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處亂世人心思定,論大誌元紹歸心
裴元紹跪得膝蓋有點疼了,還不見動靜,偷偷抬起眼瞅了瞅,隻見方才還威風凜凜的壯士,現在竟然滿臉的糾結。
這……什麽個意思?
再這樣下去,腿都要跪廢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裴元紹幹脆直接出聲問道:“那什麽,壯士,將軍?我等知錯了,可以走了嗎?”
“走?不行!”秦瓊下意識地阻止道。
他之所以糾結了這麽長時間,是因為在他接下這個任務後,小高友情給了他一個提示:
“裴元紹和周倉都十分敬慕關羽,所以要想收服二人,建議老爺子你多多模仿下關羽的忠義啊神勇啊什麽的。”
正經建議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了:“當然最好還是長得像,紅臉長髯什麽的。長髯的話,好像模仿不來。”
秦瓊附身的的秦琪還是個小年輕,胡須倒是有,但並不長。
“那好像隻能盡量讓臉紅一點了。不如老爺子你回想下,小時候和程知節偷看鄰居趙大媽洗澡的場景找找感覺?”
“你胡說!”秦瓊的臉唰一下紅透了,“老夫,老夫哪有幹過這種事!”
幹沒幹過不好說,但這臉紅的效果看起來是真的顯著。
“好好好,您沒幹過。”小高敷衍了一下秦老爺子的臉麵,“不過呢,方法就是這麽個方法,正好關羽也是您的偶像,模仿偶像您也不吃虧啊是不?”
秦瓊卻斷然否決:“老夫雖敬仰關公,但男兒若不能靠自己的品性讓他人拜服,反而要靠模仿剽竊這種下作手段,恥矣!老夫另想他法!”
果斷的拒絕讓小高很沒麵子:“喂喂喂,老爺子注意下咱們的身份好吧?我是係統,我給你發布的任務,你得按著我的指示來的。”
“呸!”秦瓊唾道,“從來沒有人能逼迫我秦瓊做事!”
小高迅速打臉:“有,王小二逼你賣馬還住店錢,你就老老實實去賣馬了。”
“你!”秦瓊氣得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也就是這時,裴元紹打斷了秦瓊在意識裏和小高的互懟:“將軍,我等能走了嗎?”
在被秦瓊下意識地阻止之後,裴元紹很慌:“將軍明察,我等雖做了翦徑,但隻求財,從未傷過行人性命,罪不至死啊!”
其他的山賊也都紛紛叩首哭求,一時間寧靜的山路上響徹一片“將軍饒命”。
秦瓊被吵得頭都大了,跺腳大喝一聲鎮得所有人不敢出聲之後,他才盡量和善地說道:
“汝等難道認為我是嗜殺之人嗎?方今天下無道,民不聊生,這才使得各位壯士落草為寇。秦某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方才就是在為各位壯士想一條出路,這才久久不語。”
見秦瓊語氣和善,話裏也不像要趕盡殺絕的樣子,裴元紹就大著膽子問道:“將軍莫非是哪位公侯麾下,要招我等應募從軍?”
秦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隻是問他:“若真要招爾等從軍,爾等意下如何?”
聞言,裴元紹苦笑一聲,朝秦瓊拱了拱手:“若真是如此,那便請將軍殺了我等吧。”
不止是他,就連其他山賊,也都拱手不語。
“怎麽?汝等不願從軍?”沒料到竟是這種反應,秦瓊很是疑惑。
裴元紹十分坦然:“不敢瞞將軍,我等當初為黃巾,便是不堪官府和豪族的淩虐,這才行此叛逆之事。現在雖然淪落到翦徑做匪,但要讓我等去為官府豪族賣命,倒不如直接殺了我等,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裴元紹說到這眼神滿是向往,“除非,將軍是劉玄德和關雲長的麾下。能為劉皇叔和關將軍效力,死了也值!”
說著,裴元紹也不管秦瓊,自顧自地描述著:
“常聽人說,劉皇叔每到一地,都會賑濟當地窮漢,給人發田發糧,賦稅不重,徭役也輕。劉皇叔愛民如子,部下秋毫無犯,每個人在劉皇叔治下都能有個安生的日子。”
“關將軍忠義無雙,神勇非凡,當初在黃巾的時候我等就見識過關將軍的武藝。又聽說關將軍體恤士卒,能與士卒同起臥,能夠追隨關將軍,自然是極好的。”
“之前劉皇叔在徐州,我等就想去投靠。奈何出身為賊,又無門路,加上山高水遠,隻好作罷,窩在這山上,等著劉皇叔關將軍某天能路過此處。”
……
聽著裴元紹的絮叨,秦瓊沒有去打擾,而是安靜地等著他說完。
秦瓊祖上雖然世代大將,但自其父戰死沙場後,他也是跟著母親親曆民間疾苦長大的。
(注:此處按《隋唐演義》,正史上秦瓊父祖皆為文官。)
自古民間樸素的願景,大抵都是一致的。
裴元紹說完,才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連忙不好意思地請罪道:“一時所感,太過絮叨,讓將軍見笑了。”
秦瓊仰天大笑,笑罷才搭住裴元紹的肩膀,誠懇地說道:“實不相瞞,秦某並非劉皇叔和關將軍部下。相反,前不久,我剛和雲長公交過手。”
“啊?那這?將軍何意?”裴元紹被秦瓊的話搞糊塗了。
既然這人和關將軍交過手,那便是關將軍的敵人。
可自己剛才如此盛讚劉皇叔和關將軍,此人非但不惱反倒大笑。
這?外麵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已經這麽亂了嗎?
卻見秦瓊正色說道:“世道動亂,草民不得安寧,無不思明主,這就是爾等盼劉皇叔之緣由吧?”
“秦某原為那曹操手下一校尉,因曹賊奸偽殘暴,且心懷篡逆,故棄官單槍匹馬殺出重圍,來到此地,欲尋同誌之人,共建治世。”
“今得遇諸位義士於此,豈非天意乎?不知裴君,以及其他諸君,可願與秦某同路?”
雖然秦瓊一時之間想不出來這些話,但是李世民可以啊!
當初他歸降秦王時,秦王把臂攜手對他說的這些話,早就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裏,隨時隨地都能回憶起來。
(討厭啊能不能不要什麽東西都往骨頭上刻啊魂淡!)
秦王說了這樣差不多的一番話之後,秦瓊當時就感動得長拜不起。
雖然時間地點人物都不一樣,但效果能一樣,尤其是裴元紹半生沉淪,哪裏聽過這般推心置腹的話語,當即流著熱淚拜伏於地:
“得蒙明公厚愛,元紹敢不效死?”
“嗯,元紹不敢,袁紹敢。”在這樣一個感人的場麵之中,誠哥如此總結道。
……
“阿嚏!”北方的袁紹忽然打了一個噴嚏,喚人取來熱巾擦了擦臉後,他朝下首一人歉意地笑了笑,問道:
“玄德公此去汝南,收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