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其實早就知道吧
寂靜。
寂靜。
依舊一片寂靜!
突然,記者席爆發一陣掌聲,經久不息。
“楚小姐,微、博上你的那個假博主能夠這麽迅速爆紅,足以證明你的能力了!加油!”一名看起來像是剛剛畢業的記者義憤填膺的對著楚若溪喊道,邊喊邊豎起了大拇指。
楚若溪直起身子,看了看鼓掌的記者,又看了看背後幾人,袁紹琪衝著他微笑,袁柔已經伏在袁沈的懷裏啜泣起來,袁沈則一臉無奈的看著她。終於,破涕為笑!
人群散後的會場更是空曠的可怕,地板上星星點點的燈光已經關閉,隻留下天花板的吊燈華麗而寂寞的亮著,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顯然楚若溪還處在剛才的回憶中沒有自拔,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知在想些什麽。袁沈上前拍了拍楚若溪的腦袋:“還在想抄襲的事情呢?行了不是都過去了!顯然大家原諒你了。”
袁紹琪聽見袁沈調侃的語氣:“這回你總算說了句人話。若溪,不要多想了,回去休息休息,記得按時把這期的設計稿交上來!”
“姐,你簡直是大資本家,這時候還想著要剝削若溪!”
若溪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終於有所反應:“內個,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但是誰能幫幫我,我的禮服後麵,好像裂開了!”欲哭無淚。
死寂。
一片死寂。
甚至袁柔都愣住了。
“噗——”身後突然有人笑出聲來,“這邊好熱鬧。”說著衝著陸敘揚了揚下巴算是示意了一下。陸敘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來人領口的領帶,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給他好臉色。
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發小穿著情侶裝,任是誰,都沒辦法忍受。尤其是今天,想到袁紹琪挽著李鬆的場景,陸敘心裏一陣風起雲湧,麵上卻依舊不做聲。
“李鬆!”突然一聲驚叫,驚得李鬆內心一陣不平靜,無奈回頭,“袁小姐。”
袁柔怒目直視,李鬆以為她要喝自己算上次的帳,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留了陸敘的號碼給他,哪隻袁柔突然麵色有些泛紅:“不要叫我袁小姐,叫我柔柔就行!”
汗。
狂汗。
終究還是袁氏姐倆率先反應過來。袁沈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楚若溪身上:“走著,遠離是非之地,哥送你回家。”
楚若溪本想反駁,奈何自己的衣服確實沒有辦法示人,隻得狠狠的瞪了袁沈一眼:“誰是你妹!”說著一把奪過袁沈的衣服,繞過沙發便要走出門去。
袁紹琪看了袁沈一眼,幸災樂禍的搖了搖頭,後者無奈地聳聳肩,踱步走到她跟前,貼耳說了一句話,便轉身追上前麵的背影,快走到門口了,才留下一句話:“走了!”
看了一眼空落落的角落,袁紹琪垂下了揚了一天嘴角。笑,也是個力氣活。
天色已經很晚了,可是這個城市似乎不需要睡覺一般,依舊燈火通明。偶爾路過幾家酒吧,依稀還能看見喝醉的男人女人大聲歡笑或者大聲痛哭。
陸敘看了以上上車便一言不發望著窗外的袁紹琪,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的肩膀瘦弱的可怕,她是怎樣撐起一個公司的?
二人都沒有說話,陸敘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打開音響,隻是音樂的伴奏還沒有唱完,袁紹琪便已經關上了音響。
“陸敘--”她有些無力的叫了他的名字,卻始終沒有看向他的方向,為什麽?怕自己失去了說下去的勇氣?還是怕的得到的答案自己沒辦法承受?
“恩?”陸敘輕柔的應了一聲。卻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她的後話,他以為她睡著了。將車的速度慢一點,穩一點,關上了她剛剛打開的窗戶,深秋的風,已經有些涼了。
“你知道袁沈剛剛對我說什麽嗎?”似乎根本不需要得到他的應答,袁紹琪接著道,“他說威脅若溪做這一切的人,是你的舊情人——溫如夢。”
陸敘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一動,不知該作何反應。該說什麽,說自己早就懷疑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說自己早就知道了這一係列的事情。
袁紹琪是何等聰明的人,看見陸敘沒有回話,便也猜到了一二,車內的空氣似乎都靜止了。良久,她才偏頭正式看著陸敘:“陸敘,下午不是湊巧,你是去求證了?你早就知道了!”
