥了一眼另外四隊競爭對手,頓時替曾子謙捏了一把冷汗。
畢竟,我的體重我自己清楚。
比賽開始開啟,大家都保持沉默,曾子謙麵色平靜,眼神裏卻帶著殺氣。我自知他已有了決定,也就勾著他的脖子。
“砰”的一聲響起之後,曾子謙便抱著我直接竄上了工具樓梯,一步一步又一步,速度極快。我躺在他的懷裏,慌得不敢睜眼,直到察覺到身體平穩之後,才看著他。
這一刻我們站在高處,他一臉得意,我心慌意亂。
四周響起了掌聲,曾子謙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下一刻,就捧著我,直接吻了起來。
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玩的,估計隻有曾子謙一人。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笑,而我則是心慌意亂,順便帶著一點鬱悶。畢竟他是動過手術之人,怎麽可以隨便這麽折騰。
曾子謙在我的一番教訓之下終於認錯,可是嘴角還是噙著笑意。
他說:“過了這一天,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卸了妝之後我們便去了醫院,得知老袁胃口不錯,我心底多少有些安慰。小媽從病房外走來,板著一張臉,嘴裏念叨著:“真是狗眼看人低。”
曾子謙打了招呼,問小媽怎麽了,小媽說在水房遇到一中年婦女,說她不懂節約用水。
小媽隻是刷了牛奶的杯子,看樣子,又是吵了一架。
我和曾子謙有些無奈,他見二老都在,就說了明天會和曾媽媽一起過來的事情。我們都很清楚這其中的意義,老袁和小媽都沒反對。
其實我心底有些緊張,兩個家庭之間的差距,即便我心裏沒說,也還是清楚,曾子謙知道我的心思,安慰我說:“放心吧,老太太可為難不了我。”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得知小媽特意給自己和老袁買了套新衣服,我心底更是煩亂。
第二天一早便起床化妝,想要給自己一個最佳的狀態。
約得是十點,病房門開了,曾子謙和曾媽媽站在門口,手裏拎了果籃和禮品,笑著走了進來。小媽正在倒水,聽到我打招呼之後便轉過臉來,一句“親家”好像卡在了喉嚨裏,而後臉色驟變。
曾媽媽饒有興致的看著小媽,說:“這世界可真小。”
小媽哪裏是吃虧的人,立即回了句:“還真是有緣。”
難道說,昨晚在水房跟小媽掐架的,是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