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 你對藍小姐怎麽想的?
顧迎夕瞪大眼睛,問道,“那鬱南彬說的兩千萬是什麽意思?”
男人漫不經心的洗手,淡淡道:“他找不到自己的女人,我替他找,收他兩千萬的傭金,有問題?”
顧迎夕:“……”
聽上去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又覺得哪裏不對呢?
兩千萬的……傭金?
顧迎夕呆愣了幾秒,抬頭看著鏡子裏的男人問:“你知道藍沐溪在哪裏?”
“不知道。”男人抬手那白色的毛巾擦臉。
“那你說下午五點?”顧迎夕要對這男人無語了。
夏和笙從鏡子裏看她一眼,薄唇上沒什麽溫度,“不是還有一天麽?”
她站在門口,撇撇嘴,輕哼一聲,“鬱南彬找不到,你確定你一定能找到?你也”
他瞥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擰著毛巾,淡淡道,“我找不到,除非她出了蓉城。”
顧迎夕抿唇:“……”
她倒是不知道,這男人還是挺自大的……
“張雯說……她接了你的電話心情不好,才又來找我的,你跟她說了什麽?”
“沒什麽,不過了說明我們的關係,她不適合再跟我聯係而已。”
顧迎夕歪著腦袋,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才又道:“你不覺得你這麽做有點……狠心嗎?”
男人用毛巾不緊不慢的把臉擦幹淨,有不緊不慢的洗毛巾,就是沒回答她話的意思。
“人家可是你青梅竹馬的前未婚妻,你這也太絕情了吧?”她蹙著眉,“而且又不是你綁架了她,你不怕到時候她反咬是你綁架她?萬一人家小夫妻玩躲貓貓,就是為了讓鬱南彬找到她,到時候你找到她說不定她還不領情呢!你還敢收人家兩千萬。”
男人把毛巾放回原處,淡淡道,“顧迎夕,你擔心的太多了。”
她嘀咕,“我當然擔心,也不能白白被冤枉了!”
“不會。”男人語調尋常,卻像是一顆石子無意中拋入了原本平靜的湖水中,湖麵漾起一層層的波紋。
男人轉過身朝門口走去,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扔下一句話,“洗漱吃早餐。”
顧迎夕,“……”
她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聲,不高興的道,“我剛才都被鬱南彬推了一下撞了手,你知道還不早點告訴我,不然我才不去開門!”
夏和笙頓住腳步,轉過身,眉頭皺起,“撞傷你了?”
鬱南彬好歹是個男人,還是標準的豪門貴公子,他以為他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對女人動手,幾步走回小女人的麵前,沉聲問道,“哪裏受傷了?”
顧迎夕擼起袖子,故意把手腕亮給他看,鼓著腮幫道,“他估計是情緒比較激動,要不是看他的身份,我可能要忍不住還手了。”
夏和笙盯著她腕上那道青色的淤青,眉攏得更深,掠過細長的陰鷙,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洗漱完我給你擦點藥。”
她抿著唇,悶悶道,“不用,放著自己會好的。”
夏和笙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眉心落下輕輕一個吻,低低淡淡道,“要擦藥。”
等她再抬頭看著男人堅毅的下巴,心髒微悸。
…………
1991的小弟送了早餐,所以夏和笙沒做。
顧迎夕坐在那安安靜靜的吃早餐。
她看著眼前這男人,莫名會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即便她至今不清楚他的身份,他的能力,他到底是什麽人,但他說能找到藍沐溪,她就相信他能找到。
至於鬱南彬那裏……他誤不誤會她,她不在意。
這不過越跟眼前的男人相處,他就越給她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像是一口深藏在森林深處的古井,幽暗深邃。
夏和笙抬眸,看著女人對一碗麵出神,伸手奪走了她咬在口中的筷子
“夏和笙,”顧迎夕徒然反應過來,抿著唇,嫌棄的惱道,“你幹什麽?”