一排排路燈不斷向後奔跑,車內靜的隻聽見彼此之間的呼吸聲,道路上竟是一個行人也沒有,偶爾有一兩輛車從對麵呼嘯而過,轉眼便不見蹤影。
陸敘心中一陣恐慌,終究還是瞞不住了。
微、博上的那個大V“無痕靜水”,剛冒出來,有點火候的時候,陸敘便已經讓助理周毅負責這件事了。那時的理由很簡單,便是會一會這個能夠迅速躥紅的人能有什麽本事。
但是當周毅將調查結果擺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自己有些恍惚。不過是一份微薄IP地址的調查和幾張照片而已,隻是“無痕靜水”每一次登錄微、博的IP地址,都是一個——亞美傳媒。溫如夢所在的傳媒公司,傳媒界裏頂天立地般的存在,唯一一次的例外,IP地址是在市中心,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溫如夢暫時居住的家,就在市中心。
是什麽改變一個人這麽徹底呢?陸敘看著陸毅拿來的文件發呆,終究還是在交流會前夕,去了溫如夢的公司。
除了在袁紹琪身上,陸敘從不喜歡拖泥帶水,將搜集來的資料放在溫如夢的麵前:“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溫如夢本來見到來人的驚喜瞬間消失,待看見桌上的資料時,已經白了臉色,強裝鎮定:“阿敘,你不能憑借一個IP就誣陷我背後操控了這次抄襲事件,亞美這麽多人,市中心人也不少——”
溫如夢的話,在看見陸敘拿出的照片時愣住了,那是抄襲事情爆發之前,自己出入楚若溪家的照片,照片不清晰,顯然是從監控上截下來的,可是卻足夠別人認出來是她了。
溫如夢感覺自己的頭爆炸了一般,抬頭,冷靜的看了陸續一眼:“陸敘,我愛你。”
“所以你就使用了這麽肮髒的手段?!”
“沒錯,我就是這麽肮髒,我去楚若溪家,那個丫頭還以為我釋放善意呢,嗬,我偷拍了她的手稿,我捏造了“無痕靜水”,甚至還能從她以前的郵箱裏翻出更多版本的圖紙,可是陸敘,你以為這一切都是為了誰,我愛你啊!當初明明不是這樣的,一個袁紹琪,就牽走你的心,陸敘,你對我何曾公平過!”
溫如夢說的聲嘶力竭,饒是陸敘再狠心,卻也無論都說不下去了。
沉靜。
“你去澄清吧,”良久,陸敘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紹琪那邊……很難做。”
溫如夢慌了,上前抓住陸敘的衣袖:“阿敘,澄清了之後,我的一切,就……都完了。”
看陸敘久久沒有反應,溫如夢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阿敘,幾年前,我什麽都失去了,幾年後,我不想……再失去一次。”
一語中的,多年前的那道傷疤,一直是陸敘不想要去碰觸了,因為會疼,他轉頭看向溫如夢。
“溫如夢!你好自為之!”
穿過影影綽綽的林蔭路,低調而奢華的別墅大門就隱藏在其中。等到車子開到近前,大門自動開啟。陸敘將車開往車庫。
“停車。”袁紹琪突然出聲。
陸敘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徑直朝著車庫的方向走去。
“停車!”袁紹琪重複道,她沒辦法忍受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空間了。她以為即使二人沒有感情,即使二人結婚是各自為營,但在工作上,他會有絕對的忠誠度。可是什麽都沒有。
既然早就知道是溫如夢在背後搗鬼,為什麽不告訴她。看著自己每天為了應付記者,每天炒作新聞吸引媒體注意,被記者逼問自己絲毫不清楚的事情,是不是對他而言,根本就無關緊要。
這一切隻是因為,他舍不得?舍不得那個叫溫如夢的女人?
