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銅皮功
“你們大牛子山這一綹有幾個當家管事的?
武道修為都怎麽樣,學了什麽拳法?”
王安細細分析過牛勝所言,跟著又問道。
他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牛勝還完好的幾根手指。
牛勝被冷汗直冒,生怕說謊話被他發現,再擰斷自己的手指,當即就交代道:“我們這一綹有三個當家的。
大首領李君是暗勁層次的武夫,已在暗勁層次浸淫八九年。
他習練的拳法跟我們都不同,是一套模仿猛虎捕食的拳法,叫‘虎形掌’,能鍛煉身上將近三百塊肌肉,威力最強;
二當家雷雄跨入暗勁層次不到三個月,和三首領還有我們這些手下一樣,都習練‘銅皮功’。
銅皮功能鍛煉百多塊肌肉,且以‘銅皮膏藥’輔助,可以強韌雙手皮膚,將雙手皮膜化作銅皮;
三當家肖龍傑隻是明勁層次的武夫,能同時調動百多塊肌肉收縮,他是二當家的小舅子……”
牛勝將他所知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安。
王安再反複詢問了幾遍,發現其沒有前言後語不一致的情況,就動手將牛勝四肢弄成脫臼,搜檢去其隨身之物。
有一張三十兩的銀票。
一串銅錢與散碎銀兩,加起來能有四兩多。
除了這些,再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將銀錢收入自己囊中,王安看著地上死魚一般躺著的牛勝,又道:“看你這雙手色澤,猶如金銅與血肉交雜,且又煉出了明勁,想必在銅皮功上造詣破深。
把銅皮功講一遍給我聽聽!”
他沒問牛勝‘虎形掌’的練法。
自知問了對方也一定不知道。
整個馬匪幫裏,就大首領習練虎形掌,牛勝怎可能知道這套掌法的練法?
其隻不過是個哨探而已。
聽到王安所言,牛勝卻不似先前那般利索地回應。
哪怕王安目光數度掃到他的手指,他也隻是顫抖著,硬著頭皮道:“閣下,武道拳法不比其他,最重傳承。
我沒得二當家允許,貿然將銅皮功傳給你。
叫二當家知道了,一定會追殺我到天涯海角的。”
“你若不告訴我,我先就了結你的性命,也不必等你們二當家追殺了。”王安冷冷一笑,不為所動。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牛勝賠著笑,小心翼翼道,“我隻是想,閣下,要是我傳了你銅皮功,你能不能留我一條性命?
把這套功法傳下,我也回不去馬匪幫了。
漲水村的事,我就不會透露到馬幫去……”
牛勝循循善誘,在他言語下,王安眉頭微皺,低眉沉默,似乎是在認真考慮他之所言。
見此狀,牛勝心裏頓覺有戲,又賭咒保證了幾句,看王安神色明顯放鬆下來,他的心情也隨之舒緩了些許。
這少年人雖然武道造詣不俗,這樣小的年紀就已是明勁武夫,而且估計已將其所學拳法練至圓滿,能瞬間完成拳法所需的肌肉同時收縮發勁。
但畢竟年紀輕些。
巧言一番,他極可能就放過自己了……
果然,如他所料。
王安目光閃動,看著他道:“你若老實將銅皮功傳給我,我也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但是,你若在這中間耍花招的話,那就絕對難逃死劫!”
“不敢,不敢!
我如今雙手盡斷,已是廢人一個。
承蒙您高抬貴手,饒我這條狗命,我躲到角落苟延殘喘都來不及,哪還會耍什麽花招?”牛勝心中一喜,臉上卻越發惶恐,連連保證。
“說吧。
把銅皮功傳給我。”王安點了點頭,目視牛勝。
牛勝再不猶豫,立時將銅皮功練法傳給了他。
銅皮功其實是與大槍拳一般的普通武功,隻能鍛煉周身百多塊肌肉,共有六式招法。
此功所能錘煉得肌肉群,也與大槍拳高度重合。
僅隻是最後一式‘銅鍾鐵罩’,鍛煉到的十餘塊肌肉與大槍拳不重合。
它比大槍拳唯一勝出的一點,就是此功配了一道‘銅皮膏藥方’。
習練此功時,雙手抹上含有軟銅砂的銅皮膏藥,能使雙手皮膜逐漸化為銅皮,強韌度遠超尋常武夫。
“閣下,我已將銅皮功盡傳給了您。
煩請您幫我接骨,放我走吧?”牛勝觀察著王安神色,見他已記下功法,適時說道。
王安瞥了其一眼,麵露笑意:“好說。”
言罷,起身走向牛勝,臨近了,忽然左臂肌肉收縮,勁力一吐,手掌狠拍牛勝天靈蓋!
他用這一招,正是銅皮功第一招‘銅人掌’!
嗚!
空氣震響,怪風突起。
牛勝目呲欲裂:“你不守信!”
言畢。
肉掌重拍而下,直接打碎了牛勝天靈。
他雙腿一蹬,旋即斃命!
死前,臉上的猙獰怨毒收斂去,隻嘴角翹起,露出個詭異的笑容
!
牛勝是馬賊中的哨探。
江湖經驗頗多,哪會不考慮王安得了功法,反不守信用的可能?
他留了暗手,將銅皮膏藥配方篡改。
一旦王安依照配方抓藥,錘煉雙手皮膜,立刻就會被藥毒侵體,輕則雙臂筋骨盡廢,重則危及生命!
王安看了牛勝麵孔一眼,之後將之扛起,往南邊走去。
南邊大堤下,就是衛河。
把屍首拋進河裏,大河滔滔而去,眨眼功夫就能讓屍首無影無蹤。
牛勝的一條手臂耷拉在王安麵前,手臂上顯出金銅與皮肉交雜的色澤。
王安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用這種膏藥,把自己皮膜變成這麽怪異的模樣,想來也知必有後患。
銅皮功也就最後一招‘銅鍾鐵罩’對我有用。”
至於使用銅皮膏藥,將雙手皮膜淬煉成銅皮,他卻是根本不會實踐。
鬼知道這種藥膏副作用多大?
並且,自己家裏還有三元養身湯沒喝呢。
若三元養身湯有用,後續的天精地益煉身貼、十全大補藥浴湯也必有用。
自己用這三種藥,就能達到煉肉如鋼,使拳如鐵的層次。
那豈是銅皮膏藥能比?
拋屍衛河,抹去幾戶人家門扉上的符號,王安返回舅舅家裏。
一口氣鬆懈下來,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被汗水浸透。
第一次生死搏殺,王安覺得自己簡直冷靜得不像話,像是已經做慣了這種事的人一般。
直到此時心神鬆懈,他才發現,其實自己內心亦有恐懼。
隻是在先前那種環境裏,恐懼被自己壓住了而已。
找了個小凳坐下,他伸手端起已經溫了的三元養身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