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故地重遊心已變
陸敘開著車，靜靜的駛向和溫如夢約好的地方。
陸敘不知道為什麽溫如夢要把地點約在這個地方，這個對於曾經的自己，很是熟悉的地方，可是如今看來，卻是異常的陌生。
其實周邊的環境並沒有太大的轉變，隻是人的心境變了，再看周圍，早就沒有了當初那種滿足感。
隻是曾經的那條小路，依舊是小路。
陸敘把車停在離得最近的停車場，不得已下車步行走進小巷子裏麵。
隻是這畢竟是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再次來到這裏，心中依舊忍不住一陣感慨。
小巷子中的人，或許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穿的這麽優雅的人來過，一時之間，幾步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目光投在陸敘的身上。
陸敘靜靜的走著，就像是沒有看見周圍人的目光一般，閑庭信步的走到巷子深處，一棟破舊的樓房前。
站在樓房下麵，陸敘微微仰頭，看向上麵，比起八年前，這裏又多了很多歲月的痕跡。
不著痕跡的深深歎了一口氣，誰能想到多年前，這裏寄托了自己全部幸福的幻想呢，隻是現在……陸敘想到那個在家中等著自己的女人，隻覺得心跳一陣加速，甚至腳上的速度都加快了，隻想快些解決完這邊的事情，直奔到家中，將自己的老婆摟在懷裏！
依舊是熟悉的樓道，樓道中的聲控燈已經壞了，甚至在二樓的地方，還流出一攤汙水，小心的避過這些，陸敘輕輕走到四樓的方向。
一層樓有兩所居民，陸敘輕輕的敲了敲四零二的房間門，隻是等了好一會兒，裏麵一直沒有聲音。
陸敘的眉頭輕輕一皺，微微停了一會兒門內的聲音，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
遲疑了一會兒，陸敘微微彎下身子，看了一眼腳下的門墊，將門墊掀開，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的鑰匙就在那裏靜靜的躺著。
輕輕的叫鑰匙攥在手中，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這種地步，陸敘不知道溫如夢做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鑰匙順利的打開了門，陸敘走進屋的一瞬間，有些驚呆，他甚至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從這個小小的臥室裏麵離開過一般。
房間像是被人特地安排成了現在的這樣一般，和七年前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陸敘甚至能夠聞到空氣裏刺鼻的牆漆的味道。
微微皺眉，陸敘不明白溫如夢究竟想做什麽。
“你回來了！”突然臥室裏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緊接著是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陸敘循著聲音的地方望過去，正是溫如夢。
正是此時的溫如夢，絲毫沒有平常精致的樣子，一條馬尾紮在身後，隨著她的動作微微的跳躍著，沒有化妝，隻是一臉的單純，隻是，她的臉色，依舊慘白的可怕。
“我們談一談吧！”陸敘看著溫如夢，靜靜的說道。
溫如夢一直可以微笑的笑臉頓時微微一愣，而後繼續恢複了曾經的笑容，隻是看著陸敘的眼睛裏有著一絲乞求。
“我幫你把外套掛起來。”溫如夢說著，便要接過陸敘剛剛因為天熱脫下來的西裝。
陸敘的手臂條件反射般的躲開，而後皺眉看了一眼溫如夢的樣子：“你……怎麽了？”他總覺得現在的溫如夢很不同，甚至眼神都是渙散的。
“我沒事啊，”溫如夢笑了笑，“今天是不是很辛苦，你母親……是不是還沒有接受我們……”
陸敘心中頓時一陣驚駭，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溫如夢的眼睛，明明很正常，此時也有了焦點：“為什麽要陷害袁氏？”陸敘問道。
溫如夢卻是被剛剛陸敘的動作驚住了一般，良久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隻是一會兒，一小會兒，讓我重溫一下當初的時光都不行嗎？”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我不想自欺欺人，”陸敘說道，聲音中有一絲疏離，“況且，我已經有了自己深愛的妻子。”
“深愛的妻子？”溫如夢突然喃喃說了一聲，而後目光看向茶幾的方向，夾雜著幾絲懷念，“坐吧。”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沒有了開始的奇怪。
陸敘看了溫如夢一眼，而後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目光順著溫如夢的視線，看向茶幾。
茶幾上沒有什麽特別的，除了有兩個水杯之外，便是幾分已經發黃的報紙了，看起來，報紙已經有些年份了。
陸敘微微皺了皺眉，看向報紙的標題，頓時愣了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溫如夢竟然把過去的報紙都找了來。
