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抱歉這樣的選擇
“我知道了。”李鬆靜靜的開口，對著袁紹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而後便再沒有說話，隻是垂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手指已經一陣青白。
“我先走了。”袁紹琪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匆匆忙忙的放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這個小小的甜品店。
李鬆看著袁紹琪離開的背影，隻覺得這個小小的甜品店的香氣，似乎都被袁紹琪帶走了一般。
他不喜歡說真話，不隻是因為真話傷人，而是因為真話，有的時候，會給自己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損失。
剛剛，他明明可以隱瞞下自己的真實想法，將袁氏的事情與自己完全的脫開關係，可是他想知道，想知道自己在袁紹琪的心中究竟占據了怎樣的位置。
事實證明，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位置。當初既然選擇站在了青梅竹馬的位置，似乎就注定了之後自己永遠要處在這樣的位置了。
青梅竹馬？
曾經覺得那麽美好的四個字，曾經支撐著自己度過最舉目無親的四個字，如今竟像是囚禁住他的牢籠一般，他衝不破，即便衝破了，依舊是被袁紹琪防在心房之外的。
他不相信，經曆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紹琪的心中會對他沒有絲毫的防備……
尤其是剛才……他甚至已經顯現出來了自己的野心……
陸敘啊陸敘……若是感情上，你已經擁有了這份最好的感情，為什麽還要占據著這個城市裏最好的資源呢，為什麽……天之驕子會是你這樣的人呢？
莫名的，李鬆隻覺得自己的心中籠罩著一陣濃濃的霧氣，他躲不開，隻得看著那團黑色的霧氣籠罩了自己的內心，一片渾濁。
“介不介意我坐在這裏？”
一個聲音突然傳進李鬆的耳朵，那聲音聽起來，很是悅耳動聽，而更像千帆閱盡之後的返璞歸真。
李鬆微微掩飾了一下自己眼中的情緒，而後抬頭，看向說話的女人，隻是在看見那人時，不可避免的呆怔了一下。
視線不自覺得放在一旁甜品店吧台的位置，隻看見那裏空空一片，而此時甜品店的老板娘，已經站在了李鬆的身邊。
微微點點頭，李鬆沒有多說話，隻是看了一眼那老板年手中的杯盞，緊接著為自己添了一杯巧克力牛奶。
李鬆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從小到大，他都不喜歡這個味道的，喝了這麽多年，無非是那個女人喜歡而已，可是如今，那個喜歡的女人，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店裏沒有咖啡，”老板娘解釋了一下，這裏畢竟是小學附近，咖啡並不適合孩子們。
“有什麽事嗎？”李鬆輕輕把玩著手中的杯盞，卻並沒有喝下去，問出的話，聲音中帶著疏離。
“我叫周紅紅，”那老板娘像是沒有聽見李鬆話中的疏離一般，徑自自我介紹道。
“恩。”李鬆此時已經沒有了應答的起立，隻是微微垂眸，輕輕應了一聲，算是回應，這是他的禮貌，與興趣無關。
“我想，我還記得你。”周紅紅看了一眼依舊不感興趣的李鬆，而後輕輕起身走到裏間，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然後放在李鬆麵前的桌上。
“以前我曾經給每個來店裏的小朋友照過照片，可是有兩個小朋友直接拒絕了我，所以我印象很深刻，隻是很抱歉，沒有經過你們同意，便私自拍下了一些。”
周紅紅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相冊，而後呈現在李鬆的麵前，“是不是這兩個孩子？小時候就這麽可愛，我那時候就在想，你們長大之後會是什麽樣子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機會見到你們。”
李鬆頓時被周紅紅手中的相冊吸引住了視線，照片上，兩個半大的小孩，像是兩個小大人一樣，坐在桌子的兩端，小男孩一手抓著小女孩的手，似乎想要查看什麽。
李鬆突然想起來，這似乎就是那一天，父親來學校想要將他帶走的那一天。
“我不相信你會憑著小時候的照片想到我們長大時候的樣子。”盡管此時李鬆的心中一陣感慨，隻是常年積累的冷靜，卻依舊占據了自己腦海中的主要意識，他迅速的冷靜下來，看著麵前的女人。
“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啊。”周紅紅微微搖頭，而後看著李鬆，“好吧，本來我是認不出來，隻是現在整個A市鋪天蓋地都是你們的新聞，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李鬆微微皺眉，最終不想再爭辯下去，畢竟在他的心中，這裏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甜品店而已：“你有事？”他原本想要離開的，若不是這些相冊分了自己的神，自己也不會在這裏呆這麽長的時間。
