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上位
他湊近沈漢之的耳邊:“你已經吸得毒入骨髓,隻怕連行周公之禮都不行吧!我不覺得你一直這麽好命。”
“救命哪!來人呐!”沈漢之被顧行舒的眼裏泛出的狠厲之色嚇到,本能地喊出救命。
“現在這外麵沒人,喊有何用。”顧行舒嘴角提起一絲笑意,“我想給你個體麵。”
他不想再多廢話,一隻手把沈漢之的麵頰一捏,沈漢之的牙關咬的再緊也不得不因疼痛鬆開。
他把一塊黑膏塞進沈漢之的嘴裏,多日積累的怨氣讓他下手極重,塞了還不解氣,拿起桌上紅酒給他灌下,噎得沈漢之立馬翻了白眼。他生怕他吐出來,用手狠狠捂住沈漢之的嘴巴,逼著他吞下去。
“膏子就酒,小命立時沒有。你該聽過吧?你不是愛這口嗎,我送你一程!”顧行舒依然笑著,這笑容在沈漢之看來就是一道催命符。
嗆和辣,眼淚鼻涕橫流,肺腔子疼,呼吸不上氣,眼淚止不住撲簌簌地流,膏子哽在喉嚨裏,不知道是窒息或是藥物反應,沈漢之痛苦不已,意識越來越淺,他的手剛開始還激烈地推撓著顧行舒的手,慢慢越來越沒有反應……
“你不是沒給我麵子,讓我滾嗎?你不是從來不把我當回事嗎?”顧行舒還在喃喃自語,他感覺到對方越來越沒有氣力,卻依然換手狠狠捂著沈漢之的口鼻,不顧口水橫流的臭味,這就是他所說的幹票大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了手,沈漢之早已斷了氣,四肢僵硬。他就著沈漢之絲綢長衫擦淨了手,熟練地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是第幾個栽在他手裏的性命?
自從進了天門山,雙手就幹淨不了,尤其是成為了幫裏二當家,這可不是什麽閑差事,什麽齷蹉惡心難收場的事情都得頂上,還得不留紕漏,把頭懸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他過得還少麽?
隻是風險自己擔,名聲都是他沈漢之的,早期他還不是山主時,尚能與兄弟們同甘苦,而今……他鄙視地望了沈漢之死時猙獰的表情,兀自出了門。
他站在會館門外舒了口氣,隻覺得胸中積鬱一掃而空。
沈漢之的死是一個手下發現的,報給顧行舒時,顧行舒大吃一驚,連連趕回會館裏來。
“山主他怎麽死的?”顧行舒難掩悲傷,問道。
“有人發現他嚼了煙膏,還喝了酒,隻怕是自殺。”幫裏一位輩分高的大爺道。
“會不會是他抽煙抽糊塗了,他現在越來越上癮,隻怕糊塗地把酒和著煙膏吃
了。”顧行舒道,“眼下我們還是不要聲張,我們天門山仇家不少,萬一知道沈山主死了,做起文章來可不好。”
“老二說的是,沈漢之也不像話,我們勸他戒煙多久了,總當耳旁風,這不就死在這洋禍害上麵。唉!現下他撒手人寰,留下我們天門山怎麽辦?”
“我們現在得另立一個山主,俗話說家不可一日無主。”顧行舒想了想,終於把話題引導到正題上。
“那還能是誰?不就是顧二爺您,眼下最能說話做事的隻有您一個,我們願意聽從二爺您的吩咐。”有顧行舒的手下大聲疾呼,幫裏那些不滿沈漢之的人,借此機會附和道。
“這怎麽行?不行不行,我隻會做事,哪有能力當山主?”顧行舒連連推辭。
“你可以的,這位置非你莫屬。”倒是幾個輩分高一些的大爺合計後一錘定音,眼下能出頭做事威望又高的人,隻有顧行舒而已,他們自己不想當那個出頭鳥。
顧行舒終於被眾人捧上了山主之位。他就位的第一件事就是隆重安葬了沈漢之,他眼看著一鍬鍬的黃土傾灑在沈漢之的棺材板上,想起前事,掩不住的喜和澀從心底翻湧上來。
“安息吧,沈老大。”他輕輕默念一句,恢複了悲戚的神情。
沈漢之的葬禮結束了,顧行舒總算一顆大石頭落了地。他在繼任的宴席上摔了杯子,道:“兄弟們,本月二十六跟我去做一件大事,做的好大大有賞!”
