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命不該絕
回答曲老夫人的不是屋子裏的匍匐丫鬟，而是一個低沉年輕的男聲。
這個聲音算不得熟悉，但是也絕對不陌生。
此時聽起來，更讓曲老夫人有一種催命的感覺。
縱然還沒有看到景王走進來，但是曲老夫人已經想到了他那雙墨色的眼睛冷冷的看過來的感覺，似乎能讓人全身血液都有一種被凍結的感覺。
她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之後，大腦開始快速的運轉，思考到底如何才能讓景王不找自己的麻煩。
隻是還沒有想到，景王已經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曲相丞和曲然，而曲然一雙眼睛紅紅的，麵頰上有明顯的淚水，顯然是剛剛哭過。
更為重要的是，她身上還穿著紅色的喜服，此時看起來是那麽的刺目。
曲老夫人麵上的神色都變得僵硬了起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那麽僵硬的坐在那裏。
不過她沉默，不帶便有人會讓她一直沉默。
景王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直接問道，“老夫人，關於小然身上的這身嫁衣，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聽到這句話，曲老夫人心裏明白，自己所有的算計都落空了。
她心裏忍不住暗罵，為什麽曲然的命就這麽好！
明明每一步計劃都思考的那麽周全了，卻還是讓她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
不過曲老夫人也不是被嚇大的，何況這裏終究是昌平伯府，縱然景王再厲害，也不能隨便跑到昌平伯府惹事吧？
定了定心神之後，曲老夫人掃了一眼曲然，然後出聲說道，“然姐兒，你這是胡鬧什麽？怎麽這個樣子就來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麵對曲老夫人的斥責，曲然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微微抿唇之後，她出聲說道，“祖母，你問我在做什麽，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想做什麽？給我的丫鬟下了藥，然後又將我綁著送到了花轎上，是想做什麽！”
隨著曲然這一厲聲斥責，曲老夫人也來了幾分惱意，“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從來晚輩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幫你訂立婚約，讓你家人，又何錯之有！”
理論上講，曲老夫人作為曲然的祖母，確實有為曲然訂立婚約的權力。
不過，不代表她可以買賣人口。
景王眯了眯眼睛，冷眼看著曲老夫人說道，“老夫人說得對，你確實有權力給小然訂立婚約。但是你在明知她和我已有婚約的情況下，還將她許配給他人，這一點就不該了吧？”
一句話講曲老夫人嗆得半晌說不出話，但是她很快就說道，“王爺說和小然訂立了婚約，但是卻既無無父母之命又沒有媒妁之言。而然姐兒與張家的婚事，卻是下了婚書，收了聘禮，怎能一概而言？”
這下，景王和曲然都沒有辦法反駁了。
曲相丞卻冷聲說道，“母親，你所謂的父母之命，是否是指然姐兒的婚事，該由我這個當父親的做主？或者說，我應該有知道然姐兒許了婚約的權力吧？”
他冷眼看著曲老夫人，“若不是然姐兒被王爺帶回來，母親是不是等到生米煮成熟飯，才會讓我知道然姐兒已經被你嫁到了張家！”
說到這裏，他的麵上帶上了些許的憤怒，“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算了，母親明明知道張家的兒子是肺癆，將然姐兒送過去，豈不是要將她往火坑裏推嗎！”
連翻的追問，讓曲老夫人一時間沒有應對的言辭，坐在那裏張著嘴半晌卻沒有說話。
景王掃了她一眼之後，視線落在了曲相丞麵上，“右侍郎，所以說，關於小然被許配給張家的事情，你是完全不知情的？”
曲相丞搖著頭說道，“怎麽會知道？若是知道，我一定會阻止的。不說別的，單說張家那孩子的病，我就絕對不可能讓然姐兒嫁過去！”
“所以說，這件事根本是老夫人私下和張家人的約定！張家的目的是給兒子衝喜，那麽老夫人的目的呢？”他說著冷眼看向了曲老夫人，“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一個身患肺癆，朝不保夕的人。是為了那點聘禮，謀財害命嗎！”
謀財害命。
這是絕對的重罪，何況是謀害自己的親人，那絕對是法理不容的。
曲老夫人的眼睛睜大，喉嚨裏發出含混的聲音，似乎是想說什麽，卻又遲遲說不出。
景王也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就冷聲說道，“我已經讓人將你和張家同時告到了府衙，私下訂立婚約，買賣人口，謀財害命，等著官府的宣判吧！”
說完之後，他又轉身對曲然說道，“小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你也累了，我送你回院子休息吧。”
曲然是真的累了。
穿嫁衣的時候一番掙紮，就是在拚命，然後被塞上花轎的時候，她的一顆心都沉到了穀底，隻覺得人生走到了盡頭。
現在所有的一切柳暗花明又一村，讓她的生活又有了新的變化。
如此紛繁複雜的事情，讓她的情緒大起大落，也讓她覺得身心疲憊。
所以她並沒有推辭，點點頭之後，又對著曲相丞行禮之後，就與容凜一起離開了。
在這個過程裏，她沒有看曲老夫人一眼，更別說行禮了。
眼看著景王和曲然離開之後，曲老夫人不甘心的厚道，“老二，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嫡母，你就讓你的女兒在我麵前如此的沒有規矩？”
曲相丞也不是平日裏軟黏黏的模樣，他一臉冷漠的看著曲老夫人，“母親，我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竟然對然姐兒下這樣的毒手！所有的一切就交給官府去宣判吧。”
說完這句話，他也轉身離開了。
曲老夫人看著方才湧進來的一群人，就這麽瞬間都走的幹幹淨淨了，而她整個人崩潰辦的坐在了軟榻上。
原以為過了今夜，曲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出生天了。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景王寄回來了，還專程跑到了張家救了竟然。
難道說，曲然就真的命不該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