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天才與瘋子
“我……我答應你,隻要你給我血喝,我什麽都答應你!”
“好,一言為定!”蒼老的聲音道,“到我被窩裏來,我給你血喝。“
虛弱的聲音的主人有一雙可以黑暗中視物的眼睛,當下,他像隻老鼠,快速閃來,鑽進那個被窩裏。
被窩被老者用自己的脊背和一張靠背椅撐出一個狹小的空間,椅子上點著一支蠟燭,照亮了被窩裏的空間。
一老一青兩個腦袋,湊在被窩裏,互相盯著對方。
說要“獻血”的老者幹幹瘦瘦,像風幹了的木乃伊,雞爪般的手指和臉上的肌肉不時神經質地抽搐,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時日無多,但他的眼睛,卻是犀利而閃爍的,還透著陰森和危險的氣息。
他對麵的年輕男子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麵龐清瘦,長手長腳,肌膚十分蒼白,就像從沒曬過太陽似的,他的眼睛,棕色中透著紅色,有種殺紅了眼的嗜血的味道,讓人想到傳說中的吸血鬼。
“血……我要喝血……”年輕男子盯著老人,沙啞著聲音說。
他想喝血的時候,眼睛就特別紅,閃動著隱隱的紅光,十分的嚇人。
老者跟他同一個房間,對他的性情了如指掌,並不怕他,隻是指了指鋪在床上的畫像,淡淡道:“這個人的血,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血,如果你喝了她的血,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年輕男子盯著他:“你怎麽知道她的血好喝?”
老人笑了一笑,像突然被咒語複活的木乃伊:“因為我喝過!”
年輕男子的眼睛立刻亮了,紅色的光澤更明顯了:“我要喝她的血!她在哪裏?我要去喝她的血!”
老人道:“你好好看這畫像,記住她的長相,我會告訴你她住在哪裏,然後你去找她,把她殺了,就能喝光她的血了!”
“好好好,我記住她的樣子了,我這就去殺了她!”年輕男子盯著畫像上的女子,激動起來,全身不住地哆嗦,一看就知道他神經不正常。
“別急。”老者按住他的肩膀,微笑,“你要先喝了我的血,然後才有力氣騙過那些關住你的壞蛋,逃出這裏,去我說的地方找那個女人。”
“快讓我喝!我渴得好難受……好難受!”年輕男子盯著他的脖子,磨了磨牙,神情就像在沙漠裏迷路的、快渴死的旅人。
老者笑笑,拿起口袋裏的刀片,往手腕上一劃:“喝吧。”
“嗷喔——”年輕男子撲過來,抓起他的手腕,嘴巴就著他手腕上的傷口,狠命地吸起血來。
老者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痛感,盯著這個吸血鬼一般的男子,問:“你知道要怎麽才能逃出去嗎?”
年輕男子隻顧著吸血,好一會兒沒回答,直到吸得稍微解了饑渴以後,才抬頭,咧嘴一笑,雙目清明得不像一個神經病人:“知道。”
他長期缺血的時候,精神會很萎靡,腦子不清晰,但吸足了血以後,腦子就很好用。
老者笑了:“喝吧,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
他血液裏的毒品還沒有完全消除,這隻“吸血鬼”吸了他這麽多血,神經一定很興奮,足夠活躍上好多天了。
當這隻“吸血鬼”精神好的時候,就是一個瘋子兼天才!
十幾分鍾後,年輕男子終於吸足了血,抬頭:“謝謝你,我喝飽了。”
此時,老者已經奄奄一息,麵如白紙,聲音也是有氣無力地:“你現在就裝病,等你被送出去搶救的時候,我會點火燒了這裏,壞人們趕著救火的時候,你就想辦法逃走吧。”
年輕男人點頭:“嗯,我知道了。”
老者氣若遊絲地道:“把頭靠過來,我告訴你那個女人住在哪裏。”
年輕男子把頭靠過來,老者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地址後,把手中的刀片遞給他:“去吧。”
年輕男子點頭,拿過刀片,從被窩裏鑽出去,跳到地上,一邊拿刀片在自己的身體上劃來劃去,一邊淒厲地叫喊:“啊——啊——”
老者用盡最後的力氣,喊起來:“殺人了——死人了……”
房間立刻亮起來,監控室裏的值班人員看到年輕男子在拿刀片劃自己的身體後,趕緊呼叫護理去看個究竟。
幾個護理人員匆匆從外麵打看這個房間,看到年輕男子全身是血,像瘋了一樣地邊叫邊割身體,趕緊衝上去,經驗豐富地把他製住,拖著他往外走。
房間裏,老者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冷眼看著年輕男子被拖出去,唇邊,是十分陰狠的笑意。
他被強行灌下毒品後,又被送進這間精神病院,身心受盡了折磨,心裏隻恨不得將刺弧千刀萬剮。
別以為他被銅牆鐵壁般的精神病院給包圍了起來,他就喪失了鬥誌!