“顧山主,是什麽事?”有幫眾好奇問道。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顧行舒舉杯喝了一口燒刀子,發自內心地笑了。
二十六號轉瞬就到。
一大早,就有一台花轎停到花老板宅子門口,花錦芳隻覺得今天梳妝的人來得尚早,她們手腳利索,梳妝即畢換了喜服,急急忙忙扶了花錦芳就準備上轎子。
“這麽早,不是說下午才入府嗎?”蓋頭下的花錦芳狐疑道。
“老爺等得心急,想早點見到新娘子。”喜娘笑道。
花錦芳被她說得一笑,不再多問。由她引往外走,有人牽起轎簾,待新娘子邁腿坐上去,大家簇擁著,不由分說抬起就走。
祁老爺在屋裏換了新衣衫,碧春親手把一朵紅花別到他的衣服上。望著這朵花,她眼神複雜,手裏動作不覺停下。
“我都不記得我什麽時候嫁給了你。”碧春感歎著,“倒是我還記得你娶四妹時她進門的情形。”
“
你且寧耐一時,等我這陣忙完了,就把你扶正。”祁老爺拍了拍碧春的手背笑道。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祁老爺想到這句話。碧春雖然讀書不多,她卻想起另外半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真希望如此。
“是時候該到前廳去了。”祁老爺道。
“等一會。”碧春再次整了整祁老爺的衣衫,“好了,去吧。”
“不好了老爺!”管家匆匆奔進來嚷道,“去接花老板的花轎沒接到人,進屋一看花老板她不見了!”
“什麽!”碧春驚道,“你們沒有弄錯地址吧!”
祁老爺狠狠盯著管家,盯得他毛毛地。
“就是那裏,我們花轎去的時候,還問了,附近有人說道一大早就有一乘花轎接走了她。”
“是誰?我的人都敢動!”祁老爺勃然大怒,“快給我去查!去查查她被帶到哪裏!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慕青和祁玫在廳裏等著。娶妾不需要宴請賓客,都是家裏人。他在一旁看著仆人穿梭,瞟眼一瞧院子裏花轎悄沒聲地抬了回來,祁老爺遲遲不曾出來,一定出了事。他胳膊肘碰了碰祁玫,祁玫順著慕青的眼神探去,花轎明顯地擱在院子裏,她轉頭望著慕青,似乎問他:“要不要去院子裏看看?”
慕青輕輕搖了搖頭。玉春帶著丫鬟站在另一邊,麵無表情地站了一會,同慕青點了點頭,返身往芝蘭苑回去。
“撤了撤了。”管家討了主意出來,單獨對慕青道,“老爺請姑爺小姐到屋裏詳談。”
慕青心有預計,他看了祁玫一眼,抬腳進房裏。
“又有事要麻煩姑爺你。”祁老爺感到有些抱歉。
“爹,出了什麽事?”祁玫開口了。
“花錦芳不見了。聽附近街坊說,她被別人接走了。”祁老爺煩亂不已。
“您要我查是誰截走了她,是麽?我這就去。”慕青對祁老爺話意頓明,問明地址告辭出來。
慕青前腳剛走,祁老太太得了信,衝進屋裏,不忘她的威嚴:“宏兒,你這親還接不接?現在外麵都撤了,怎麽回事?”
“娘,您消消氣。”碧春趕緊把她扶著坐下。祁老爺本地名流,天不怕地不怕,唯對母親就是出名的孝子,忙道:“兒子派人查去了,一會就有回音。”
“唉,我就不同意你娶一個戲子回來,戲子無義懂嗎?我看你這婚禮不用再辦,人找到了也不必進門了。宏兒,你趁早
死了這個心,還沒過門就唱這一出,娶回來還不鬧個翻江倒海?我勸你就此罷手,我看碧春就很好,一門心思相夫教子,你該知足了!”老太太一番話說得祁老爺慚愧不已,萌生了退意。
“娘,您回房歇著,等這麽久也累。是什麽情況等老爺查清了再決定不遲。”碧春軟語溫柔地勸,她的話在情在理,老太太不好多說,起身就走,碧春上前扶住,親自攙她回房。
慕青帶了幾個祁家的家丁,按祁老爺說的地址,來到花錦芳宅子門外,果然鐵將軍把門,她婚禮之前就把廚子仆人都辭退了。慕青問了街坊,知曉了花轎離開的方向,一路尋訪,最後找到湖昌會館門前。
根據別人提供的線索,花轎進了這裏。無論這裏的人是什麽來頭,就是龍潭虎穴他也得闖一闖。
“周少爺,這裏……”祁家家丁猶豫不前。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問上一問。”慕青瞧得出他們的神思。他抬頭仰望“湖昌會館”這塊古色古香的大招牌下定決心。
他叩了叩門。
“誰?”門裏有人問道,這樣不懂暗號直接敲門的人還真少有。
“我是萬德商行的周慕青,有事找貴主人一敘。”他說話中氣十足,聲音洪亮,不疾不徐。
門開了,那些手下人打量一番,隻見來人衣著氣度不凡,忙道:“等著,我去稟報一聲。”
“誰?萬德商行的周慕青,我們與他周家並不相幹,他來做甚?”顧行舒剛剛同花錦芳拜過天地,正在安排開喜宴。聽到手下人稟報周慕青隻身一人而來,不禁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