他抬眸看她,“好好吃飯。”
…………
吃完早餐夏和笙就去上班了。
季南城的事情好像解決的很順利,而且神速,所以這天中午,季南城帶著季澤羽要請她吃飯作為感謝。
顧迎夕想了想,鑒於昨天她差點被劫道的事情,出門之前發了消息給夏和笙。
午餐的時候,小羽似乎對夏和笙改觀很多,以前都是直呼其名,或者叫“那個叔叔”,現在卻一口一個“和笙哥哥”。
“小羽,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好像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友好哦。”顧迎夕故意揭穿他。
季澤羽嘿嘿笑了兩聲,理直氣壯的道:“那是以前我不知道和笙哥哥這麽厲害,他好像我看的一個電影裏的冷麵殺手,很酷的!”
顧迎夕:“……”
季南城敲了敲他的腦袋:“天天不知道好好上學,淨看這些了!”
季澤羽一臉委屈:“迎夕姐姐,我爸老是對我動手動腳,我長大了一定跟你一樣,考個遠一點的大學。”
她聊天正開心,擱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夏和笙的電話。
“吃好了麽?我在外麵。”
她微微蹙眉,還有些懵懂,“嗯?怎麽了?”
“找到沐溪了。”男人在電話裏淡淡的回。
顧迎夕這才想起來還有這檔子事兒,“哦……那你通知鬱南彬把人給他,再問他收錢就行了啊,叫我幹什麽?”
男人低沉的聲腔回應,“如果吃完,我帶你去找她。”
嗯……
反正好像也沒什麽事,顧迎夕就點頭同樣,然後掛了電話。
她跟季南城和季澤羽說了一聲,就出了餐廳。
出了餐廳,她就遠遠的看見停車坪前一輛很打眼的黑色邁巴赫,正要過去,駕駛座的車門也打開了,修長冷峻的男人下了車。
等顧迎夕走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繞過車頭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她出門隻穿了一件牛仔短褲和紅色T恤,頭發還是馬尾,仰著臉看他笑,“你怎知道我在這裏啊?”
他看著她,眼底有著淡淡的笑,臉上沒什麽波瀾:“季南城早上給我說過。”
顧迎夕點點頭,覺得也是,季南城應該會說。
車很快開出鬧市區。
顧迎夕坐在副駕駛上,瞅著男人棱角分明的俊美側臉,“昨天車庫裏的車,你的還是習沉的?”
感覺車庫裏有不下二十輛車,而且都是豪車……
男人眼神依然平視前方,“我的。”
她撇撇嘴:“我看習沉偶爾也開的。”
“他開的我的。”
於是顧迎夕側首,看了看他,還是問:“夏和笙,你是不是比我想象的還有錢?”
然後,她看到他牽了牽薄薄的唇角,“嗯。”
這男人是自信到了什麽程度,或者說一點都不謙虛的,竟然連個“也許”都不加,這麽肯定?
又過了一會兒,顧迎夕忍不住笑,“也是,你這麽坑,找個人要兩千萬,而且還是找自己前未婚妻。”
簡直六親不認的奸商嘛。
夏和笙偏頭看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你以為誰出兩千萬,我都願意幫?”