他唐納是什麽人物?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也要讓他的“玩具”陪葬!
精神病院裏有很多精神病人,每天看著這些人,他都覺得很煩,但同樣,這些腦子有問題的人,可以輕易地成為了他的“玩具”,因為,他是這些精神病人當中腦子最清醒的。
他挑的“玩具”及報複“工具”,就是“吸血鬼”昆亂。
昆亂神經不正常,大多數時候他很安靜,看起來人畜無害,但他患了一種奇怪的病,喜歡喝人血,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喝人血,否則就會抓狂,脾氣變得十分暴躁,而且他不怕疼,對疼痛的感覺隻有正常人的二分之一,當他抓狂的時候,是很有殺傷力的。
因為這個原因,其他病人都不願跟他住同一個房間,而這裏人滿為患,床位不足,除非外頭有人提供經濟援助,否則,沒有哪個病人能單獨住一個房間,唐納和昆亂也是如此。
唐納來了一段時間後,就暗中把這些病人的底子摸了個遍,這個昆亂雖然不正常,但智商據說非常高,還有一些高人常人的能力,比如雙眼可以在黑暗中視物、對疼痛的感覺比常人要弱、強大的臉孔識別能力等,於是,他把目光盯在了昆亂的身上。
俗語常說“天才與瘋子之間隻有一線之隔”,在許多精神病例中,很多在常人看來不太正常的病人,都具有一些比普通人強得多的特別能力,而許多所謂的天才,也往往帶有一些異於常人的怪癖甚至是病態行為,而昆亂,就是這樣的天才瘋子。
操縱這樣的瘋子,才有意思,才配得上“教父”之名!
護理人員匆匆把昆亂帶出去,根本沒注意躺在一邊的唐納臉色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而後,房間裏安靜下來,一個護理人員站在門外,準備按下關門鍵,這時,唐納已經衝到門邊,手裏的刀片一揮,護理人員的脖子就出現了一條“紅線”,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
護理人員條件反射般地捂住脖子,他知道自己的脖子被割了,割得很深,恐怕要丟命了,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喊出聲來,隻是雙眼鼓起,看著眼前笑得像魔鬼的唐納。
唐納衝他笑笑,走到床邊。
精神病院裏是不會讓病人持有刀片、蠟燭、打火機等可能引起傷害事故的物品,這些東西,是他悄悄從護理人員那裏偷來的,他雖然不是武林高手,但偷雞摸狗的小手段,他還是會的。
因為昆亂鬧了這一場,值班護理人員的注意力都被他引開了,這個房間裏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馬上引起別人的注意,唐納殺了這名護理人員後,從床上翻出打火機,點燃床上的被單,然後又去點燃那名被割喉護理人員的衣裳,再然後,他一手握著刀片,一邊拿著打火機,走出去。
火警大響,走廊裏一片混亂,護理人員紛紛衝過來,走廊兩邊一間間封閉的房間裏,也響起精神病人們的如群魔亂叫般的聲音,將本來就陰森、冷酷的精神病院,打造得如同地獄一般。
唐納臉上帶著笑,不斷按下兩邊牆壁上的開門按鍵,將那些處於高度興奮狀態中的病人放出來。
這些病人並不是特別危險的級別,但此時此刻,混亂的現場、尖銳的警報聲令他們的精神處於極度的不穩定狀態,他們嘴裏胡亂叫著什麽,亂跑亂砸亂打起來,令整個現場徹底失控。
護理人員很少發現有同事被殺害了,病院裏響起最高級別的求援警報。
唐納微笑著,從那些護理人員中間走過,手起手落之間,一個個護理人員的脖子被割出血痕,鮮血飛濺。
他現在隻是一具氣若遊絲的“木乃伊”,明明隨時都會倒下來,但割人喉嚨的時候,他的手卻不曾顫抖,唇邊的微笑也不曾消失過,如果這是戰場,如果他騎在馬上,那他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踏屍而歌的將軍。
他不記得自己割了多少個護理人員的喉嚨,當他一身是血的時候,他終於倒下來,趴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毒品的注入,令他的身體徹底垮了,剛才又被昆亂吸了血,又割了那麽多人的喉嚨,耗盡了他的力量與生命,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這樣的死法,還是讓他相當滿意,他隻恨自己不能親手擰斷刺弧的脖子。
不過,昆亂一定會替他報這個仇的,而刺弧,絕對不知道昆亂準備要她的命。
這時,天亮了。
中午的時候,火被撲滅了,病人們被控製住了,病院開始恢複平靜。
關於這場災難,報告書有這麽一句:昆亂在救護車上殺了護理人員後逃走,下落不明,唐納放火,殺了三名護理人員,另有五人受傷,其已因失血過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