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觀燈的歡喜與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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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花燈工坊是方家買下的，但卻隻是工坊，不是鋪子。
方家不像其他商戶那樣，有錢之後會擴張生意涉及很多行當，他們始終隻經營票號，最多置辦些田產。
這個工坊便是類似田產一般，也就是在需要大批量製作花燈時才開。
匠人都是臨時招來的，當然能被方家招來的都是一等一的手藝人。
不過現在這些一等一的手藝人對這個姑娘要求做的花燈有些遲疑。
“是很難做出來嗎？”君姐問道。
陪在一旁的高管事有些緊張。
這個君姐會發脾氣的吧。
因為君姐跟方大太太要來工坊做花燈，出入這種地方讓方玉繡陪著就不合適了，方老太太便叫來了高管事。
一來君姐也算是認得高管事，二來自然是高管事從君姐一句京城有什麽趣事而提醒過方老太太。
有這樣機警的高管事看著，方老太太可以放心些。
到底還是不信任，但君姐沒有絲毫的反對，平靜的接受高管事的指引，不知道是沒看出來方老太太的意思，還是不在意。
家裏的姐們也好下人們也好做的花燈就是花燈，要什麽樣的材料基本上都準備好了。但這個君姐卻執意要來工坊，還畫出一個古怪的圖紙。
從大家以往的描述中可知，這個君姐是個愛出風頭的。想必是要在花燈節上壓人一頭。
現在工匠們卻一副為難的樣子，君姐肯定不高興。
高管事心的看了眼這個女孩子，卻見她神情依舊平靜。
“是不是我的還不夠清楚？”她柔聲道，“因為我不會做花燈，不知道我想的這個能不能行的通，要是有什麽不對你們告訴我，我們再一起想。”
高管事收回視線看向工匠們。
他早就過這個君姐很沉穩。她能耐著性子尋找自己需要的答案。
君姐的柔和以及話中的條理安撫了這些工匠。
“姐的很清楚了。”一個年長的工匠紅著臉站出來道，“我們為難的不是做不出來，而是做出來。可能不好看。”
高管事看了眼旁邊擺著的圖紙，雖然他不是工匠，也不怎麽喜歡看花燈，但也覺得這個圖紙上花的花燈。的確是不太好看。
不過既然是君姐興致勃勃畫出來的。他當然不能不好看。
姑娘脾氣再好，聽到不是誇讚的話肯定也會不高興，這些工匠還是太老實了。
君姐笑了，神情有些輕鬆。
“隻是因為這個啊，那沒有關係。”她道，“本來就不是為了好看。”
這話讓眾人愕然。
花燈不是為了好看？那做來幹什麽？難道是為了照明嗎？
這個古怪的君姐。
既然她都這樣了，工匠們也就不再有意見忙著趕工，高管事送君姐回家。臨到進門時，高管事想到什麽。拿出一個卷軸遞過來。
“上次君姐問我京城有什麽趣事，我雖然對趣事知道的不多，但倒是有個好玩的東西，最近好些去京城的人都買了一份。”他含笑道。
京城裏好玩的東西？
君姐伸手接過，打開卷軸，柳兒也忙湊過來，不由咦了聲。
“這是什麽？”她問道。
“朝京裏程圖。”君姐道。
高管事有些驚訝的合上嘴，將要的名字咽回去。
“君姐也知道啊。”他笑道，“我看到驛站裏有人賣，就買了份。”
君姐低頭看著手裏的圖。
這是一張有些粗糙的圖畫，談不上運筆構圖，畫的是京城裏吃喝玩樂的地方分布，甚至還標注了哪裏有可以解決三急的茅房。
對於第一次到京城的人是很清晰很方便的指示圖。
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先拿出來，然後就如同雨後春筍般人手一份，後來這圖被擺到皇帝麵前，皇帝很惱火，認為這是把京城的繁華以及輿圖公布於眾，讓金人拿到了更生窺探之心，是大患。
官府奉命好一頓查抄，雖然有所收斂，但私下還是禁不住。
其實這種圖跟輿圖完全不同，並不涉及京城的布防，最多也就是呈現京城的繁華，讓人心生向往。
那時候她也見過，不過對於她來，京城想去哪裏就能去哪裏，根本就不需要這種圖。
卻沒想到好些地方都還沒去她就死了，現在要再去的話，那麽遠那麽難。
君姐伸手撫摸過圖上一個個標示。
“原來是在驛站裏賣的啊。”她道。
真是個合適的地方，怪不得京城沒有抄檢到。
“是啊，價格也不貴，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個，雖然看起來不起眼，想必也能賺一大筆錢。”高管事笑道。
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
動不動就到生意，跟錢聯係在一起，真是令君姐最厭惡的商人做派。
“但更重要的是，能看到人們有這個需求，並且抓住應對，一定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忙又補充一句。
君姐頭笑了笑表示讚同。
是讚同能賺錢還是是個聰明的人？高管事心裏忍不住想到，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不會問出來。
工匠們開始不需要指的趕工之後，君姐就不再那麽每日都出門了，等到正月十二花燈完工時去看了最後一次頭通過，君姐做的這個花燈就同其他的花燈一樣被罩起來準備迎接燈節。
高管事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君姐始終沒有問他半句有關京城的事，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問過一般。
距離元宵花燈節隻有三天了，方承宇看著端來的藥略沉默一刻。
這種藥他已經吃了三天了。
雖然他吃過各種千奇百怪的藥，但現在吃的這味藥實在是從未有過的難吃。
尤其是母親還在跟前帶著欣慰和感歎。
“吃了這藥就能去看花燈了。”她道。
這就是那女人開的藥吧。
方承宇心裏笑。
先是能不能去花燈節祖母和母親要她的同意，現在竟然還把她開的東西毫無顧忌的讓自己吃。
祖母和母親因為自己的病已經癲狂到這種地步了。
這真是讓人又悲哀又憤怒。
他端起藥碗一飲而盡，任憑湯藥如同一把火一般順著喉嚨燃他的全身。
“看吧，都有力氣能自己端起碗喝藥了，這藥真的管用。”方大太太歡喜的道，“承宇，元宵節的時候你能陪娘一起看花燈了。”
方承宇已經不想看花燈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提出的要求。
花燈有什麽好看的，看了又能怎麽樣，死了就什麽都記不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