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不大樂觀

  “不清楚，不過似乎不大樂觀。”他並不嫌煩，有問必答。


  “那……”我想問司機怎麽樣了，卻猶豫了半天也沒敢開口，


  東少淡淡的注視了我一瞬，“也在醫院裏，放心吧，我暫時不會對他們怎麽樣的。”


  “暫時……”我糾結著他的字眼，心裏鼓動著不安，

  “他們也隻是普通人而已，是不是沒必要……何況後來司機還幫了我不少的忙，他的妻子也——”


  我心急的說了一大串，卻隻見東少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吵死了…”


  “我有分寸。”他低聲道。


  我知道這已經是他讓步的底線了，不過以他的性格一向言出必行，既然他說有分寸，那麽我就已然放心了。


  至於那個人……那個我始終沒有提起的名字，寧小柔，她會怎麽樣？

  我沒有問，盡管花費了好一番力氣才無數次把已經到了嘴邊的名字咽下去。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提起她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嚴重，所以隻好等東少的氣漸漸消了在提也不遲。


  寧小柔對我偏執的恨意並不是毫無根據，做出這樣的事我恨她，但是說到底還是沒辦法丟下她不管，

  就當是幫她最後一次吧，算是還清了我欠的債，從此兩不相欠。


  就在發呆的時候，手臂上卻隱隱傳來的一陣溫熱，

  回過神來正好看到了東少正在出神的輕輕摩挲我的手臂，


  我一陣錯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了露出的一截手臂上一大塊淤青，


  我倒抽一口氣，急忙收回了手臂，

  “那個…我還想吃蘋果，”我見他的神情已經有點不對勁，澀澀的轉移著他的注意力，

  “給我看看，”他一眼就看穿了我根本不是想吃什麽蘋果，淡淡的說道。


  “不要看啦，有什麽好看——”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輕輕攥住了手腕，沒花費什麽力氣就把我藏在被子下的手臂撈了出來，


  他極盡溫柔的挽起了我的袖子，眼神在我手臂上的淤青出繾綣流連，

  “都說了沒什麽好看的……”我看著他的表情，竟然感到一陣心疼，隻好別過頭去不看他。


  “不止這一處吧…”他低聲開口到，

  “沒有其他地方了，就隻有手臂比較嚴重一些，”我急忙開口道。


  話音剛落，他輕輕一扯，肩膀上更為嚇人的青腫便毫不遮掩的出現在了眼前，


  我澀澀的縮了縮肩膀，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來，給我看看。”我無法判斷表情下的情緒，


  “別看了,有什麽好——”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肩膀的傷處落下了涼涼的一個吻。


  我眼睛倏然睜大，從滾燙的淤青處傳來的屬於他的溫度讓我呼吸一窒。


  嘴角，臉頰，手臂，肩膀……每一個受了傷的地方，無一遺漏的都得到了他的吻，冰涼卻溫柔的觸感似乎頓時抹掉了所有的疼痛，


  我怔怔的看著他的臉，突然有點想哭，


  好在他及時把我抱在了懷裏，才不至於讓我忍著淚水的狼狽表情落進他的眼裏。


  我無聲的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的貪婪呼吸，因為我身上有傷的緣故，他連抱我的動作都格外仔細，

  “連我自己都舍不得動一下的女人……”他的臉在我耳邊輕輕摩挲，卻咽回了剩下的半句話。


  我心裏一動，伸出手環住他的背，


  “沒關係。”我柔聲到，卻感覺自己被更加小心翼翼的抱緊了一些。


  這種安全感是我從未感受到過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早已經習慣了去支撐自己那個支離破碎的家，

  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有一個人的庇護，我是不是越活越懦弱了？


  東少一直守在我的床邊，寸步不離，握著我的手直到我睡著，

  睡夢中那個昏黃的燈光，冰冷結霜的牆角，地上的灘灘血跡接連占據了我的腦海，無論我怎麽掙脫怎麽奮力的往前跑都跑不出那個幽黑，陰冷的倉庫，


  深陷絕望，我驚慌呼喊，可聽到的回應卻隻有自己的腳步聲。


  那個我渴望的身影卻始終未曾到來，身邊冰涼的觸感是那麽真實，小女孩糯糯的身體就倚在身邊，讓我已經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夢，


  我潛意識裏拒絕這樣的畫麵，驚愕中猛然睜開了雙眼，直到看到了頭頂的天花板時才舒了一口氣。


  “呼——”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儼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懼中回過神來，抬手一模，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的冷汗。


