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那我去陪你喝
這幾天晚上漸漸涼了下來,我穿了一件長袖的襯衫準備出門,可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卻驟然改變了主意。
難有人去酒吧穿著襯衫和運動鞋的。
既然決定要去了,就好好的去,就算一個人好歹喝酒要痛快。
我回到房間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紅色的抹胸連衣裙,隨手解開皮繩讓高高束起的馬尾披在肩上,最後穿上高跟鞋,補好妝。
加重過的眼影遮擋住了幾分眼窩裏藏著的落寞,反正總要融入夜色,妝濃一些又有什麽關係。
隻是沒有他在身邊,我卻再沒有勇氣去那個酒吧。
然而最可笑的是我幾乎差一點就進了一家清吧,隻是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才隱約覺得自己十公分的高跟鞋和豔紅的抹胸裝和這間酒吧不太搭調。
所以我轉身去了街尾亮著五色燈光,在門口就已經感受到裏麵閃爍鎂光燈的酒吧。
誇張的金屬元素裝點著整麵走廊的牆壁,駐唱歌手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撞擊著牆上的鐵板,然後形成一道讓人無處可躲的回音壁,將置身其中的每個人都震得將近靈魂俱碎。
狹長走廊盡頭的是和這個城市的夜色一般深邃的入口,兔女郎打扮的服務員單手拿著托盤,上穩穩的托著兩杯鮮紅色的雞尾酒。
人群的哄雜生隨著節奏不絕於耳,走進這扇門的瞬間似乎就代表瘋狂。
狂歡這個代名詞就是讓人的理智不在占據上風,我身體裏的每個細胞此時此刻都在叫囂著發泄。
兔女郎穿著比基尼式的工作服,修長筆直的腿毫無遮擋的裸露在空氣中,為整個俱樂部渲染著放肆的氛圍,我置身其中,接過吧台調酒師遞過來的一杯深水炸彈,仰頭幹了下去。
身邊想起了一陣口哨聲和喝彩聲,我擦了擦嘴角繞過吧台,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
穿著性感的服務生繞到我對麵,動了動鮮紅的嘴唇,連聲音都嫵媚的轉彎。她矮下身子從托盤裏端出一杯酒,“那位先生送的。”
我順著她曖昧的目光看過去,那邊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提起高腳杯眨了眨眼。
我隻是笑笑,沒大在意,當然也沒有喝那杯酒。
夜裏的幾縷涼意被這裏的空氣蒸騰的一絲不剩,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周遭的灼熱和躁動,這種氛圍我並不適應,可是現在卻是最適合我的。
我不能給自己防空和落寞的機會,即使我知道自己不會猶豫,可我卻依然會感到難過。
剛才送酒過來的那個男人伸手係好了西裝的扣子,帶著酒杯矮身坐在了我的對麵,我微微怔忡,一抬眼便看到了一張邪魅妖冶的俊臉。
剛才他在暗處還沒注意,現在在五色燈光的照耀下,眼前的這個人舉手投足都透著一種骨子裏的不羈。
“一個人?”他俯身湊近了一些。
我無心應付這種走腎的搭訕,便攤開右手動了動無名指上的戒指,“不好意思,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男人淡淡的看了一眼我的手,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梢,“戒指不錯。”
他把手裏的酒杯放在桌上,指尖一下下的輕點桌麵,狹長的雙眼毫不遮掩的打量著我。
我無可奈何的動了動嘴角,知道自己碰到難纏的主了。
“謝謝,我也很喜歡。”我動了動嘴角說。
他卻邪魅一笑,“我可沒有說喜歡哦。”
“我怎麽會喜歡別的男人給你的戒指,要不要考慮一下換一個我買給你的?”他把嘴唇湊到我耳邊,聲線曖昧。
我坐直了身體往後退了退,“不用了,這枚戒指我很喜歡。”
他眼裏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別這麽緊張嘛,我又沒有讓你換掉戒指,隻是,偶爾換著戴一戴有什麽不好呢?”
