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 你是來問我昨晚的事情?
顧迎夕一直都明白,他從來不是感性,或者感情用事的人。
男人的聲音平靜得波瀾不驚,隻是一雙眼極深的盯著她,“你告訴我,前天晚上零點以後,你為什麽會去敲周森的房門?”
他的態度很溫和,也沒有質問的意味。
如果非要準確的形容,大概隻能稱之為,詢問。
但即便是這詢問,這話總有說不出的疏離,他本該疑惑。
顧迎夕搖頭,“我沒有。”
“你有,迎夕,監控畫麵裏,你也看到了。”男人目光淡淡的看著她。
而顧迎夕臉上是茫然的,即便她也看了監控畫麵,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她覺得,那監控畫麵裏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明明睡著了,她的記憶裏根本沒有任何她曾醒來的場景。
為什麽……
她抬眸,看著對麵的夏和笙。
他一雙眼睛也看著她,冷靜而深沉,“不記得了?”
“我……我不記得夜裏我有醒來過。”
她睡著後,醒來就是早上,就莫名其妙的在周森的房間裏了。
夏和笙看著她,沉穩而溫和的問,“那從你能想起來的部分開始回憶,你有覺得有什麽異常人和事嗎?”
在她臨睡之前,隻有那個送醒酒茶的女服務員敲過門,可他已經叫人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其餘,她再也想不去有什麽異常,她從昨天到今天一早就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回憶過了。
顧迎夕搖著頭,“沒有,我甚至不知道周森的房間在我對麵,我為什麽偏偏要去敲他的門?”
可是周森就住在她對麵,這算湊巧嗎?
當時腦子裏一閃而過這個念頭,但也很快的過去了。
夏和笙低低沉沉的嗓音淡然清晰,“你完全想不起來,你去敲周森房間門的事情了?”
她沉默的垂眸,她很回憶,可腦子裏一片空白,隻能低低的道,“是。”
安靜了幾秒鍾,夏和笙站了起來,“好了沒事了,你去餐廳把早餐吃了,在家好好休息兩天,我會查清楚的。”
男人說著,從沙發上起身。
“你要出去嗎?”顧迎夕忙抬頭問。
“嗯,去1991,有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
顧迎夕跟著站了起來,垂著眉眼,抿了抿唇似乎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個“好”字。
夏和笙離開別墅,沒一會兒外麵就響起了車子引擎的聲音。
她站在沙發前,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麵已經泛黃的樹葉,良久才邁開了腳,朝著廚房走去。
………………
別墅外街道的轉角處。
黑色的車急踩了刹車,車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忽然突兀的停在路口。
駕駛座上的男人薄唇緊抿著,眼眸微微下垂,看不清那一對黑眸中的神色。
唯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格外的用力,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略白的手背上青筋隨著力氣越來越大而一點點的暴露出來。
車內是靜默的死寂,更是黑沉沉的壓抑和逼仄。
信任?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信任,如果有,那隻能叫一廂情願。
他從來隻相信分析和判斷的結果事實。
顧迎夕沒有被下藥,也不是被人迷暈打暈送到周森床上的,是她自己走過去,主動敲開了周森的門,她卻說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一天一夜的時間,他足以有能力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可調查下來,除了那監控畫麵,什麽證據都沒有出現。
夏和笙從車裏摸出一盒煙,隨手抽出一根,又找出打火機,啪的一下點燃,含在唇間重重的吸了一口,高挺的鼻梁下噴出青白的煙霧。
此刻的讓,車窗半開,手臂搭在車窗上,側臉性感,涼薄,眼底陰沉冷鶩。
隨手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他瞥眼看了看,才拿起接聽。
是習沉打來的,電話一接通,他便問:“迎夕怎麽說?”
夏和笙沒拿電話的手指間夾著煙,煙頭忽明忽暗,嗓音低沉黯啞,“不記得那晚的事情。”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無奈,“那你呢?怎麽辦?”
怎麽辦?
夏和笙抬眸看著前方空曠的道路,語調低冷:“小衫說,那晚宴會,她回房間之前也隻跟周森坐一起喝酒聊天。”
男人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平緩,可這平緩卻絲毫無法認為他是真的平靜,隻是將洶湧的暗潮強行壓在了心底,不露端倪。
習沉卻笑道:“這不能說明什麽,顧迎夕不是沒腦子的人,她不過人情世故處理不好,所以在陌生的場合選擇跟熟悉的人聊天很正常,這說明不了什麽。”
夏和笙低眸盯著煙頭,淡淡的吐出兩個意味不明的字眼,“是麽。”
習沉又隔著電話淺淺的笑了一聲,問他一句:“你是不相信迎夕,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這個問題,夏和笙沒有回答。
明明前不久,那女人還口口聲聲說要跟他分手,似乎吵架的原因,多少也跟周森有些關係。
她口口聲聲的喜歡和愛,真的堅貞不渝?
靜默良久,他才無波無瀾的道,“我去周森住的醫院看看。”
“好。”
掛了電話,他重新發動引擎,將腦子裏的念頭全部壓了下來,重新恢複他的冷靜克製。
重新驅車離開路口。
…………
一整天,顧迎夕都待在別墅裏。
天黑了的時候,夏和笙還沒有回來,她拿著手機坐在客廳裏,想了想,還是給周森打了個電話。
她不確定周森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醒來,他大概還在南城的醫院裏躺著。
可她還是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
讓她意外的是,周森的電話竟然很快被接通了。
“周老師?”她有些激動的道。
電話那頭沉寂了幾秒鍾,是夏和笙熟悉而低沉的聲音,“是我。”
顧迎夕一愣,才想起來應該解釋一下:“我本想如果周老師醒了的話,我想問問他昨天晚上的事情……”
“嗯,他還沒有醒。”男人淡淡的回。
然後電話似乎陷入了一陣安靜,顧迎夕率先開口:“你……在南城?”
“嗯。”
“今天還回來嗎?”
“回,大概會晚一點。”
“噢。”
電話又陷入一陣安靜。
這一次,是夏和笙先開口:“乖乖在家等我,我叫人給你做晚餐。”
顧迎夕淡淡的應聲。
“好,我等你。”
電話掛了之後,顧迎夕不知為何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周森為什麽還沒有醒過來?
昨天早上,他的表情真的好痛苦,她從未見過一個人這樣的表情,好像腦袋裏有什麽要衝出來了似的。
巧的是,夏和笙掛了電話,周森就醒了。
他睜開眼看到夏和笙,略有意外。
“你怎麽在這裏?”他撐著手臂從沙發上坐起來,環顧了四周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裏。
“我怎麽會在這裏?”周森蹙眉,下意識的伸手找眼睛,在床頭櫃上摸索到,給自己戴上。
夏和笙坐在椅子上,見周森醒過來,示意身後立著的兩個保鏢出去,並把門關上。
病房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教官,昨晚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嗎?”夏和笙冷淡淡的開口。
昨晚?
周森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這才忽然想起來他在酒店醒來,看到顧迎夕的場景,然後他就一陣頭疼欲裂,暈倒在了酒店裏。
而且,不知為何,那晚的事情,他也忽然從腦子裏閃現,畫麵斷斷續續的想了起來。
“你是來問我昨晚的事情?”周森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慌張,反倒是顯得很平靜。
夏和笙點頭:“自然,其他的事情,我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