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翁婿夜話
當他們來到東北時，時間已經到了三月，整個大明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皇帝陛下正在自己女婿家做客，順便還帶上了內閣的各位閣老和各部尚書！
誰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反正三月初一的華夏月報上是一片歡欣鼓舞！
滿篇都是：陛下蒞臨我公司，視察了公主港，湄公河移民區，紅河移民區，浦東新區，即將前往東北地區視察鐵路建設及家庭農場諸如此類的報告！
而江南月報則在報紙上大肆宣傳陛下是被李斌帶兵劫持，強行請走的，此人無君無父，簡直就是古往今來第一惡賊，現在終於揭下了他一直偽裝的麵具，對陛下下手了！
不過相比於華夏月報通俗易懂的大白話，晦澀難懂的江南月報隻是在士子中流傳，而且和印刷精美的華夏月報比起來，印刷粗糙的江南月報，檔次感覺就像街頭小報，無形中說服力就差了不少！
現在眾人就坐在休息室裏看這兩份報紙！
周延儒的水平看江南月報當然不成問題，看著上麵引經據典，把李斌批得一無是處的文章，有點不敢相信：“你下麵的人就讓這樣的報紙發出來？而且還是通過你們的華潤轉運的？這一個月也沒多少錢賺吧？”
李斌一句話讓他們差點沒從椅子上翻下去：“我看這些玩意跟聽狗吠沒什麽兩樣，反正都是不懂他們的意思，怕什麽？”
眾人楞了半天，都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整個休息室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李待問抹著眼淚，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就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想不到你居然也會開玩笑！”
“我隻是不願意拐彎抹角的浪費時間，不像這些玩意，罵個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罵，非要寫一些彎彎繞繞，顯得自己水平多高，其實屁用沒有！”
李斌不屑的撇了撇嘴！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周延儒問道：“既然知道是罵你的，按你的能耐，完全可以讓他們開不下去吧！”
“沒事，人有時候聽聽不同的聲音也有好處，但前提是這些聲音不能影響到自己做事的節奏就行了！他們罵他們的，我幹我的，曆史會證明到底誰才是正確的！”
崇禎突然接了一句話：“你這是宰相肚子能撐船啊！”
李斌又開了個玩笑：“陛下莫非想讓我做宰相？”
“有何不可？既然你說有些事情，朕做不了，如果讓你來做，你做不做得了？”
崇禎一語驚四座！
李斌可不是這麽好忽悠的：“我感覺這個宰相就是來背黑鍋的啊！風險太大了！搞不好別人就說我是人妻曹了！”
“人妻曹？”
眾人顯然還不懂後世這個梗！
李斌擠了擠眼睛：“曹賊愛人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個休息室笑聲一片！一群老不休笑得氣都喘不上來！
都是大人物，平時在下屬麵前都端著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樣，那裏試過這種交流方式！
“現在整個遼東加上更北邊的地方都被你控製，為何沒看到你安置流民？”
大家看著火車外，大片大片正在用拖拉機翻耕的農田，提出了疑問！
“北方機械，南方移民！這是我們公司開始就訂下的策略！北方天氣寒冷，一年一熟！如果將地分成小塊分給移民，隻要有一點不慎，一季絕收就是一年沒飯吃，小老百姓是承受不起的！南方一年三熟，誤了一季不過三個月時間，馬上就能補回來！而且南方其他食物也容易獲得，不會出現大麵積的饑荒！”
李斌跟他們解釋了公司製定策略的出發點！
“你的意思是，北方就不適合小農小戶？”
李待問趕緊追問！
李斌點點頭：“確實如此！北方地勢平坦，用機械化耕作效率更高，還可以減少人口密度，萬一有什麽天災人禍，朝廷救援起來壓力也小！南方物產豐富，更適合小戶人家生活！所以公司這些年移民都是以北方為主，就是希望降低大明的北方人口數量！”
陳新甲馬上發現了問題：“朝廷以前往北方移民是因為需要防禦蒙古人，必須有足夠的人口在北方耕作，才能夠提供邊軍所需的糧草，如果北方沒人了，現在大明又沒有拖拉機這種種地的機器，然如何保證邊軍的供給？”
“修路！”，李斌當然有自己的答案，“修一條從天津出發，經過北京，張家口，歸化城，一直到嘉裕關的鐵路！大家現在坐在上麵，應該感受到了它的速度吧？這樣的一列火車，一次就可以拉一萬石糧食，或者兩千軍士，從天津出發，到嘉裕關不過一天一夜而已！”
李斌現在就是在給他們瘋狂的畫大餅，至於他們能接受多少，是他們自己的事！
大明想要控製西邊國境，這條鐵路是一定要修的，終點遠不止李斌說的嘉裕關，而是伏爾加格勒！
要修路，必須會修橋！李斌帶他們來看的就是黑龍江上的鐵路橋！
這完全是一座用安南和日本勞工的血肉做試驗品的大橋！建設部根本就沒有修築如此規模橋梁的經驗，能夠參考的也隻有李斌給他們找來的，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橋梁工程資料！
