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 習沉,你說我是不是冤枉她了
靜默了幾秒鍾後,是韓筱雅先開口說話的。
“是啊,我們是大學同學。”韓筱雅微笑著掩飾過眼底的尷尬。
景京顏見她這麽說,也就抿唇低笑了一聲,什麽也沒說。
本來萬澤伊對韓筱雅也沒多少好感,於是隨便的寒暄道:“韓小姐也來吃飯嗎?”
韓筱雅一笑,又往前走一步,對萬澤伊道:“不是,我是來找萬小姐的。”
萬澤伊心底冷笑,她不過昨晚才從加拿大回來,今天就能找到她,這得是有多關注她啊!
萬澤伊放下手中的筷子,倚在身後的硬質沙發上,仰頭看著女人:“是嗎?那韓小姐找我什麽事呢?”
韓筱雅看了坐在對麵的景京顏一眼,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是比較私人的事情,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景京顏一聽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從桌前站起來,對萬澤伊淡淡的笑了笑:“澤伊,我先去前台點果汁。”
韓筱雅見景京顏離開,便直接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朝著萬澤伊一笑,緩緩的道:“聽說萬小姐前幾天去了加拿大?”
“是啊,是去了加拿大一趟。”萬澤伊說的漫不經心,忽而挑起眉梢問她:“韓小姐很關心我嗎?我去加拿大的事情好像沒有跟幾個人說過,你怎麽知道的?”
韓筱雅嘴角上的微笑一滯,然後又笑開了:“聽習沉說的。”
萬澤伊了然的點頭,這女人叫的不是“習總”,而是“習沉”。
不動聲色的笑著,萬澤伊把手肘撐在桌子上,一副漫不關心的姿態:“是麽?習沉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韓筱雅本來自然的神色,就在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忽而有些頓住了,臉上難掩的尷尬之色,不過這神色,又像是故意演給萬澤伊看的。
“……額……那好吧,我也就不瞞你了。”韓筱雅盯著萬澤伊,收斂了臉上尷尬的笑:“是習沉在床上的時候無意中告訴我的。”
萬澤伊眼底暗色一凜,不過臉上依舊保持著淺淡的表情,甚至還涼涼的笑了笑:“怎麽?萬小姐要跟我私下說的,不能被別人聽到的事情,就是你如何爬上了我男人的床?”
韓筱雅一直以為,萬澤伊是個任性蠻橫的落魄千金,可是被萬澤伊這麽淡定的一拆穿,她竟然心裏也沒底了。
“嗯,我確實是來跟你解釋這件事情的……”韓筱雅表現的無比真誠,眼神裏似乎還帶著些懊惱:“萬小姐,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傷害很大,與其等你發現誤會,還不如我現在告訴你。”
萬澤伊扯著唇角冷嗤一聲:“所以……韓小姐現在是在告訴我,你爬上習沉的床,是有苦衷的,是逼不得已的,我還不能誤會你,是這個意思嗎?”
她短發很減齡,巴掌大的臉頰白皙中透著淺淺的紅,看上去小巧嬌軟的女人,卻因為那眼底散著的一股冷意,叫人有些心驚。
萬澤伊無疑是冷厲而果決的。
“不,不,萬小姐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我不該在習沉喝醉的時候去找她……或許如果我拚命喊的話,會有人來救我的,我……”韓筱雅臉上呈現痛苦的表情,手指插入長發中,表現著她的痛苦與煎熬。
萬澤伊手掌撐著下巴,笑得和煦:“嗯,看來你還是挺冤枉的,那你把這件事情主動告訴我,是想我做什麽呢?給你一耳光然後看在你是被迫的份上原諒你,還是再給你一耳光,順便把你趕出蓉城?”
她臉上笑的溫柔婉轉,甚至那眼底的笑都要溢出眼眶,可這樣冷厲的話被這樣淺淡溫柔的說出來,又帶著叫人心神俱震的威懾。
韓筱雅強裝淡定,桌下的手捏著自己的衣擺,很無奈的道:“萬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來告訴你這件事情,就是希望以後你不要誤會習沉,他是喝醉了,把我當成了你,這件事我也不會說出去,更不會對習沉有什麽非分之想。”
萬澤伊點頭:“那還真是難為你了,要為我們的事情操心那麽多,又那麽無私的奉獻,還不辭辛勞的……為習沉暖床?”
韓筱雅被萬澤伊說的臉上一陣紅白交錯,可是她不能發作,更不能反駁:“萬小姐,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就讓她過去吧,請你不要說話那麽難聽,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嗎?”
萬澤伊撤回撐在下巴上的手肘,垂眸漫不經心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目光瞥到手邊的一杯果汁上,從座位上起身,涼涼的笑了一聲:“你說你是受害者?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喜歡習沉的吧?你跟她睡了,你說你是受害者,那我呢?我還要謝謝你在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替我陪床了?”
