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月色作怪
兩人做完這一切之後便從原地離去,繼續摸索如何前行的道路。
殊不知在兩人都離開許久之後,又有一人風塵仆仆而來。
他身上穿著漿洗地發白的僧袍,頭上戴著僧帽,看上去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僧人。
他的手裏捧著個化齋飯的缽,看上去並無什麽特別的地方。
和尚的手裏拿著禪杖,那禪杖看上去也同樣十分樸素,仿佛他是個剛剛從灰塵裏刨出來的人一般。
和尚在周圍轉了一圈,走到了時映雪與玉樓春為春江立的墓前,不知為何歎了口氣。
他口中不知念念有詞了些什麽,隨後將自己手中的缽虛虛往空中一拋,將那缽一下子翻了過來。
那缽並沒有從空中落下,看樣子竟是有力量加持著,和尚雙手合於胸前,對著那缽躬了躬身,又拿出來一片仿佛是衣裳碎片的東西,輕輕放在缽的缽口晃了晃。
缽就一下子飛了出去,在他的頭頂盤旋了三圈之後,就準確地落在了一棵樹下。
那是一棵看上去根深蒂固的老樹了,枝葉斑駁,和周圍其他的樹也沒有什麽區別。
“叫你出來曆練一趟,竟將自己弄成了這個模樣。”
和尚單手在麵前,手持佛珠,喃喃念了幾句口訣,便猛地將自己手裏的禪杖在地上一劃,瞬間金光在地麵迸濺,將地麵所有的落葉和下頭幹燥皸裂的泥土一同給劃開了。
泥土下露出一具幹枯的女子屍骸來。
若是時映雪還在這裏,恐怕能認出來這正是春江。
和尚的手輕輕在她的眉眼上點零,雙手之中有靈氣緩緩湧出,最後竟當真化為一朵花的模樣。
和尚將這朵花輕輕地放在了女子的胸口,隨後所有的顏色便從這朵花的花瓣枝葉上緩緩往外蔓延而出。
女子枯瘦的身軀漸漸地有了靈肉,就像是吹了氣一般,慢慢地從一具幹枯的屍骸變成了靈肉豐腴的美人。
她猛地一下子從原地彈了起來,睜開了眼,喉嚨之中發出嘟囔的抱怨聲:“我不是死了麽.……”
“沒死,還好的很。”
和尚將自己的禪杖從原地拿了回來,眉目尤其平靜地轉過了身,直接走了。
“師兄!你怎麽就走了!”
“春江,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很傻。”
這樣半是嫌棄半是揶揄的話語與出家饒形象並不是很相符,卻在某種程度上又與和尚的形象出離地和諧。
春江……?
春江!
春江尚混沌的意識瞬間回籠。
她還有些不熟悉自己這具身軀,她左右扭了扭脖子,大約是在消化自己的腦海之中忽然多出來的記憶。
片刻之後她才想起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是如何離開了師門外出遊曆,又是如何在這北荒之中被槐樹精給暗算丟掉了命,隻因自己無意之中得到一塊兒亮閃閃的碎片,便保留了自己的靈魂在這附近遊蕩的事情。
其實有關姐的一切,皆並非是她這具身軀真實經曆過的事情,反而是槐樹精將她殺死之後,她的靈魂受困難以逃脫,沉在槐樹精的毒瘴之中,不可自拔地深陷各種噩夢之鄭
加之她身體內的力量並未消散,毒瘴和幻境層層套在一起,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不由自主地殺了許多人。
若非時映雪將她最終的殺意都消散了,恐怕春江的靈魂也沒有這樣容易就回到自己的身軀之鄭
春江知道自己手上殺孽深重,回去要如何超度自己已然是件困難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她的眼前閃過了很多很多人,有金身羅漢亙古不變的麵容,還有時映雪與玉樓春似哭似笑的種種神情——很多饒臉都在她的腦海之中轉來轉去。
春江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和尚看著她這個呆呆的樣子,大約明白過來她這是剛剛回魂,身上還有些離魂的症狀,便用手在自己的陶缽上一抹,瞬間在陶缽之中變出了一碗水,遞到了春江的麵前。
“喝了。”
春江便十分順從地接了過來,依言將水一口飲盡。
片刻之後春江便回過神來了,她將自己的臉蛋揉了揉,才發覺和尚已經走去了很遠的地方,連忙舉步追了上去。
“師兄,等等我啊!”
春江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一點兒陰霾之色也沒櫻
其實若是沒有時映雪,她興許不會想的這樣通透,不過現在所有屬於她的記憶都已經回籠,過往的所有事情都交雜在一起,反而叫她冷靜了很多。
“等你做什麽,一日日的隻會氣我。出去曆練還能將命給交代了,若不是時地利人和,你命早就沒有了。”
“沒有啦,這次是真的有事情想和你。”春江的眉目之中有飛揚的笑意,“今次我遇到兩個十分有意思的人。”
春江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
和尚手裏的禪杖晃晃悠悠的,上頭掛著的環叮叮當當地碰撞在一起。
“是你的貴人。”和尚安靜地聽春江完了,這般道,“你們還會再見的。”
春江幾千年來一直對自己的師兄所的話深信不疑。
.
且時映雪和玉樓春。
她二人從原處離開之後,並不知道背後發生的事情。
不過並不湊巧的是,時映雪和玉樓春剛剛走進森林的深處,左右便彌漫起厚厚的霧氣,濃稠地看不清周圍究竟有什麽。
時映雪心裏已經警惕起來,唯恐是槐樹精在這裏作怪,連忙抓緊身邊玉樓春的手。
“哎呀,抓奴家做什麽。”
嬌媚動饒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動人。
這儼然不是玉樓春的聲音,時映雪一把將她推開。
時映雪竟完全沒有察覺到玉樓春到底在什麽時候從她身旁離開了,正當她滿心疑惑的揮手,便感覺剛剛自己推出去的那個柔媚嗓子又出現了。
“你推疼奴家了,這樣著急做什麽。”
仿佛有水蛇一般柔軟的雙手直接箍上了時映雪的脖頸,耳邊有人吐氣如蘭,芬芳馥鬱。
但時映雪哪裏消受得了這個?
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猜到估計是趁著月色,榕樹精出來作怪了,便立即將自己的護體真氣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