現在李斌要靠這些初中水平的工程人員和模模糊糊的資料，在黑龍江上修起一座能通過鐵路的橋梁，難度簡直爆表！
而李斌對張根碩的指示就是：“隻死十萬算優秀，超過百萬也能接受！”
這種殘酷的命令背後，代表著李斌絕不動搖的決心！華夏公司必須掌握修建這種跨江大橋的技術，不然以後什麽路都修不成，還發展個屁！
張根碩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整個春節都沒有回浦東，和鐵路公路兩個局的橋梁處工程師蹲在工地上忙碌！
整個橋梁設計參考了武漢長江大橋的結構，分為上下兩層，下層鐵路橋，上層公路橋！不過規模要小得多，畢竟黑龍江比長江窄多了！
他們到的時候，八個圍堰都已經打好了！
“這邊都已經是極北之地了，你準備修路修到哪裏？”
李待問從南邊跑到北邊，已經為李斌地盤跨度之大感到心驚不已，現在看他還在拚命往北修路修橋！
“北海！知道嗎？蘇武牧羊那裏！那也是我們華夏自古以來的土地！現在我們修的就是北海鐵路，從這裏開始，一直往西兩萬裏，就從北海旁邊過！預計十年時間完成！”
嗯，李斌沒有告訴他們，還有一條一直往東三萬裏，中間還要靠輪船渡過一條海峽，然後一直到美洲大陸的鐵路已經在開始勘探了！
至於在這種地方施工會死多少人，李斌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後世毛熊都能用日本和德國戰俘的屍骨在這裏鋪一條路出來，他現在能用的勞力更多！
大明君臣這些天已經看清楚了他的瘋狂，無論是船塢裏一次性開建的兩百條船，還是他這座大橋，或者他兩萬裏全部由鋼鐵鋪成的路，都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極限！
現代化的組織結構和工業化的生產能力，不是他們一個封建王朝可以比較的！
這一路李斌看似跟他們講了很多，其實又好像什麽都沒講！李斌所說的那些，他們一條都辦不到！
看完了橋，火車就開始往回走，出來快一個月了，也該送崇禎他們回去了！
晚上的鬆遼平原特別安靜，除了遠處不時傳來森林裏猛獸的嘶吼聲，就是列車行駛的哢哢聲！
朱徽娖和團團沒有跟過來東北！李斌剛洗完澡，準備睡覺，王承恩就過來敲門，說是崇禎睡不著，想要找他單獨聊聊天！
李斌進門也沒講客氣，直接在崇禎麵前坐了下來！而王承恩早就退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門！李斌抄起茶壺給崇禎和自己倒滿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晚上他可不敢喝太多茶，不然今天晚上的睡眠就完蛋了！
“你說大明真有可能亡？”
崇禎的語氣包含著不甘和疲憊！
“韃子已經被我搬到了日本，正和德川家光打得死去活來，李自成在忙著種田，流民最苦的那一批也被我搬了出去，糧食價格也壓下來了，至少一時半會是亡不了了！”
李斌毫不客氣的把功勞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
崇禎目光炯炯的盯著他：“這不過是你強行割掉了大明身上的瘤子，可是大明現在依然很虛弱！朕在乾清宮坐著依然什麽都幹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明這樣半死不活！”
李斌不以為然：“半死不活總比死了好！大明現在混身都是病，不是陛下一個人想動手就動手的！不然我還要為陛下的安全擔心！”
“他們敢！”
崇禎看他又強調一遍，也是忍不住怒火中燒！
“沒什麽不敢的！陛下，凡曆史上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們有一個什麽共同點？”
李斌給崇禎一點提示！
崇禎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領：“有什麽共同點？”
“他們都有一隻特別能打，而且隻忠於皇帝的軍隊！”
李斌放下手裏的茶杯，“現在大明的軍隊被文官控製，貪汙腐敗的各種花樣層出不窮，根本不指望能有什麽戰鬥力，對陛下的忠心也很可疑，陛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崇禎緊緊的握著茶杯：“那朕就隻能這樣看著？看著朕的大明江山一點點的腐壞下去？”
“其實陛下先前說的讓我做宰相的話提醒了我！”
“你想做宰相？”
崇禎趕緊追問！他現在就是一個泡在水裏的人，有根稻草就想抓住！
李斌搖搖頭：“不想！我們不可能把華夏公司的地位置於大明朝廷之下，不然以後我們很多事都沒辦法做了！我的想法就是，陛下把大明的政務全部承包給華夏公司！”
“政務承包？”
崇禎臉色有點不好看：“你這還是要做曹操，架空朕！全部承包給你了，朕幹什麽？”
李斌搖搖頭：“我們這種可和曹操那種立皇帝不一樣，這是要和陛下簽合同的，比如每年的稅收要增長多少，每年我們要修多少路，人口要增長多少，要蓋多少學校，還要保證大明的安全！我們可不是為了在大明的權勢，而是從大明的發展中自己要獲得好處！”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讓朕坐在紫禁城做個擺設？”
崇禎可不相信他的鬼話，被他們承包幾年，到時候文官軍隊都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