報紙的標題，無不例外都是一個意思：陸氏第三代為女友舍棄家族身份，脫離陸氏為愛出走。
看看日期，竟然已經是八年前的報紙了。
溫如夢似乎注意到了陸敘的視線一般，嘴角微微苦笑一聲：“是不是我做的這些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陸敘看著報紙愣了愣，當初的那段時光，此時陸敘竟覺得有些模糊了，當初明明愛過，痛過，可是如今想起來，竟連當初的那種感受，已經淡忘了一般。
“是……”良久，陸敘應了一聲。的確……現在溫如夢的做法，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了。
他的全部心思，都已經給了紹琪了，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樣全心全意的對一個人好，什麽都不用考慮，是這樣的幸福。
溫如夢聽見陸敘承認的聲音，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方才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陸敘，良久，才緩緩說道：“你還記得這間小屋嗎？”
這裏，是曾經陸敘為了她對抗自己母親的地方，這裏，是陸敘對自己愛的見證，在這裏的時刻，是溫如夢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陸敘跟著溫如夢的目光，環視了一眼整個房間，其實在溫如夢走後的兩年裏，陸敘來過這裏幾次，隻是因為後來租給別人的緣故，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樣子，如今，這個房間，竟然和當初的裝置一模一樣。
“我把這裏買了下來，把這裏裝修成了我們當初的樣子，阿敘，你還記得嗎？”溫如夢目光灼灼的看著陸敘，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和自己一樣的想往。
“如夢，我現在還能叫你如夢，是因為當初的那份情誼，”陸敘說道這裏，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後繼續說道，“當初或許你心中怨我，但是如今，你三番兩次的陷害紹琪，這件事情，我永遠都沒有辦法釋懷。”
“果然又是因為袁紹琪啊！”溫如夢靜靜的說著，隻是那聲音透露一種詭異的淒涼，“阿敘，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相遇的時候嗎？”
陸敘看著溫如夢的樣子，良久沒有說話。
溫如夢似乎預料到陸敘不會說話一般，隻是徑直的自己開口道：“那時候，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看的人呢，甚至到後來，我找過那麽多的男朋友，都是因為，他們像你……”
“可是即便再像你，我也知道，那不是你。”溫如夢說到這裏，微微苦澀一笑，“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在這八年裏，我對你的感情從來沒有減少，而你對我，卻已經這般絕情了呢？”
陸敘看著溫如夢這個樣子，微微撇頭：“我若是真的絕情，你現在已經在監獄了，我若是真的絕情，根本不會失去我的孩子。”孩子，是陸敘心中永遠的痛。
“孩子？”溫如夢突然笑了出來，隻是那笑中帶著點點淚水，她走到臥室，拿出一張照片交到陸敘的手中，“看一下吧，這也是你的孩子，誰又能保護我的孩子呢？”
這是陸敘第一次聽溫如夢和自己講孩子的事情，看著手中的照片，心中不是沒有感覺的，相反，他會遺憾，卻不會深痛。
對於這個孩子，從他的存在，到消失，他沒有參與過，甚至是七年之後，他才知道曾經有過這樣的一條生命。
說一切的傷痛，都不過是虛偽的話，隻是他沒有想到結束這個生命的，是自己的母親。
“我對不起孩子，”陸敘微微側頭，承認了自己所犯得失誤，“可是若這就是你對待紹琪的理由，你這樣和劊子手有什麽區別？”
“劊子手？”溫如夢微微哼笑了一聲，看著陸敘，“能讓袁紹琪離開你，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嗎？”
陸敘聽著此時溫如夢明顯有些變化的語調，微微皺了皺眉：“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陸敘，愛而不得，我寧願毀了。”溫如夢輕輕的說著，隻是那聲音，在陸敘聽來，卻像是地獄一般。
“溫如夢，你恨我。”這一次，不再是疑惑的，而是肯定。
盡管剛剛溫如夢眼神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陸敘依舊看見了，此時他才知道，那是恨。
曾經做過的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恨，想要回到他的身邊也好，故意讓紹琪誤會也罷，都隻不過是希望他不幸福。
隻是陸敘不明白，她憑什麽？當初拋棄彼此之間那段感情的人是她，當初懷著孕還要接受那筆錢的人是她，在異國他鄉，和無數男人糾纏不清的人，同樣是她。
可是，回國之後，她為了對付自己，對付陸氏，寧願和李鬆聯手。
這不是恨，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