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她也撐到極限了
刺弧已經走到他的麵前,蹲下來,與他麵對麵,溫柔地道:“神父,你不可亂動哦,我不是專業護士,萬一把你給刺疼了,刺傷了,吃苦的可是你哦。”
說罷,她左手抓過唐納的一隻手,將他的袖子卷起來,露出他有些瘦削蒼白的手臂。
唐納第一次被驚慌和恐懼吞沒,此時才開始掙紮,劇烈地掙紮,嘶聲道:“刺弧,你竟敢這樣對我?你以為你是誰?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這時,紫律棠走到他麵前,俯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泛出森冷的微笑:“聽刺弧說你很厲害,看來也不過爾爾。如果你這次逃過一劫,還有餘力尋仇報複,我求之不得!”
聽到這話,唐納立刻停止了掙紮,抬頭,看他,眼神變幻莫測。
又是這個男人!又是這個比任何猛獸都強悍冷靜睿智,卻又令人看不透的、深不可測的男人,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逼退不馴的野獸,連他都隱隱心驚的男人!
他真的在期待他的歸來和尋仇!他的眼神裏透著興味和樂趣!他在享受這樣的戰爭與殺戮!
唐納覺得自己的心髒,正在逐漸發涼,僵硬,跟這種男人相比,自己似乎隻是遊戲裏的副主角,要怎麽跟這種男人鬥?
在他思緒萬轉的時刻,手臂一疼,他低頭一看,臉色慘白,大叫一聲,又竭力掙紮起來。
在他剛才失神的時候,刺弧已經將針頭刺進了他的靜脈裏,他看著那場麵,幾乎瘋掉了!
“刺弧!你這個殺千萬的!你這個惡魔!你一定會下地獄的,我不會原諒你,主不會原諒你,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住手——快住手——”
他叫得歇斯底裏,掙紮得連每一根頭發都在起義,然而,他又怎麽掙脫得了刺弧的力道?
滿屋子都是他的狂吼和慘叫聲,嗡嗡作響。
刺弧和紫律棠就像沒聽見,隻是淡淡地看著,聽著,無動於衷,獨孤七夜和零零玖都覺得耳朵不舒服,皺了眉,後退數步,掩住耳朵,受不了他殺豬般的慘叫聲。
一會兒,刺弧拔出針管,放開他的手,站起來,將針管往垃圾框裏一丟,拍拍手:“搞定了。神父——”
她微笑著,溫柔地道:“現在是深夜三點多,你一定很困了,很累了,你好好休息吧。”
然後她看向其他人:“各位,你們忙了大半宿,也辛苦了,也早點去休息吧。”
幾個人一齊朝門口走出去。
唐納停止怒罵,吼道:“刺弧,你們要去哪裏?你們把我丟在這裏,想做什麽?”
想到隻有他一個人呆在這間屋子裏,又注射了過量的毒品,他就發慌,慌得不行,畢竟,這麽多年來,他不管去哪裏、在做什麽,都有至少兩名以上的持槍保鏢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三米之內,他完全不能想象沒有保鏢、獨自一個人關在屋裏的情形。
而且他還吸了毒,不知道會產生什麽幻覺……
刺弧最後一個走出去,微笑:“神父,聽說吸毒的感覺就像上天堂,你還是好好享受天堂的妙處吧,再吵再鬧,也不會有人聽見的哦。”
然後,她就關燈,關門。
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
唐納真的要瘋掉了。
黑暗,疲憊,恐懼,獨自一人,還有第一次吸毒後初始的反胃和不適,令他的身體和神經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啊啊啊——”他一聲地慘叫掙紮,卻隻是震得滿屋子都在回響著他恐怖的喊叫聲,這種回聲,讓他更難受。
他停止嚎叫,然而,黑暗而死寂的空間,又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似乎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黑暗中蕩來蕩去,盯著他,包圍著他,恐懼得他全身寒毛倒豎,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額上流下的全是水注。
太可怕了,黑暗原來是這麽可怕的嗎?可他以前不曾不覺得害怕,反而很喜歡隱身在黑暗裏……
他明明是黑暗的神,黑暗的父,為什麽他竟然如此懼怕黑暗?
僅僅是因為沒人保護他?
他很快就沒有餘力去恐懼,去思考了,因為,他很難受,就像生病一樣,想吐,頭暈……
但這種生病般的症狀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沒過多久,所有不適的狀況都消去了,他的身體開始變輕,輕飄飄的,他仿佛躺在雲端裏,往天上飛去,黑暗不複存在,四周一片光明,美妙的天堂正在向他招手……
在房間之外,刺弧才走了沒多久,忽然停下來,站著不動了。
走在她前麵的紫律棠注意到她的異狀,停下來,問她:“你怎麽了?”
刺弧白著臉,一動不動,身體顯得很是僵硬,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我、我……”
紫律棠走到她麵前,打量她的臉色兩眼後,輕撫她的臉:“怎麽了?是不是太累了?”
刺弧很費力地說出幾個字:“我不行了……”
然後眼睛一閉,身體一軟,倒在他的懷裏。
紫律棠急道:“喂,你怎麽了?說說話啊……”
這邊的異動,驚動了前麵的幾個人,幾個人都跑過來。
獨孤七夜看了看刺弧的臉色,臉色微微一變:“不好,我看還是馬上送她去醫院吧!剛才打拳打得這麽凶狠,她恐怕受了內傷,加上她先前又吃了什麽興奮劑,簡單的傷口處理又不足以保證療效,她熬到現在,應該已經到極限了……”
他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一段時間,也隱隱聽過“興奮劑”這種東西,知道這種東西的負作用非常可怕,而且剛才他跟她打,心裏非常清楚這場打鬥的傷害有多大,她整夜幾乎沒休息,恐怕都是靠著意誌撐到現在,身體挺不住了,再不治療不行啊。
紫律棠一聽,立刻抱起刺弧,對零零玖道:“小九,馬上開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然後他對獨孤九夜和駕月道:“你們兩個留下來,按照計劃收拾唐納,有什麽意外就給我打電話。”
獨孤七夜點頭:“我知道了,你們趕緊去吧。”
紫律棠等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獨孤七夜則和駕月在外屋和衣躺下,一麵看守裏屋的唐納,一麵等待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