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後天是東少的葬禮
“什麽日子啊?”見他賣關子,我也就沒有說破。
“我就知道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背,問我是想在家裏吃還是出去吃。
“在家裏就好,外麵太吵了。”我淡淡道。
他們幾個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無奈同意。
我知道他們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我拉出去轉轉的,但我也隻能裝作不知道他們的好意。
曲揚手藝最好,又了解我的口味,所以自動承擔了主廚的工作。
他穿著白襯衫係著圍裙的樣子讓我一陣恍惚。
“小穎,你還好嗎?”阮玲過來問我。
我回過神來,“沒事。”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曲揚的背影竟也和東少有幾分相似。
“真的沒事嗎?你不用強撐著的。”她沉沉的看著我,目光複雜。
“我沒有強撐…放心吧。”
她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你,冷靜的太不正常了。畢竟換做是誰遇到了這種事都會……”
“我不是冷靜,”
我打斷她的話,“我隻是相信他。”
我相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
“蛋糕到啦!”於小然吵吵鬧鬧的從門口走過來,晃了晃手裏係著彩帶的蛋糕。
“好俗氣。”廚房裏的曲揚嫌棄的說。
“嘖,你懂什麽,好歹看著喜氣。”他說完便把蛋糕放到餐廳的桌子上,然後十分自覺的跑到廚房幫忙。
“安少公司那邊有事,可能晚一點才能到。”阮玲淡淡的說。
我怔了怔,沒想到安少也會來。
“嗯,好,要是他來晚了,我們就稍微等他一會。”
我說完便起身去茶水間幫他們煮咖啡,也算是找到一點時間得以喘息。
東少消失已經快要一個月了。在這間房子裏,他的痕跡卻絲毫沒有減少。
每個角落裏都是他的氣息。
擔心別人弄亂了他的東西,我一個人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把公寓的上上下下打掃的幹幹淨淨。
他沒來得及帶走的文件被我整整齊齊的摞在書房,他的每件襯衫也都已經燙好掛在衣櫥裏,除了我常常穿的那一件。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知不知道啊。上次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去陪其他的女人了,這次還不出現的話,是不是就太過分了。
說起這個,你要解釋的事情還多著呢,別以為一段錄音就能把我給打發了。
阮玲喜歡桂圓咖啡,我打了一層奶泡給她,其他人也是一樣。
安少果然來的很晚,不過剛剛好趕上了吃飯的時間。
他帶了禮物給我,我笑笑收下了。
他們很有默契的誰都沒有提起東少,但是他們眼神裏的擔憂卻每分每秒的都在從眼眶溢出,難以忽略。
吃過晚飯,我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桌旁邊發呆,突然頭上罩下來一摸陰影,接著安少便盤腿坐到了我的對麵。
“生日快樂。”他說。
“謝謝。…前一陣子給你添麻煩了。”我說。
他搖搖頭沒說話。
“東少的事,我很抱歉…”
東少出了意外,他心裏不見得比我好受多少。
我拿起桌上的白瓷杯,隱約覺得他有話要說。
“安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說?”我心裏莫名一緊。
他垂眸歎了口氣,伸出手鬆了鬆領帶。
“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我覺得你有權力知道。”
他頓了頓,“後天,是東少的葬禮。”
我猛然一僵,手裏的杯子跌落在地毯上,深色的咖啡迅速的地毯上暈染開來。
我急忙抽出紙巾去擦地毯。但安少的話卻在腦海裏來來回回的盤旋不散。
東少的……葬禮?!