  東少並沒有在身邊，看著那個空空的座位，我下意識的在房間裏尋找著他的影子，卻忽然覺得手臂沉沉的，


  我一時怔忡，偏過頭看自己已經有點麻木的左臂，卻儼然看到了一張稚嫩的小臉，


  “小雨？！”我驚訝的低呼出聲，

  她胖呼呼的小手上還粘著打針時留下的膠帶，而現在她的一雙手卻在緊緊地抱著我的胳膊，安安靜靜的睡在我的身邊。


  我見她還在睡覺急忙閉上了嘴巴，她睡的臉紅撲撲的，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似乎已經退燒了。


  就在這時，我房間的門被一個護士推開，她點頭示意一下之後便抬頭在房間裏尋找，在看到我身邊躺著的女孩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原來在這啊——”她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她自己跑過來的嗎？”我低聲問護士。


  護士點了點頭，“她一醒過來就哭著喊著要找媽媽，我們還沒有告訴她她媽媽的事……”


  我看到護士的表情，腦子一沉，

  “她媽媽……怎麽了？”我顫抖著問道，

  “她媽媽搶救無效去世了。”護士的聲音很低，說著心疼的看了一眼我身邊睡著的女孩，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

  去世了？

  那這個孩子要怎麽辦……她還這麽小難道就過著沒有媽媽的日子嗎……


  我轉過頭看她依稀帶著淚痕的臉，一顆心被狠狠揪緊。


  “我先帶她回去吧，不打擾您休息了。”護士說著便走到了我身邊，俯身去抱她，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她先睡著吧，”我開口阻攔到，

  護士怔了怔，麵色猶豫，


  “這樣不會影響您休息嗎？”她遲疑的問道，

  “不會啦！”


  這麽小的孩子經曆了那種事，一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全部都是陌生人，一定害怕極了吧。


  一定是因為太害怕所以才會偷偷跑到我這裏來的……


  “那，那好吧，如果不方便的話隨時讓護士把她送回去就好。”她不安的看了我一眼，輕聲叮囑道。


  護士走後我輕輕地拉起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捋了捋她有點蓬亂卻柔軟的頭發，不禁一陣心疼，

  護士走之後沒多久，東少便回來了，

  他手裏儼然拿著什麽東西，直到他走近了我才看到原來是保溫瓶，


  “這麽快就醒了？”他把保溫瓶放在我的床頭，坐到了我身邊，

  “唔……你去哪了？”我點點頭問道，

  “我去——”他話還沒說完，視線一掃，猛地停在了我的身邊。


  “這是什麽？！”他眉頭一緊，直直的盯著我身邊的孩子問道。


  我被他的措辭弄的一時怔忡，


  “這是……那小女孩。”我不自在的回答道，因為我看到了他眼睛裏寫清晰地寫著‘不滿’兩個字。


  “她怎麽會在這，”他眉頭依然緊縮，語氣涼涼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醒來她就在了，”我刻意壓低聲音，生怕吵到了她，

  結果東少看了一眼我的表情，眉頭卻皺的更深，

  他凝視我片刻，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他手起手落，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你這是幹什麽…”我試探的問道，

  “讓他們過來把她弄走。”他麵無表情的說道，

  “額……”護士的效率高的出奇，從按下呼叫鈴到現在連半分鍾的時間都不到，就趕了過來。


  “請問是什麽事？”護士一邊問著一邊走了過來，

  “沒事！”


  “把這個東西弄走！”


  我和東少兩個人同時說道。


  護士的眼睛在我們兩個之間轉了轉，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噓——你小點聲好不好~”我壓低聲音看著東少說道，


  他額角抽了抽，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孩子的媽媽去世了……”我無奈的說道，

  “大概是找不到親人才會跑來這的，畢竟在這裏她隻認識我啊，她還這麽小……”


  東少依然麵無表情，隻是淡漠的往我身邊看了一眼，

  “你回去吧，暫時沒事了。”他動了動嘴唇，淡淡說道。


  護士微不可察的喘了一口氣，如蒙大赦的離開了，隻剩下了對東少的轉變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我。


  我怎麽忘了，他很喜歡孩子的……


  那個他資助著的孤兒院裏的孩子也都很喜歡他。


  他對小魚的敵意完全隻是因為她是那個司機的女兒而已，而不是針對她本身，


  而現在，恐怕他心裏的柔軟要更多一些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卻是一陣複雜，他這麽喜歡孩子，那他和林可兒結婚這麽久卻沒有孩子的原因……


  難道真的是林可兒她不能生育嗎？


  “在發什麽呆，”東少的聲音從頭上傳來，我這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