顧迎夕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男人開著車,一直到了蓉城郊區邊緣的一個小街道裏,商業不繁華的地方,建築都看上去有些老舊,很多小攤販在街上擺攤。
車挺穩後,夏和笙替她拉開車門,順口淡聲道,“結束後帶你去吃晚餐。”
“嗯。”
她剛下車,還是稍微有些震撼的,因為一個小胡同前,站著六七個穿黑色西裝的保鏢負手而立,一個個都人高馬大,戴著墨鏡,神色冷肅,他們走過來就自動跟在了他們身後。
夏和笙帶她走進了一家破舊的賓館。
昏暗狹窄的樓道,看起來就髒兮兮的,顧迎夕嫌棄得直蹙眉。
“真被綁架了啊?怎麽在這種地方?”顧迎夕嘟囔了一聲。
“嗯。”男人走在她旁邊,低低淡淡的一句。
雖然隻有一個字,顧迎夕也已經確認,確實是被綁架了。
她正經過一間房時,門突然就被拉開了,一個裸著上半身穿著四角褲的男人出現在門口,顧迎夕嚇得她低叫一聲,驀地就一頭紮進了身邊的男人懷裏。
夏和笙腳步一頓,低頭看著她,“……”
跟在身後的倆保鏢一言不發,把那突然出現的男人踹回了房間裏,用力的帶上了門。
大約十秒鍾,顧迎夕就反應過來,覺著這樣好像有點……慫,又從男人懷裏鑽出來,小聲嘀咕嘀咕,“這是什麽破地方啊,又髒,又暗,還有味道……”
還有亂七八糟的聲音和……裸男。
再往前走,顧迎夕就看到了鬱南彬和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一個房間的門口,似乎是被人擋在了外麵。
等顧迎夕他們走進,鬱南彬冷眸陰鷙的一轉,看了過來。
門口站著的也是夏和笙的人,黑衣服黑墨鏡……
顧迎夕在心裏頭腦補,怎麽這麽像電影裏黑社會的派頭,嗯,怪不得會認識像樂芸那樣的女流-氓。
鬱南彬站著,冷漠的道,“夏和笙,開門。”
顧迎夕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比她高了十多公分的男人。
其中一個黑衣保鏢握著門把將門擰開,鬱南彬率先邁開長腿進去。
破落陳舊髒兮兮的旅館,環境更好不到哪裏去,整個房間小的可憐,放了張單人床,一台很老的電視。
女人瑟縮著身體,坐在床頭,把臉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裏,頭發也垂了下來,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模樣,泄露出抽泣聲。
房間太擁擠,塞下遇難並和藍沐溪兩個人之後……顧迎夕和夏和笙就隻站在了門口,沒有進去。
“你怎麽……來了……”
在鬱南彬碰到她的手臂後,藍沐溪才緩緩的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是誰綁了你,顧迎夕?還是夏和笙?”鬱南彬臉色冷鬱。
女人頓了頓,才扭頭朝門口看了看。
抬頭的瞬間,便看到男人一身黑色的筆挺西裝,身邊站著顧迎夕,乍一看,覺得他們真的很般配,般配到有些叫人嫉妒。
最後,她把目光落在了夏和笙身上。
和笙自然是看到了她的表情,不過淡淡的抬眸,轉到了鬱南彬的身上,眼底神色略帶玩味,但都被薄冰覆蓋,淡淡開腔,“鬱少,人我替你找到了,酬勞帶了麽?”
鬱南彬單手搭在藍沐溪的身上,站直身軀跟門口的男人對峙,冷聲諷刺,“夏和笙,你還當真不怕我報給警方?你以為整個蓉城的警察都奈何不了你?”
夏和笙抬眸看著他,語調淡得沒有溫度,“鬱少,請人辦事要出報酬,你也是生意人,這麽簡單的道理,應該明白。”
鬱南彬眯起眼睛,嗤笑,“你這是綁架——”
話落,身後已經響起了密集而整齊的腳步聲,顧迎夕回過頭,果然看到有持槍的警察衝了過來。
顧迎夕:“……”
她蹙起眉,側後,站得太近她隻能看到男人的半張側臉。
要真被鬱南彬一口咬死是綁架,她跟夏和笙也不能這麽光明正大的就走了吧……
可是,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又太冷靜,冷靜得讓她站在他身邊掀不起什麽慌張。
夏和笙瞥了眼坐在床上的藍沐溪,沒再看第二眼,隻是微微支起下巴,薄涼的開腔,“沐溪,希望沒有下次。”
藍沐溪原本是攥著鬱南彬的西裝衣角,默默的抽泣流淚,聞言猛然抬起頭,看著那張俊美淡漠又凜冽的男人,仿佛嚇得呆住了,眼淚都忘記了流。
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鬱南彬低頭,皺起眉,“沐溪。”
鬱南彬眉頭擰得更緊,見她不回應,繼續開口問:“是不是他們?”
這一次,藍沐溪迅速搖頭:“不是,你誤會了,不是他們。”
藍沐溪似乎藏著很慢秘密,而且被夏和笙給拆穿了,饒是旁觀者如顧迎夕,都感覺到了。
鬱南彬低頭看著哭的不成樣子的女人,眉頭緊皺,俊臉浮現出少見的戾氣,“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
藍沐溪隻是拚命的哭拚命的搖頭,“不要再問了,是我的錯……跟他們無關。”
顧迎夕撇嘴,這話怎麽聽怎麽就像是跟他們有關呢。
“鬱少,”夏和笙薄涼冷冽的嗓音打斷了女人的哭訴,“既然沐溪自己也說了跟我們無關,你是不是應該把酬金付給我?”