韓筱雅咬著下唇,極力忍耐著。
正要控製情緒再仰頭說話的瞬間,一杯冰涼的果汁直接迎麵而來,潑在了她的臉上——
“啊——”
“萬小姐,你幹什麽?”韓筱雅驚得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臉上跟上身的白色西裝套裝上,都是淺黃色的果汁漬。
頭發沾濕在臉頰上,下巴上還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著果汁。
她們這邊動作不小,自然是驚動了不少人扭頭去看。
一直站在前台處的景京顏也看到了這一幕,啊,韓筱雅這個女人又被潑了一臉的水啊,這一幕似曾相識呢!
然後,她就看著萬澤伊冰冷著一張臉,踩著高跟鞋,手裏拿著她的大衣走了過來。
“澤伊,你們怎麽了?”景京顏問。
萬澤伊冷嗤,伸手拉著她:“真掃興,別這麽個不要臉的女人敗壞了我們吃飯的興致,換家吃。”
景京顏被萬澤伊拉著往外走,她扭頭往回看的瞬間,便看到了韓筱雅依舊站在遠處,眼底布滿了憤恨不平。
為什麽兜兜轉轉,還是能碰到這個女人。
出了料理店,景京顏見萬澤伊一直冷著一張臉,還是忍不住問了她一句:“澤伊,怎麽了?她是不是說了什麽,讓你這麽生氣?”
萬澤伊腳步一頓,鼓著腮幫看景京顏,突然轉身抱住了她。
景京顏一愣,繼而在她背上輕輕的拍著,安慰她:“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韓筱雅那個人,本就很會惹人生氣,你要是生氣,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萬澤伊腦袋掛在她肩膀上,忽然覺得這一刻也不那麽孤獨了,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京顏,我發覺有朋友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謝謝你。”
景京顏笑了笑,繼續安慰她:“好啦,咱們去吃飯吧,都過了飯點了,你不餓啊?”
其實萬澤伊這會兒一點都不餓,而且她很有直接打電話給習沉徹底問清楚的衝動,可是她忍住了。
因為她說好了要陪景京顏吃飯的,再者,她好奇,景京顏跟韓筱雅之間,似乎也有著什麽。
“京顏,你很了解韓筱雅這個人?”萬澤伊鬆開景京顏,看著她問。
很明顯的,女人臉上的笑收斂了許多,隻是禮貌性的勉強笑著,然後拉著萬澤伊道:“不了解。”
萬澤伊不好再細問,隻能淡淡的“哦”了一聲。
景京顏拉著她:“走吧,前麵那家火鍋不錯,去吃嗎?”
萬澤伊點頭,她挺想吃點辣的發泄一下:“好啊,走吧!”
兩個人進了火鍋店,冬天裏吃熱火朝天的火鍋,總是叫人神經興奮的,不過後來,景京顏還是告訴了她,關於她跟韓筱雅的那段過往。
景京顏跟韓筱雅在上大學的時候,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的學生,可宿舍相鄰,時間久了就自然成了朋友。
那時候景京顏剛認識了一個同專業的學長,關係正處於曖-昧期,少女懷中,這些心事總會對身邊要好的朋友講一講,而那個朋友就是韓筱雅。
她當時不知道,她對韓筱雅講學長的好,不僅引起了她的羨慕,還引起了她對那位學長的興趣。
景京顏跟學長確立關係那天,學長請她們吃飯,那是韓筱雅第一次見到學長,後來景京顏才明白,韓筱雅當時的表情是……羨慕,震驚,向往,可惜……
後來她再跟韓筱雅講學長的事情,她顯得很不耐煩,並不樂意聽。
她們關係的疏遠,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學長畢業的那天,景京顏打算跟學長求婚的,也是那天早上,她推開酒店那扇門的時候,才驚天霹靂般的看到,學長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就是韓筱雅。
是的,韓筱雅成功的把她的學長搶走了,而她則離開學校,申請去日本留學……
…………
最後,景京顏對萬澤伊道:“你說,如果當時我推開門的一瞬間問一問學長,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萬澤伊抿唇不語,看著景京顏自嘲的模樣,當年的她,不就是現在的自己嗎?
嗬嗬,原來韓筱雅還是個搶男人的慣犯呢?
“澤伊,其實後來我挺後悔,我不該一氣之下就去了日本,就算我不要學長了,我也不應該放任著讓他們在一起,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好笨啊,死要麵子呢!”景京顏嘲笑著那時候的自己。
萬澤伊看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京顏,你那麽好那麽優秀,會有更好的人值得你擁有,韓筱雅的事情,我來解決,這一次不會讓她得逞的,嗯?”
景京顏笑笑,看著萬澤伊:“澤伊,我是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了。”
萬澤伊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再說話。
哀莫大於心死。
…………
離開雪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四點的時間了,萬澤伊在路麵等陳叔過來接她的時候就想,這件事情一定要當麵問習沉。
她看了看時間,沒有直接去公司找習沉,而是讓陳叔先送她回別墅了。
回到家後,她先吩咐了李媽做晚餐,特意吩咐要做的豐盛一些。
然後坐在客廳裏給習沉打了個電話。
在手機鈴聲響了兩三遍後,那頭就被接通了。
“今天加班嗎?”萬澤伊先開口問。
習沉今天本就不忙,於是回:“不加班,你有事兒?”
