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圈禁
卓歐下手不輕,周茜最終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當得知周崗許給周茜的好處是幫助她進入慕詩,嫁給沐蕭然時,卓歐的唇上微不可見的出現了一抹嗤笑。
據他對沐蕭然的了解,若是他要娶這個女人,幾年前,她帶著孩子威脅慕詩的時候,他便會娶了,而他沒有,足以見得,這件事隻是這女人的癡心妄想,迷途了還不知返!
牆上的對講機傳來請示,嗬!周巍這小子,來得還挺快,莫不是開飛機來的吧?
他留下兩個人看著這個不老實的女人,信步走了出去,身後跟著一眾黑衣款款的保鏢,氣勢十足。
周巍站在落地窗前,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扭了過來。
卓歐的唇上漾著邪魅的笑容,和他打招呼:“大兄弟,挺會享受啊!都玩到國外去了,家裏的事情也不管管了?”
周巍神情嚴肅,“你把我妹妹關在哪裏,她怎麽樣了?為什麽要抓她?”
“喲~你接電話的時候可沒這麽機關槍!怎麽?現在知道擔心了?”卓歐就著身邊的沙發坐下,往沙發的後背上一靠,慵懶且閑適,仿佛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周巍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勁兒。
與卓歐合作也不過一年半載,但他的習慣,他卻十分清楚。很多時候,逼迫比不上等待。
他平複心情剛坐下來,卓歐家裏的女傭便呈上兩杯上好的茶。
周巍其實一直對他這樣一個吊兒郎當的少爺喜歡喝茶感到奇怪。其實,他覺得卓歐似乎更適合烈酒。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周巍的耐心十分好,因為心知,急也急不來。
卓歐倒是沒開口,讓身邊的手下拿來了一摞資料,扔到了周巍麵前。
……
蘇小懶在山間的馬路邊坐了快一個小時,想起身才發現腦袋昏昏沉沉,腿也有些發麻站不直了。
她扶在路邊的樹幹上,適應了許久才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她發現,現在的她,也隻有回醫院這一條路了。因為,她的身上除了一支已經關機的手機之外,什麽也沒有,哪兒也去不了。
等她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太陽已經出來,不算大的冬日陽光打在身上,隻有溫暖。
本就喜歡曬太陽的她,幹脆不在路邊的樹蔭下走,而是在太陽下,慢慢悠悠。
等她走到醫院,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間了,私人醫院裏接待的病人本就不多,護士都換班吃飯去了,服務台裏的小護士也盯著屏幕打盹,看得人昏昏欲睡.……
她站在重症監護病房前,沒有沐蕭然的身影,反倒讓她鬆了一口氣。她,確實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了……
她印象中的沐蕭然是個溫文爾雅,對她疼愛有加,對家人照顧備至,對朋友也是和顏悅色的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變了,變成了這樣子的冷血,要逼人至死地,要逼的人家上門傷害家人。
說實在的,她是不相信的,她寧願他解釋給她聽,哪怕編個故事,她也會堅定的相信,可他,什麽也未曾辯解,說話還那般的冷淡平靜。
她的腦海裏連帶著他冷冽的模樣,記起了些什麽,她依稀記得,那時她回國找他離婚,被他堵在了機場的酒店裏,四目相對.……
她還記得,她讓他帶著林立一起走的時候,他臉上的決絕和冷漠。當然,她也記起了,是他將林立帶到了醫院,接受治療,和她一起將林立的骨灰撒入大海。
太多太多的記憶等待著她去整理,她卻沒在想下去,因為,她發現,記憶的深處,她竟然恨他,曾經一度離他而去……她不敢再想,是的,不敢。
沐蕭然不過是去公司開了個緊急會議,半個小時不到,再回來,便見到矗立在爺爺奶奶病房前的蘇小懶,一副失魂落魄的孤獨感襲擊了他的內心。
他想極了過去抱抱她,他也如是做了,可惜,不過一秒便被她推開了。
兩個人愣住看著對方,待分辨清楚,沐蕭然的眼中是淡淡的憂傷,蘇小懶的眼中卻夾雜著悔恨。
這段日子她過得還算快樂,而這些想起來的記憶,又算什麽呢?讓她痛苦,讓她恨他,讓他在心中的愛人形象崩塌?
是的,她都記起來了!盡管她努力克製自己不再往下想…但人的記憶和腦子也不是想控製便能控製的,否則世界上為什麽有那麽多熱愛生活的抑鬱症患者呢?