鬱南彬看著他,眉眼極端冷戾。
夏和笙對他的殺意和戾氣都無動於衷,薄唇牽出弧度,不疾不徐,“我看你也沒提錢過來,不過我向來不愛被欠錢,今晚零點之前如果酬金沒到賬……我也不介意自己動手,從其他渠道拿過來。”
話音落下之後,男人牽著顧迎夕轉身準備離開。
“和笙!”
房間裏的人忽然叫住了夏和笙,是藍沐溪。
顧迎夕先回頭看,便看到女人從床上下來,可能是因為著急,一不小心摔了下來,然後很快的爬起來朝門口追了過來。
“沐溪,你這是幹什麽?”鬱南彬很快扶住她。
藍沐溪甩開了鬱南彬的手,朝走廊裏停下的男人走了過來。
“和笙,我能單獨跟你說兩句話麽?”藍沐溪臉上有些委屈的試探著,然後目光又轉到了顧迎夕的身上。
顧迎夕聳肩,她倒是無所謂,扭頭若無其事的對男人道:“車鑰匙給我,我在車裏歇一會兒,這裏實在太難聞了!”
夏和笙看了看她,然後拿出車要是,遞到她手上,又示意站在一側的幾個保鏢跟著她。
然後,顧迎夕就晃蕩著車鑰匙離開了。
大約十分鍾後,主駕駛的車門被拉開,顧迎夕看著拉開車門坐上來的男人,隻很平常的說了句:“這麽快。”
“嗯,”男人淡淡點頭,然後扭頭,看著顧迎夕:“以後給你找個保鏢吧?”
顧迎夕一愣,怎麽忽然要給她找保鏢?像外麵那樣的?五大三粗?
而且,這是在質疑她的能力?
“不要。”她當即拒絕,並問:“怎麽忽然要給我找保鏢,要找不應該是送給你藍
沐溪?”
男人依舊看著她,似乎是喉結動了動,才道:“是樂芸綁架了沐溪。”
簡單的一句話,信息量好像有點大?
“沐溪昨晚確實是來找你了,不過在樓下跟樂芸走了,是她自願的。”男人見她不說話,就繼續道。
“所以,藍沐溪還是有點記恨我搶走了她的未婚夫,然後很順從的讓樂芸給‘綁架’了?本來就是要冤枉我的?”顧迎夕臉色沉了下來,盯著男人。
“我跟她說過了,以後不會再發生。”男人淡淡的道。
顧迎夕冷哼一聲,有些不爽,“這個藍小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還真是餿主意挺多的,這樣以來,人家鬱少多心疼,簡直一舉兩得。”
“她沒有那樣的心機,應該是有人教她。”夏和笙道。
顧迎夕雖然覺得這句話多有偏袒她的意思,不過腦袋裏就突然冒出一個人,張雯。
說起來這個張雯,上次在商場,她也算是羞辱了她,又害得她丟了實習工作,昨天又是她帶著鬱南彬找上她的公寓的……
顧迎夕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冷嗤:“是那個叫張雯的學生啊!”
“沒有下次了。”男人臉色沉了沉,啟動車子。
顧迎夕也就沒再問下去,安靜的坐在車裏。
車子重新駛回市區。
她沒說話,怔怔的看著前方。
身側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想好去吃什麽了嗎?”
她緩了緩才反應過來,“啊?”
男人淡淡重複一遍,“去哪裏吃晚餐。”
她偏過腦袋,看著正在開車的男人,他是冷冽而內斂的,此時顧迎夕更這樣覺得,她張了張口,怔怔問道,“你對藍小姐……怎麽想的?”
“沒有想法。”
顧迎夕,“……”
夏和笙半天沒聽到她吭聲,側首看她正一副發呆的模樣,皺眉,“顧迎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