“本來沒事，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有點事的。”周紅紅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知道嗎？有一個小女生倒是經常在這個位置坐著，隻不過後來就不常來了。”
小女生？不知道為什麽，李鬆隻覺得自己心中一陣劇烈的心跳，“什麽小女生？”想要問出來，卻不自覺的壓抑住了自己此時的情感，隻是強裝淡定。
“諾，”周紅紅一邊說著，一邊往後翻了幾頁相冊，而後努努嘴，“就是這個小女生，那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後來才知道，原來不是啊。”
李鬆順著周紅紅的視線，看向周紅紅指著的相冊，那相冊中的女生，隻是紮著個馬尾，神色淡薄的坐在那裏，眼睛出神的望著窗外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個自己在國外時，曾經無比想念的人，那一段回憶就這樣鋪天蓋地的朝著自己襲來，原來在那樣的一段時間裏，不隻是自己在想念著這個女人，其實這個女人，也在想念著自己的吧。畢竟，這裏有著自己和她最美好的回憶。
心中突然不知道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李鬆在想，若是自己當初並沒有出國的話，是不是現在和紹琪在一起的人，就會是自己了……可是終究……似乎是永遠的錯過了。
“不是我說，我當初看著那小女生自己坐在那裏，都覺得心空空的，沒想到如今你們都成了A市的風雲人物了。”周紅紅看著麵前出神的男人，微微出聲，打斷了此時李鬆的回憶。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李鬆看著麵前的女人，想要看清楚，卻隻在這個女人的視線中看見了一片類似海洋一般的景色，深不可測，卻帶著濃濃的包容。
這是頭一次，李鬆也有完全看不清楚一個人的時候，要麽是這個人太過複雜，要麽太過單純。可是一個年僅半百的女人單純……可能嗎？
“可能是因為你們長得好看吧。”周紅紅聳聳肩，而後看著麵前男人不相信的目光，無奈道，“好吧，首先我道個歉，剛剛不小心聽見了你們的談話。小時候就覺得你這個孩子不像是個孩子，沒想到現在更甚了。”
“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一聲，不要和陸氏對抗，或許你們勢均力敵，但是最後難免會兩敗俱傷，還有……永遠不要低估陸家老爺子的勢力。”周紅紅說道最後，聲音已經便的有些低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李鬆看著麵前女人，眼神頓時變得犀利起來，一個從自己小時候就在這裏開甜品店的人，怎麽會懂得這麽多，這些……甚至很多圈內人都不知道，更何況……陸家老爺子的事情，一直都是業界紛紛想要調查卻總是無奈被上麵打下來。
至於這個上麵，上到哪個地步，至今沒有人知道。
“我？”周紅紅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後搖頭輕笑，“普通的一個女人了。”
話音剛落，李鬆便注意到麵前的女人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這個笑容不同於麵對客人時的敷衍，裏麵摻雜了一絲絲的甜蜜在其中。
緊接著，門口一陣開門的聲音，伴隨著悅耳的風鈴聲。
“程意。”周紅紅對著李鬆笑了笑，便已經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李鬆微微皺眉，總覺得這個名字聽在耳中分外的熟悉。
“紅紅，讓其他人幫著看著店，你還……”後麵的聲音，李鬆便再也沒有聽見，隻聽見身後的周紅紅的腳步直接走到內室的方向。
此時，偌大的甜品店，隻有李鬆和那個叫程意的男人，兩個人。
李鬆甚至能夠感受到程意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淡漠的掃過，而後又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滿眼的涼薄。
李鬆微微皺眉，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好。
所幸在李鬆轉身之前，周紅紅已經換好了衣服，直接和那個叫程意的男人走了出去。而內室重新走出一個服務員打扮的人站在吧台前麵。
李鬆微微鬆開自己皺著的眉頭，將錢放在桌麵，起身離開。
隻是在回李氏的路上，李鬆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麽聽見程意這個名字時，會那麽耳熟了。
二十幾年前，誰不知道程意的名字？那個時候，A市第一家地下酒吧“紅窩”就是程意一手創辦起來的。
“地下財神”，是當時人們給他的封號。財神很好理解，之所以是地下，無非就是一些不能見光的買賣。
可是後來，大約就是在十八九年前，這個稱霸A市地下，風光無限的男人，突然宣布要退出這個圈子。
圈子一片嘩然，沒有人知道是為了什麽，可是當時程意和李智的關係不錯，李鬆隻是偶爾聽李智提起，大概是為了一個自己青梅竹馬的女人，那女人，旁人隻知道，“紅窩”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周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