萬澤伊輕笑一聲,語氣自然:“沒事啊,想跟你好好吃頓飯,我讓李媽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停頓了一下在思考,然後道:“那不如出去吃?”
萬澤伊抿唇,然後低軟著調子道:“我剛回來沒多久有點累了,在家吧,我等你?”
習沉也隻是提議,見她堅持,也就同意了:“好,我下班後就回家。”
掛掉電話後,萬澤伊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但其實,她的心思也並沒有在電視上……
她去加拿大的那些日子,習沉還是整天晚上去1991喝酒嗎?
她臨走之前的那次,她也懷疑習沉在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是不是看清楚了那個人是她,醉醺醺的睡錯個人,好像是挺順理成章的。
昨晚他問她:【萬澤伊,你會完全信任我嗎?】
所以,他是真的有事瞞著她嗎?
…………
習沉回來的時候,萬澤伊已經倚在沙發裏昏昏的睡去了。
李媽剛好忙活完,從餐廳走出來,正要跟習沉打招呼,卻被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李媽這才看到萬澤伊睡著了,於是點了點頭,就回傭人房了。
萬澤伊是淺眠,察覺到臉頰上有濕熱的氣息拂過,便睜開了眼睛。
瞬間對上男人古井般的黑眸,然後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薄唇,好像是還沒有吻落在她的唇上……
習沉見她醒了,就毫不猶豫的吻住了她的唇。
萬澤伊腦子徹底清醒過來,手在落在男人肩膀上的時候,終究沒有推開他,任由男人吻著。
溫柔繾眷的一個吻。
氣息撫落在她臉頰上的時候,她就聽到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去哪玩了,這麽累?”
萬澤伊調整了姿勢做好,仰頭對男人眯著眼睛笑了笑:“就去商場逛了一圈,然後找個朋友一起吃了午飯。”
男人眉梢一條:“朋友?”
據習沉了解,萬澤伊身邊好像沒有什麽常聯係的朋友,除了……程東瑜。
眼底掠過短暫的暗色,他沒有讓萬澤伊察覺。
萬澤伊從沙發上站起來,笑了一聲:“怎麽?你擔心我跟男的一起吃飯啊?”
她沒看男人就朝餐廳裏走過去。
習沉跟在她身後,唇角抿起。
萬澤伊見他不吭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坐在餐桌前緩緩的道:“我跟誰吃飯你不是叫人一查就知道了呀!”
習沉坐在她對麵,臉色板著,問她:“新認識的朋友?”
萬澤伊點頭,然後又搖頭:“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女的。”
習沉:“……”
餐桌上的飯菜飄著好聞的香氣,萬澤伊低頭看了看,忽而抬頭問習沉:“習沉,我去加拿大的那幾天,你都回家吃飯嗎?”
男人點頭:“是,一個人吃飯很無聊。”
萬澤伊看著坐在她麵前的男人,麵容淺淡的掛著笑意。
“還喝酒嗎?”她坐直了身軀問。
習沉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靜靜的盯著她看了幾秒鍾後,薄唇微啟:“工作太忙,沒喝。”
“哦”萬澤伊垂下眼瞼,不敢繼續盯著男人看,她的手在餐桌上動來動去,很顯然是有話說。
習沉看著女人欲言又止神情,明白過來為什麽這女人那麽殷勤的打電話叫她回來吃晚餐,還讓李媽做了那麽豐盛的一大桌。
習沉坐直了身軀,看著躊躇半天而不敢開口的女人,問她:“萬澤伊,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萬澤伊猛地一抬頭,沉了一口氣,才下定決定的問:“習沉,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說。”男人盯著她。
“我今天去吃飯的時候,遇到了韓小姐。”萬澤伊以這種方式開場,習沉一聽就明白了。
她說完這句,似乎看到了男人眸低湧動的暗色,她其實很想窺探他的情緒,隻是眸色太深太黑,她完全無法參透。
“嗯,她跟你說了什麽?”習沉依舊淺淡的盯著她,臉上沒有多餘的波動。
萬澤伊看著習沉,忽而低低的輕笑幾聲:“她跟我道歉來著,說你喝醉的時候強要了她,她說她對不起我,你覺得這個笑話好笑不好笑?”
男人黑色的瞳眸裏如浸染了濃墨,透著點點冷意,他盯著萬澤伊,兩個人就這麽隔著滿桌的菜色,安靜了下來。
萬澤伊見他不說話,又寂寂的笑了兩聲:“我當時聽了覺得挺生氣的,一時沒忍住,就潑了她一臉果汁……”她婉轉著調子,持續的笑著:“習沉,你說我是不是冤枉她了,如果冤枉她,明天你帶我去跟她道個歉吧,畢竟我不能把玩笑當真了,你說是不是?”
習沉臉色冷鬱起來,下頜線條緊繃,看著眼前涼涼輕笑的女人,喉結連續滾動了好幾下,才叫女人的名字:“澤伊。”
萬澤伊忽而收斂了唇角的笑意,神色冰冷的盯著習沉,問他:“是真的嗎,習沉?”
男人黑色的眉蹙緊,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之直線,在盯著萬澤伊幾秒鍾後,最終還是開口道:“那晚在1991,我把她當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