她輕聲說話,沐蕭然卻聽得分明。那一句‘我想起來’,仿佛宣布著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即將結束,於沐蕭然來說,那是酷刑,已經承受過一次的他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他木木地看她,向來淡然的臉上換上了不舍和難以置信。他還沒完成所有的事情,她卻已經想起來了…
他無話可說,他還是有錯,沒法爭辯。良久,兩個人都靜靜地站著…還是過來為兩老檢查身體的醫生打破了僵局,喊了聲‘沐總’。
蘇小懶忍著眼眶中的淚不敢看沐蕭然的眼睛,目光定在地上。她說不清現在心裏的滋味如何,隻知道,說出來原來比不說要更加痛苦,無以複加。她原以為,她說完這些話便可以離開,頭也不回,一雙腳卻如灌鉛一般昭示著她的不舍。
他如此這般,聯合了四海,整垮的林氏竟然是她的家…林立竟然是她的親哥哥!他怎麽忍心?怎麽忍心這樣殘忍?她甚至在林立去世的時候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還傻乎乎地將他的骨灰撒到了大海中,沒留下一絲半毫…
沐蕭然低沉的聲音帶著哽咽,輕聲喊:“懶懶…”
她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般的冷靜再無法維持,吼了出來:“不要叫我!”頓了頓,說出了那句最傷人的話:“我恨你!這輩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說罷,拔腿跑出了醫院。
她的淚水嘩啦啦的留了一臉,她沒心情去擦,視線都被浸地有些模糊了,轉頭朝著回城的方向,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她知道沐蕭然的保鏢跟在她的身後,一如以往,哪怕她上次跑到那麽遠,他的人,還是找到了她。
司機是位憨厚的中年大叔,女兒如她一般大的年紀,他見她表情痛苦,滿臉是淚,心中滿是憐憫,趁著紅綠燈的間隙遞過去一盒紙巾。
蘇小懶接過紙巾,不好意思地謝過他,便再沒有說話。沒有說目的地的出租車漫無目的地開著,不知道去何方,也不知道能去何方。
她在她經常鍛煉的河邊要求下車,司機大叔皺著眉想勸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稍微開的離河水遠一些的距離才放她下來。
蘇小懶付過車費下車,沿著河岸走著,走累了,便脫了鞋子繼續走。她想想覺得好笑,那個大叔,該不是怕她想輕生吧?放那麽遠,她往回還得走十幾分鍾呢!
她是想去見一見那間孤兒院的院長的,之前林立帶她去過一次,而且是強迫性的,帶著她上門去為孤兒院策劃一組活動,當時她還以為隻是作作秀,哪知道林立態度異常的認真嚴格,到最後做出來的,她都覺得可以做經典的案例了。
院長家就在這附近,她慢慢走著,不趕時間,走起來也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吹來,她便能像細細的垂柳一般揚起來隨風飛舞。
她想找院長了解林立,她的親哥哥,盡管已經遲了,但她為自己有親人而且是自己認識的人這件事情感到十分高興。
院長不過兩三秒便認出來她是誰,熱情地將她帶進了自己家,兩人還沒坐下,門上便傳來敲門聲,院長起身去開門,走進來四個穿黑色西服的保鏢,麵無表情,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蘇小懶以為他們隻會跟在後麵,不會過多幹涉她的事情,現在發現不是如此,心中便不再那麽安寧了。
她站起身衝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頭頭的保鏢說:“出去。”
那保鏢麵上表情沒有絲毫動搖,嘴上的話全是硬氣:“抱歉少奶奶,少爺讓我們和您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100米。”
她冷笑一聲:“嗬!你們倒是聽話!那他有沒有叫你們把我綁了帶回去呢?”
“沒有。”
“那你們杵在這兒幹嘛?滾到門外去!”蘇小懶的聲音不大,不怒自威的語氣,院長聽了都對她刮目相看。
“是!”四個人齊刷刷地彎腰折身出門站著,卻沒讓院長將門關上。
蘇小懶懶得理他們,便笑著問院長可否去書房或者客房講給她聽,院長欣然同意,將她帶到了書房,順手從牆邊的書架上拿下來一個大大的信封,裏麵都是林立的信。
院長說她每年開年都能收到林立從各地寄來的一大封信,裏麵寫給每一個孩子一句祝福語,給她的則是一封長信,上麵詳細規劃了當年資助的計劃和金額分配。他的細心照顧到了每位孩子,十二年前開始,從孤兒院陸陸續續走出去的孩子,沒有一個不是效仿他的,這也是為什麽孤兒院能維持到至今的原因。
……
蘇小懶知道自己無家可歸,去別黎家看過兩個孩子,便回了別墅收拾東西。這個地方,曾是她每日期盼回來的愛巢,而現在,卻是時刻提醒著她的愚蠢的牢籠。
這段時間,她住在了一家酒店裏,沐蕭然的保鏢沒有什麽動靜地跟著,有時候,蘇小懶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周圍跟著的這些人。
不久,兩老出院,被送到了療養院,有專人照顧,她專程去看了一趟,見狀況真的不錯,便計劃離開。
這天,她退掉了房間,正在房裏收拾東西,房間門卻被突然到來的沐蕭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