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依賴至此
我眨眨眼睛,不怕死的盯著他看了好半晌,直到他被我看到沒了脾氣才收回赤.裸裸的目光。
反正在一個孩子麵前他又不能對我做什麽,我伸手摸了摸天然擋箭牌的頭,意得誌滿。
但我的如意算盤打早了。
因為自此之後,東少每一餐都會準備兩份,另一份就是送到小女孩房間裏的。
我早就見識過他小氣的程度,本該對此見怪不怪,可是每每看到他那一張別扭的臉,還是忍俊不禁。
一個平時高高在上的大男人,竟然跟一個六七歲的女孩較起了勁,這算不算是醜聞?
“你好像很開心啊?”
醜聞男主角此時正斜斜的倚在門口,一雙眼睛危險的眯起,嘴角寫滿了警告。
“沒,沒有啊。”我故作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今天早飯好好吃。”
不得不承認,除了轉移話題之外,這話還有點討好的意思。
而他似乎覺得在這短短十幾分鍾的早飯時間裏,自己備受冷落,生生的瞪了我將近一分鍾。
被綁架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然我在這兩天的休整中刻意的避開有關那個陰冷地段的一切記憶,
可是由於印象過於深刻,每每在意識最為薄弱的時候,那間倉庫,那條滿是深雪的小路,還有那一群陌生的男人,還是會出現在夢中,讓我在深夜驟然清醒,然後伴著一身冷汗重新艱難入睡。
有時候這樣一個過程會像詛咒一般循環多次,直到我的動作驚動了身邊熟睡的男人,直到他將我穩穩地納入寬敞的懷抱,我才能猶如風暴中的一葉扁舟,遁入港灣。
不知不覺間我已對他依賴至此。
現在想想之前我暗暗下的決心,想要漸漸把他從生活中抹去的決心,多少都有點大言不慚的意味了,
我怎麽可能做得到。
這幾天頂著病人的頭銜,加上東少心裏那在我看來根本沒有存在必要的愧意,我簡直過著皇家般奢華享受的日子。
盡管至高待遇也會伴隨著肋骨斷裂的疼痛,可我依然甘之如飴。
偶爾能這樣折騰一下東少我還是蠻樂意的,如果代價稍微小一點的話。
“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休息了,沒必要一直住院,”他一邊幫我切水果一邊隨口說道。
“嗯?”我眼睛一亮,是可以出院了嗎?
“所以你想住在醫院還是回家?”
他說道,“住在醫院的話如果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會方便一些,住家裏的話會比較舒服……”
他頭也不抬得兀自咕噥,完全不像是跟我說話的樣子,沒辦法,我隻能自己硬生生的尋找存在感。
“還是出院吧?出院的話會感覺自在一些,”我不能更自然的伸出手從他沒切完的果盤裏撈了一塊蘋果塞進嘴裏,含含糊糊的說道。
“我看你在這也挺自在的,”
“每天吃的好睡得好……”他眉梢輕挑,又挑了一瓣沒有核的橘子喂給我,
我聽出了他話裏的有嘲笑我沒心沒肺的意思,扁扁嘴巴,有點忿忿的一口叼過了他手裏的橘子,
“像一隻小狗似的,”他看笑了,大手放在我頭頂,過分寵溺的揉了揉。
“汪!”我賭氣一般的叫了一聲,本想氣他一下,卻不想他笑的更開,
“喲嗬,叫的不錯,再獎勵一塊蘋果~”
我別扭的扭頭不肯吃,他就追著亂晃的頭非要把蘋果塞進我嘴巴裏才死心,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我也不鬧,乖乖的把那個命途多舛又被嫌棄的蘋果吃了,東少則走過去開門。
這幾天我已經習慣了時不時就會有從未謀麵的陌生臉孔來敲門,當然他們找的不是我,東少大概怕我不自在,也從不讓他們進來,隻是自己走過去開門,然後幹脆在走廊裏說話。
但這次來的卻難得是一個熟悉的麵孔,熟悉的簡直不能再熟悉了。
阮玲抱著一大束花不由分說的擠了進來,笑意盈盈的安少則跟在身後,
“你們怎麽來啦?”我驚喜的坐直身體,卻不小心牽動了肋骨處的傷,痛的直咧嘴。
東少急忙走過來,迅速在我身後塞了個枕頭,責備的看了我一眼,
我吐吐舌頭,伸手欲接阮玲帶來的花,東少卻搶先接了過來。
“你還說呢,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竟然能從樓梯上摔下來!”阮玲滿臉擔憂的坐在了我身邊,拉著我的手說道。
我看著眼前這個憂色滿目的女士,對她的關懷十分感動,但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能理解。
什麽叫做從樓梯上摔下來……
“我——”