“到時候包括東少父親在內的所有人都會在場,但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見他,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去。”安少沉聲說道。
“開什麽玩笑。”
我無力的眨著眼睛,一顆心在聽到他的話時,涼的透徹。
“我知道他的死對你來說是一種磨滅不了的傷害,但你的人生還長,你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啊。”
“我考慮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但是如果你的出席能讓你認清事實,不再自我麻痹的話……就算是東少也會同意我這麽做的。”
他說,東少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不要再說了!”我打斷他。
“我是不會相信的…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他會離開我,他不會的……”我兀自低聲重複著。
曲揚聽到我的聲音急忙從廚房趕了過來,一遍安撫著攬過我的肩膀,一遍試探著問安少怎麽回事。
“後天是東少的葬禮,你們考慮一下要不要出席。”
安少說,“我公司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
他走之後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緊緊地抓著曲揚的手,像是在茫茫大海裏找到了一個救命的稻草。
“沒事姐,沒事…”曲揚的聲音從喉間逸出,我再也隱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出來。
“你們為什麽都不相信我,他沒有死啊,他會回來的…為什麽都不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你,別哭了…”他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回應著,直到我哭到沒力氣,他才把我扶到房間裏讓我躺著好好休息。
我窩在被子裏,看著天花板上的紋路,腦袋裏一片空白。
阮玲在床邊跟我說了幾句話之後才帶著我弟弟和於小然離開。
她知道,此刻的我最需要的是一個人好好安靜一下。
我機械的把他手機裏的錄音聽了一遍又一遍,我太需要聽聽他的聲音了。
在輾轉反側了一整夜之後,我還是決定出席這個所謂的葬禮。
不為別的,我隻是想見見他的父親。
阮玲在聽到我這個決定的時候,花了幾分鍾的時間才相信我所說的話。
“你真的……要去?”她再一次不敢置信的問我。
“嗯,我去。”我點點頭。
她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沒再多問什麽,隻是說到時候會陪著我一起。
葬禮當天,阮玲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裝,看到我的時候一陣愕然,“小穎…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我穿了一件日常襯衫和牛仔褲,比起她未免顯得太不莊重。
我搖搖頭,“我本來就不是去吊唁的。”
“我們走吧。”我拉著她徑直走到了車子旁邊。
她不放心的再次提起了著裝的問題,我不再理會她,兀自想著東少父親見了我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阮玲開車來到了一個教堂,“東少的父親從小在國外長大,所以葬禮也辦成了西式的。”
她把車停在路邊,我降下車窗看向愛教堂的門口,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那裏,麵孔很陌生,應該是東少父親的手下。
“我們走吧?”阮玲問。
“好。”我打開車門,卻不知為什麽覺得自己的腳步異常沉重。
我有點害怕了。我怕進到教堂裏麵,我怕會看到一個我此生都不想見到的畫麵。
“小穎?”阮玲關切的扶了扶我的手臂,滿臉擔憂的看著我。
我轉過身扶著車門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初夏灼熱的溫度就這樣被我吸進肺裏,鼓舞著心裏的躁動。
我心跳開始猝不及防的加速,東少的臉像照片一樣一次一次的在眼前閃現,我這才發現,我這是第一次動搖了。
本就已經空洞的身體再次被挖的片甲不留,隻剩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在苟延殘喘的掙紮,我滑坐在地上,視線竟然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曲小姐?”身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我頓了頓,當意識到這是管家的聲音時,更是難以自已。
“曲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地上涼快起來。”管家布滿老繭卻有力的手掌扶住我的手臂。
一段時間沒有見,管家兩鬢依然斑白,一夕之間蒼老了很多。
“管家,東少他…”話說出口一陣哽咽,我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管家眼裏暗淡了幾分,沉沉的歎了口氣沒有作聲。
他是來參加葬禮的,以賓客的身份。
物是人非,東少不在,他的手下也被家族內部人員排擠,資曆較老的領了一筆撫恤金回家養老,資曆較輕的在家族內部卻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所以今天我才沒有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家裏的房子賣掉了您知道嗎?”我問管家。
“我知道。家裏的東西是我收拾的,少爺和曲小姐的東西我都給你們留著了,隻是一直聯係不到您,所以就暫時放在我那裏了。”
“曲小姐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叫人給你送過去?”
我心裏生出幾分感激,那房子裏幾乎保留著我和東少所有的記憶……
“好,過兩天我自己去您那拿就好,就不用麻煩您了。”我哽咽道。
原來的別墅已經住進了新的買主,是看起來很溫馨和睦的一家人。我受不了看到別人從那房子裏走出來,自從上次之後就再沒去過。
“我們進去吧。”管家說。
我點點頭,走在他身後,“管家,您相信……東少他死了嗎?”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問,可是我隱隱感覺到管家和我一樣,都不相信東少離開這件事。
剛才從他暗淡的眼神中,我分明就看到了含糊的光亮。
管家聽到我的話,腳步頓了頓,“曲小姐,這段時間……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