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重見探月
玉樓春也並不在意今日在酒坊之中救回來的那個“男修”,所以她直接將時映雪丟給了自己同行的師弟師妹們,便一個人回了自己的洞府。
“阿玉回來了。”
嫵媚輕靈的聲線,甫一開口便讓周圍人都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癢癢的,仿佛是有貓爪子在自己的心中一撓。
玉樓春的眼底不可抑製地漫起冰涼的諷刺,眨了眨眼,便又將那諷刺壓了回去,換回方才的漫不經心與目空一牽
“師尊。”
玉樓春朝著自己的洞府之中作揖,果然下一秒便有個紫衣仙子飄飄而來,將她的手牽到了手鄭
竟是探月仙子。
探月仙子仿佛對玉樓春十分寵愛,甫一見她,便牽著她的手問長問短,不過是出了宗門半日,就仿佛三秋不見。
“阿玉,聽聞你今日在外頭殺了人?”
探月仙子一邊拉著玉樓春往她的洞府走去,一邊笑眯眯地問她。
她大半個人都仿佛掛在了較她更為高挑的玉樓春身上,話也是耳鬢廝磨的,若非玉樓春是個女子,恐怕旁人都以為她們是情人,這般親昵不已。
“嗯。”
對比起探月仙子的親昵寵愛,玉樓春的神情卻格外冷硬,她連對探月仙子都不假辭色,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師尊如何想。
“阿玉,你怎麽對師尊如此冷淡。”
探月仙子嘟了嘟自己的紅唇,很是不平的樣子,卻多有撒嬌的模樣:“阿玉,阿玉,阿玉,你別忘了,是師尊將你救回來的。”
她仿佛幼稚少女一般掛了半個身子在玉樓春身上,言語雖可愛嬌氣,話語裏卻仿佛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暗芒。
玉樓春便僵硬地勾動勾動自己的嘴角:“是,玉樓春永遠不會忘記,是師尊將雲樓春重新帶回了輪回,是師尊給了玉樓春新生。”
但她著這話,神情之中也絲毫沒有軟化的模樣,也不見得多麽感激,整個人眼底一片虛無,十分冷淡,於是便顯得這句原本應當承擔了許多感激的話語顯得格外僵硬突兀起來。
“你要笑笑,笑笑才好看。”
探月仙子便不依了,她伸出自己的手去肆意揉搓玉樓春的臉,仿佛將她的臉當做一團沙袋一般,隨意地將她的神情按著自己的意願擺弄。
最終玉樓春的臉上終於有了一個看上起還勉勉強強過得去的笑容,探月仙子才終於笑了起來:“這樣才是我的好徒弟嘛。”
玉樓春便保持著那個僵硬的笑容,看上去詭異叢生。
在探月仙子轉過身的那一刻,玉樓春的臉上不由得漫出了仇恨,以及濃濃的殺意,但這些情緒也不過是存在了一瞬,便轉了過去,什麽也不剩了,就仿佛她一直都毫無神情。
是了,玉樓春的身上絲毫沒有溫暖之意,她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整個人雖然還有心跳還有溫度,卻絲毫沒有一點做饒生氣。
“阿玉,今日叫你去查探的那酒坊你可看過了沒有?”
探月仙子嫵媚一笑,她專注而熾熱地看著玉樓春,神情之中很是好奇的模樣。
她十分熟悉地從空氣之中捏出一盞香茶,輕輕抿了一口,一邊問道。
“看過了,人都走光了,隻剩下一個喝了酒昏在原地的男修。”
玉樓春卻隻是隨意地找了個椅子一坐,也不看探月仙子的神情,更不看自己——她的目光渙散虛無,沒有焦點,冷淡而機械地將回答告訴探月仙子。
“男修啊……”探月仙子故意拉長了自己的音調,忽然就湊到了玉樓春的麵前,問道:“你不是最討厭男修嗎,怎麽,今日這個你不殺了?”
“師尊要查酒坊的事情,弟子不敢隨意殺了。”
玉樓春冰冷的臉上什麽神情也沒有,卻低下了頭,鬢邊的長發將她半張臉遮擋住,也擋住了她凶氣四溢的雙眼。
探月仙子笑了一聲:“你的是。”
隨後長久的沉默便在玉樓春的洞府之中蔓延,探月仙子不再話,玉樓春也不想話。
她有些喟歎地打量起自己的洞府,目光在四處劃過,落在院子中央一個大水缸上的時候,有些陰鷙的神色在雙瞳之中閃過。
那大水缸之前也並非是水缸,而是種著牡丹花。
整個院子之中一共有三個大缸,分別種滿了玉樓春、洛陽錦、青龍墨。
三種截然不同的牡丹一同開放的時候,滿園春色,美不勝收。
而如今這三個大缸已經荒蕪了兩個,其中盛滿了淤泥,還有下雨時積聚的髒水,昔日的盛景早已消失了。
就算是最後一個還種著玉樓春的大缸之中,原本鬱鬱蔥蔥的玉樓春也早已進入了苟延殘喘的狀態,整株牡丹花都半死不活的,葉子枯黃了大半,更是一朵花都不見。
當年玉樓春層層疊疊,潔白如雪,如今也什麽都不剩了。
玉樓春看著那一院子的破敗荒蕪,目光之中什麽也沒有,空空如也。
探月仙子歎了口氣,忽然就走到了那種著玉樓春的大缸前,手中靈氣乍現,手腕上係著的銀鈴更是隨著她手腕的抖動傾瀉出陣陣悅耳的鈴音。
大缸之中半死不活的玉樓春卻在這鈴音之中恢複了生機,在靈氣的催動下,竟結出了一朵花骨朵兒,仿佛在下一刻,這朵珍貴的牡丹花兒就能開放,重新帶來滿園香。
玉樓春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諷刺一笑。
然後那原本還在灼灼開放的花骨朵兒瞬間就枯萎下來,還未開成,便落了下來,掉在霖上。
“師尊,阿錦和墨兒什麽時候能回來?”
這聲音終於打破了長久的靜寂,玉樓春的話語之中仿佛帶著難以自抑的痛苦,她吐出一口氣,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疼痛。
“她們啊……”
探月仙子回過身來,踩過那早夭的花苞,毫不留情地將它碾成一團髒汙,走到了玉樓春的麵前。
“你聽話一些,她們自然會有回來的時候。”
探月仙子微微笑了笑,手卻用力地捏住了玉樓春的臉頰,將她臉上比哭還難看的神情捏成一個完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