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小光子
穿過幾條小巷，兩人來到了一間院子裏，啟裕恒看見窗戶都是用破紙糊的，院裏的水缸缺了一大塊，簡單的兩塊大石頭支起了一個灶台。
“這是誰的家？”啟裕恒問道。
薛捕頭並沒回答，反而叫了一聲：“小光子，出來了。”
喊完，啟裕恒聽見吱呀一聲的門響，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小心的張望了一下，見了薛捕頭便跑了出來：“薛大叔，你來啦。”
這個小光子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年紀，破衣爛衫外加滿臉的汙垢活脫脫的一個小乞丐。
薛捕頭將小光子抱了起來：“餓了吧？”
小光子在薛捕頭懷裏點點頭，手開始在薛捕頭懷裏摸索。
薛捕頭並沒生氣，反而一臉慈祥將小光子放下，從袖口裏掏出了先前在青樓裏順來的糕點塞給小光子。
小光子麻溜的打開道：“呀，是我愛吃的桂花糕。”說完就一個勁兒的往嘴巴裏塞。
啟裕恒看的揪心，這小子像是幾天沒吃過東西的餓狼，薛捕頭又從懷裏掏出幾兩銀子：“隻是你姐讓我交給你的。”
小光子看了看薛捕頭，舔了舔嘴角的殘渣：“不要。”
“嗨！你小子這可是你姐托我帶給你的。”薛捕頭硬生生的把銀子塞給小光子。
小光子像是發了瘋一樣：“不要，不要，不要她的髒錢。”
啟裕恒看的糊塗，薛捕頭提起了小光子道：“你要是不要？”
小光子在半空中蹬腿兒，哇哇大哭起來。
“他還是孩子，你快把他放下。”啟裕恒攬著薛捕頭的手。
小光子邊哭邊道：“不要，不要。放下我，放下我。”
“你小子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你姐賺錢還不都是為了你？”薛捕頭絲毫沒有放下小光子的意思。
“不要她的髒錢。”小光子隻重複這句話。
“你不要，薛大叔再也不來了，再也不管你了。”說道這裏，小光子便鬆下勁兒來，隻是懸在半空抽泣。
薛捕頭將小光子放下，塞給他銀子，整了整他的破衣裳道：“你姐說了，早晚有一天她會回來的，你好好的生活，不要讓你姐擔心，知道麽？”薛捕頭掃了掃小光子的腦袋。
小光子哇的一聲撲在薛捕頭的腿上大哭起來：“我姐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啟裕恒看了這個場麵也跟著難過起來，薛捕頭拍了拍小光子的肩膀：“快了，快了，等你長成男子漢，你能保護你姐姐了，你姐姐就回來了。”
小光子道：“你老是這麽騙我，上次不是說等我長到薛大叔腰上的時候我姐就回來了麽？現在都長到了，我姐還沒回來，你就會騙人。”
“嗨！你小子還記著呢？”薛捕頭半開玩笑的摸摸小光子的頭：“等你長成男子漢，你姐一準回來，你姐不會來我就不姓薛。”那一刻，啟裕恒見了薛捕頭的眼睛裏似乎閃爍著淚光。
在離開餘家村的路上，啟裕恒問：“她姐姐呢？”
薛捕頭聳了聳肩：“你不是見過麽？”
啟裕恒不敢肯定，他問：“是紅織姑娘？”
薛捕頭點點頭：“這是紅織姑娘的弟弟，方才我去找她，她把銀子給我叫我來給她弟弟。”
“啊？！”啟裕恒覺得自己像是誤會了薛捕頭，原來剛才兩人進屋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小子，啊什麽啊？還不快走，日頭下山了，得回衙門報道了。”薛捕頭走在前麵。
啟裕恒趁著落日，皺著眉頭看著薛捕頭的背影，他實在是看不透這個人。
回了客棧，啟裕恒將自己一天所見告訴了尹雪諾和何生。
何生道：“王林官衙的人最喜歡欲蓋彌彰，王林貪贓枉法薛捕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是他對那孩子還真是不錯。”啟裕恒道。
“許是他對那孩子的姐姐不錯吧？”何生分析道。
被何生一提醒，啟裕恒想到說不定紅織真是薛捕頭的軟肋。
此時在一旁的尹雪諾道：“對了何公子，你不是也在薛捕頭手底下做過事情？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十惡不赦？”
尹雪諾一句話提醒了啟裕恒：“對啊，你當差的時候可曾見到過這孩子？”
何生搖了搖頭：“我當差的時候並不認得那孩子，隻是聽說薛捕頭在青樓裏有一相好，平日裏也沒得見，隻是你一去就帶你見了紅織，你不會是暴露了身份吧？”
啟裕恒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沒暴露啊，不管怎樣，還得調查幾天再說。”
尹雪諾覺得現在是一團迷霧，這薛捕頭時好時壞讓人琢磨不透，而啟裕恒初入衙門又怕他急功近利露了馬腳，尹雪諾實在擔心，第二天便下了決心將自己也混進衙門裏，俗話說的好，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第二天一早，尹雪諾就徘徊在衙門口等著王林。
果真等來了王林出來，王林問道：“怎麽？尹姑娘找本官還有事麽？你表哥不是已經進了衙門當差麽？”
尹雪諾欠了欠身子道：“雪諾感謝大人肯收留表哥，隻是小女還有個不情之請。”
“姑娘請說。”王林摸摸胡子。
“小女姨母近來病情有所好轉，這都是大人的功勞，姨母聽說了大人將表哥收留，突然就好了起來，或許得知兒子以後就在自己身邊也沒什麽擔憂了，所以身邊也不需要人照顧了。小女一直想學習一下這官府的膳食，畢竟這日後迎來送往總少不了官府的客人，但是小女實在不知官府裏的膳食要注意些什麽，所以小女想進府衙的廚房，一來可以學習學習給大人們做菜的規矩，二來也想報答大人對表哥的知遇之恩。”尹雪諾說的誠懇。
王林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若是姑娘想來學習，隻管進來就是，隻是這府衙的膳食跟他出沒有兩樣，怕是姑娘學不到什麽東西。”
尹雪諾搖頭道：“小女早就聽說這廚房裏有一個師傅，手藝十分了得，所以小女也想來偷師。”
王林點點頭：“哦，原來是衝喬師傅來的，的確，他的手藝在這杭州城可是數一數二的，那行，姑娘今天就可進我衙門廚房。”王林點頭同意。
身後的師爺道：“這可不好吧，表哥進來，表妹也進來，這府衙不成他們家親戚的了？”
丘師爺總是反對，尹雪諾心裏十分厭惡這丘師爺。
“沒事，沒事，尹姑娘不是外人。”王林揮了揮手道：“姑娘，本官還有事情，先走了。”說完又招呼了一個守衛道：“帶尹姑娘進去。”
尹雪諾點頭稱謝，便徑直跟著守衛走了進去，隻是這走進去的時候，尹雪諾總覺得丘師爺的眼睛正警惕得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