“嗨!你也真是,你們家那拖鞋太滑了,上次我都差點沒摔倒,回去趕緊換新的吧!”安少打斷了我的話,轉過頭以極盡誇張的表情打著哈哈,
東少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毫不掩飾眼底流露出的對他的嫌棄。
“以後會小心啦~”我會意說道,
阮玲應該還對我被綁架這件事毫不知情,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對此加以掩飾,不過我暫時配合總是沒錯的。
十分不客套的集體寒暄之後,就是留給女孩子們的時間了,
阮玲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十分體貼的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起話來絮叨不停,隻是在我問起的時候說一些自己的近況,
這種無需刻意去拉近距離卻又不擔心疏遠的陪伴,讓我感到舒服。
小可打電話過來說店裏的重新裝修已經收尾了,讓我什麽時候有時間過去看一眼,為免她大驚小怪,我撒了個謊說自己有事回老家了,讓她有事給我打電話就好。
阮玲看了我一眼,在我掛了電話之後自告奮勇的承擔起了臨時老板娘的責任,我說太麻煩她了,
她卻說隻是犧牲一點雞零狗碎的時間而已,以咱們的交情,根本是小事一樁。
感激之餘,我卻對從她嘴裏說出來的‘雞零狗碎’這個詞耿耿於懷,
我說,你可別忘了自己是一個名媛啊名媛。
她笑了,說是安少教的。
東少和安少兩個人不知道去哪了,過了好一會才會來,和東少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天後我即將出院的消息。
為此他受到了我別致的歡迎——幫我把空了的果盤裝滿。
在我把果盤遞給東少的時候,當事人雖麵不改色極盡自然的接了過去,可就站在他身邊的安少卻早已瞠目結舌,
如果有一個雞蛋的話,一定可以塞進他的嘴巴。
不過他的這點先不起波瀾的驚愕很快就被病房裏的一片祥和湮沒了,很快他也加入了切水果的行列。
阮玲和安少兩個人並沒有久留,安少不甚走心的問候了幾句我的病情,我們兩個人對彼此的心思都十分清楚,
我知道他對我的病情早就了如指掌,他也了解我懶到不願意理會他毫無營養的問題,可這必要的寒暄總是沒辦法省略,好麻煩。
“你和安少是怎麽成為朋友的啊?”
安少走後我問道。
也沒有什麽特殊的目的,就真的隻是隨口一問而已。
“不知道,”東少似是認真思考了一瞬,隻不過得出的確是一個聽起來十分隨意的答案。
“怎麽會不知道……”我對他敷衍的回答表示質疑,
“已經久到記不清是什麽時候成為朋友的了,好像從有記憶開始就是了。”他淡然的攤了攤肩膀,
我卻忍不住有點驚訝,腦子裏兀自思量著這種友情的重量。
不過對我來說,這應該和親情無異了吧。
從家裏送來的午飯如期而至,同樣是出自阿姨的手藝,
不知道是不是東少刻意叮囑過,這些天下來,阿姨做的菜幾乎沒有重樣,這讓我每天吃飯都平添了一絲期待,
今天比平時的午餐多了一份雞茸蘑菇湯,蓋子一打開我就已經餓到失去理智,最後毫不講究的囫圇吞咽了一頓午餐。
幾天後,醫生如期出現在病房裏的時候,終於宣布我可以出院了。
雖然這幾天我在這裏過得十分舒坦,但比起這家醫院帶給我的惡劣回憶,這種舒坦還是顯得十分單薄。
算上前幾次的遭遇,這家醫院顯然已經快要成為我的第二個家了。
所以醫生前腳出門,我後腳就已經急不可耐的收拾起了自己的起居用品瓶瓶罐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去非洲逃難了。
“不用這麽著急吧……”
東少被我過於迅速的動作弄的有些愕然,身體還維持著送醫生走的動作。
“沒著急,沒著急……”被他這麽一說,我也稍微感受到了那麽一丁點的慚愧,隻好幹笑了幾聲打著哈哈。
不過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卻未曾耽擱一秒。
他看著我把這幾天換洗穿的舊衣服也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了一邊,輕挑眉梢淡淡的走了過來,
“這些就不要了吧。”他修長幹淨的手腕從口袋裏拿出來,隨手翻了翻我剛疊好的衣服,
他的手腕一動,牽扯的袖口襯衫微微扯進,熨帖精致的袖口把他手腕的輪廓勾勒的更加清晰。
“好好的衣服為什麽不要,你敗家不敗家……”我一把把被他翻亂的東西扯過來,不由分說的塞進了行李箱,生怕他下一秒就會直接給我扔了。
這種事他可不是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