“不多嚐試幾款,怎麽能知道那個才適合你…”他意有所指的娓娓道來。
我壓抑住幾乎脫口而出的罵他的話,卻也實在沒有耐心應付這個男人,“不好意思,我真的沒心情跟你喝酒。覺得寂寞的話還是去找別人吧。”
我起身決定換個座位,路過他身邊時腳步頓了頓,“對了,謝謝你的酒。”
男人雖目的不純,不過好在不是胡攪蠻纏的人,見我起身離開,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不客氣,有機會下次再見咯。”
我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不過卻再次深深地加重了我心裏的落寞。
暗色的伏特加沿著杯壁淌進杯子,晶瑩的冰塊在燈光的照映下閃閃發亮。我仰頭把冰涼卻辛辣的酒咽進喉嚨,久違的熟悉感再度襲來。
已經好久沒有喝過酒,都快要忘了喝醉是什麽感覺。
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的這個酒吧格外吵鬧的原因,我腦子裏的意識伴著激烈的節奏開始漸漸崩潰,剩下的就隻是被酒精侵蝕過得殘缺理智。
一杯又一杯辛辣的酒灌進去,眼前的燈光開始在眼前擴大成為鑲嵌重疊的光影,耳邊的聒噪變為喧囂,充斥著整個耳畔。
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和滿目的眩暈感告訴我,我應該是喝醉了。
酒精是毒藥,它能摧垮人的意誌和防備。清醒時候隱忍著的情緒在酒精的衝刷下毫無掩飾的展露出來,所以我控製不住的想哭。
一年前他突然消失,孤身一人的恐慌和想念幾乎將我侵蝕,噬骨誅心的痛苦每夜發作,終於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漫漫長夜之後卻還有無數個沒有希望的白天。
我自己建立起來的僅存的希望成為了我生活的唯一支柱,而當他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對我來說不僅是救贖,還有伴隨而來的打擊。
這個我深愛的男人在一年之後竟然把我忘的一幹二淨,陌生的神情,疏離的語氣……他的每一個眼神都是紮在我心裏的一根刺,讓我手足無措。
可我不怕,我可以等,等他重新想起我,隻要還有這一天,我就什麽都不怕。所以我接近他,想盡辦法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想要提醒他我們的過去。
可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過去這麽排斥,每當我觸及過去的端倪,他就第一時間把我拒於千裏之外,而且他這是第一次對我發脾氣…
就因為看到了那張照片嗎?他就這麽不願意想起我?
暗紅色的酒在高腳杯裏反射著五色的光,我用手支撐住開始泛沉的額頭,仰頭吞咽下辛辣的液體。
手邊的提包裏嗡嗡的震動,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什麽東西……”
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兩句,我伸手拿過提包,看到亮著的屏幕才發覺是手機在響。
“…喂。”我也沒看是誰打來的電話,就含含糊糊的接了起來。
“喂?!怎麽不說話…”聽了半天對麵都沒動靜,我遲疑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鎂光燈閃的我睜不開眼,我也就懶得再看。
“喂?!”我把手機放在耳邊,大聲問道。
淩冽的聲音穿過耳邊的吵嚷直刺耳膜,“你在哪裏。”
“我?”
我打了個酒嗝,“我,我在酒吧啊。”
我沒聽出是誰,大大咧咧的說道。
“你在那裏幹什麽?”手機裏的聲音更冷了幾分,活活的讓我打了一個寒蟬。
“在酒吧,當,當然是喝酒咯。”我舌頭有點直,說話的時候看到杯子空了,便伸手攔住了旁邊經過的服務員。
“再給我一瓶…”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瞬,“你自己一個人?”
“我當然是一個人!原本和別人說好一起喝酒的,結果那個人臨時變卦了……我,我就隻好一個人來了。”我含含糊糊的說了一長串,說道這裏又忍不住一陣委屈。
誒…我為什麽跟他說這些……
“我是不是一個人,關,關你什麽事。”
“你在哪個酒吧。”對麵冷冷的問。
“怎麽,找我喝酒啊?”我迷迷糊糊的問。
“不準再喝了,你到底在哪?”
這個人命令的語氣讓我莫名不爽,“我偏要喝,你能怎麽樣!”
“你!好,那我去陪你喝,告訴我你的位置。”他說。
“我在——XX酒吧,快點兒啊。”說完我便掛了電話,卻隱隱覺得剛才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聲音有點熟悉。
管他呢。
掛了電話我就已經把這一茬忘到了腦後,胃裏時不時的陣陣翻湧提醒我,我幾乎已經到了極限了。
我拿起手邊的提包,搖搖晃晃的站穩了身體準備回家,可是眼前的的路卻重重疊疊的出現了好幾個影子。
我甩了甩頭,努力的分辨眼前人與人之間狹窄的空間,兔女郎的身後的兩個毛茸茸的白球讓我一陣怔忡。
“誒?怎麽是兩個尾巴…”我咕噥著往前走,不下心撞到別人的肩膀,別人穩穩的站在原地,我卻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好在人人都沉浸在夜裏的狂歡之中,沒人注意到我這樣跌跌撞撞的存在,我從包裏拿出口紅,一邊往前走一邊重重的塗在下唇,抿嘴讓鮮紅的顏色的唇邊暈染開來。
看,一個人喝酒明明更開心。
迷亂中我的高跟鞋踩進舞池,一束強光打在我的臉上,刺的我本能的伸出手掌擋了擋、
“什麽啊……”我咕噥了幾句,往旁邊躲了躲,可是追光燈似乎長在我身上了一樣,跟著我前後左右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