“別鬧。”眼看袁紹琪想要碰觸方向盤,陸敘忍不住嗬斥,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沒想到聽了陸敘的話,袁紹琪不怒反笑:“袁先生還真是不在理,明明是你欺騙了我,把我扔進記者堆裏看我被他們耍的團團轉,這會兒倒是怪起我來了!”說完趁著陸敘停下車子的空檔,打開車門,拿起包便要走。
哪知剛起身,手便被快一步的陸敘拉住,袁紹琪回頭,此時陸敘正皺著眉頭看著她手的方向:“你就不能--”乖一點,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知道,若是乖一點的話,就不是袁紹琪了。
袁紹琪靜靜等待他的下文,卻見他什麽都沒說,甩開他的手便要繼續走出去。
“當初媽派人將她打發走的。”陸敘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卻讓袁紹琪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頭。陸敘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有變過。
“當初媽不同意我和溫如夢在一起,趁我不注意,偷偷將她威逼利誘出了國,事實上,在此之前,她的導師曾不止一次的誇獎她很有潛質,希望她能夠在自己的藝術道路上堅持,並為她鋪好了前進的道路,可是因為我——因為我的關係,被媽利用人脈將她逼出國,斷了她的前途。”
“我已經虧欠她了,不想再一次,還是因為我,再一次葬送她的前途。”
沒有想過陸敘竟然會同她解釋,袁紹琪以為二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冷戰:“所以,如果今天若溪不澄清的話,陸先生打算選擇犧牲我,讓袁氏繼續活在別人的誤解中?這也是你當初幫助袁氏的理由,不過是想掩蓋溫如夢做的這一切肮髒的手段。”
“不是,”陸敘上前,站立在袁紹琪麵前:“我幫助袁氏,不是因為如夢。”因為什麽他沒有說。袁紹琪卻是明白的,因為二人的關係特殊,商業聯姻就是一場商業合作,他隻有幫她,未來在需要袁氏的時候,才會得到等同的回報。
“陸敘,你說我們真的合適嗎?以後就這樣過一輩子?”袁紹琪突然開口問道。
車庫的聲控燈已經關了,漆黑的環境,陸敘隻看見她原本自信的眼神有些茫然。
一路無言,一夜無眠。
陸敘有些憤怒的看著冷清的臥室,她果然有問題!難怪昨天問她什麽都不搭理,他以為她生生悶氣,就好了,自己也同她解釋了。
可是,她竟然又跑了!袁紹琪,你有種!
衣櫃裏的衣服已經空出來了一半,陸敘無奈探歎了口氣,他明白自己不是一個有耐心去哄女人的男人,更不用說,那個女人還是袁紹琪——但是,陸敘還是忍不住怒火中燒,隻想把她立刻抓到自己麵前!
“所以你又跑回你這個小破屋了?”許扁舟窩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哈根達斯,一邊問正在翻看報紙的女人。
“顯而易見,”袁紹琪攤手,“不過如果這個200平米的複合式公寓就是你所說的小破屋的話,我想,是的。”
“切,”許扁舟嗤笑一聲,“和你家先生那個獨棟別墅相比,說你那個公寓是小破屋都抬舉了。”
聳了聳肩,這一點袁紹琪不否認。本來昨天聽完陸敘的解釋,她還沒有離家出走的念頭,可是想到今天一早,鋪天蓋地的新聞一定是袁氏澄清和陸氏夫婦如何恩愛,袁紹琪心裏就打鼓。
果不其然,看著報紙上的標題“跳躍指尖的我愛你”,多麽肉麻的標題,配圖是袁紹琪幫陸敘擦點嘴角唇膏的場景。如果不是當事人,袁紹琪肯定也要為他們二人的感情所感動了。
“喂,你不去上班啊?”許扁舟心滿意足的將剩下的哈根達斯放回冰箱,懶洋洋的對著已經去廚房的袁紹琪喊道。
“今天林詩助理特地準我一天假,說袁氏洗白,她高興!”
“嘖嘖嘖,”許扁舟從沙發上彈起,圍著袁紹琪轉了一圈,上下掃視著:“你這老板,也太憋屈了。”
“說什麽呢。”將淘好的米放進鍋裏,隨手將買來的雞脯肉撕成條,看了一眼還賴在廚房的許扁舟,“怎麽?沒見你和你家高子棋約會去?”想到前幾次看見高子棋和溫如夢在一起的場景,袁紹琪忍了忍,最終沒有告訴她實情。
“呀——你不說我還忘了,子棋約我出去吃飯呢”說著飛快的跑到玄關換好鞋,衝著廚房的方向來了個大大的飛吻,“先走了,紹琪!”
習慣了她的風風火火,袁紹琪懶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