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狐狸精
白心丹是吸納惡念的,當然要一個饒體內有被鬼修侵染的惡念才能夠起效果。
如果白心丹遲遲不起效果,隻能明服用者的體內根本就沒有被鬼修侵染的邪念。
那這是明了什麽?
不過是明絡情的靈魂根本就沒有受到鬼修的邪念侵擾罷了。
她體內沒有邪念,吸收邪念的白心丹怎麽可能起作用?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後,就隻剩下這最後一個可能。
既然她沒有受到鬼修的邪念侵擾,那她之前為什麽要在怪物冒出來的時候忽然大吼大叫,故意將怪物引到漣漪那邊去?
是不是一開始她的體內有邪念,後來又漸漸地散去了?
絡蘅下意識地用這種謊言欺騙自己,可惜他一個大乘期的修士,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來自鬼修侵染的邪念,除了白心丹,完全沒有辦法自己消散?
現實將結果狠狠地拍在絡蘅的臉上,告訴他,他一直以為嬌弱可愛善良純真的妹妹,其實也是個心有歹念的人。
心有歹念並非不可接受,可假如這個心有歹念的對象是自己純真善良的妹妹,絡蘅便覺得事情幻滅了起來。
正如他發覺真正的漣漪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時一樣幻滅,下意識地讓他不想接受,也不想承受。
可無論如何,無論他想不想要接受,這個事實就擺在哪兒。
而且若是怪物並不是他們惹出來的,而是漣漪那邊惹出來的,絡情如此也無可厚非,可怪物明明是她惹出來的,她為什麽要將怪物引到漣漪那邊去?
想到這裏,絡蘅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漣漪身邊的那幾人,絡情分明都不認識,她那般行為明顯就是具有針對性的——絡情總不可能去針對一群陌生人,那她隻能是奔著漣漪去的。
而且當時的絡情體內並沒有被鬼修侵染的邪念,她完完全全就是在一種意識清醒的狀態下做出了這樣一件事情的。
絡情為什麽要針對漣漪?
她討厭漣漪嗎?
當時那個行為,是僅僅隻想要叫自己這邊脫險,還是想要漣漪死?
絡蘅並不能確定那時候那個大乘期的修士在不在漣漪的身邊,若真的隻有漣漪那邊兩個出竅期,一個化神期的修士,他們三個人並不一定能和這個實力的怪物互懟。
漣漪會死的。
死這個字對絡蘅來太敏感了。
漣漪差點死在他的手下,剛才是不是又差點就死在了他的麵前?
這些泛泛悠悠的情緒在絡蘅的心中不停翻滾,他真的很想要問一問絡情,當時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漣漪去死?
但是他問不出口。
絡蘅似乎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性格太過優柔寡斷了,無論是對於漣漪的事情,還是對於絡情的事情,他都問不出口,處理不好,最後就成為了一堆爛攤子。
絡蘅的心中越來越糾纏憂鬱,絡情卻渾然不知。
也正如絡蘅渾然不知一般,絡情確實是想要漣漪死的。
想要漣漪死並不準確,甚至可以她厭惡、討厭甚至憎恨漣漪,巴不得她化為空氣,立即從自己和哥哥的身邊消失,永永遠遠地不要再出現了。
絡情討厭漣漪,從她知道有漣漪這樣一個人存在的時候,她就對漣漪充滿了怨恨。
為什麽?
因為她從到大都在哥哥的身邊,絡蘅隻會對她一個人抱有無限的寵溺和耐心,隻會對她那樣溫柔的笑。
但是漣漪出現了,事情就不一樣了。
當初哥哥離開自己,將自己一個人留在清虛界前往靈虛界的時候,便是自己去追能夠讓自己的性命保留下來的法寶,少則三五載,多則七八載,一定就會回來陪她。
她就等啊,從黑等到亮,等著哥哥帶著法寶回來,等著哥哥用法寶給自己續命。
到那個時候她就不用擔心自己隨時會死,能夠永永遠遠地呆在哥哥的身邊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她這一等,就是幾十年。
她沒能等到給自己續命的法寶,居然等到她哥哥猶猶豫豫的回答——她似乎要有一個嫂子了。
嫂子?
她問了很多人,才知道嫂子就是哥哥的妻子,能夠和哥哥舉案齊眉同床共枕,成為哥哥最親密的人。
哥哥會愛護她,會保護她,和她生兒育女,和她相濡以沫,和她伉儷情深,和她相伴到老。
伉儷情深!
這四個字就如同刀一樣將絡情的心給切割地七零八落。
這樣的回答徹底讓絡情崩潰了。
她才應該是一直被哥哥愛護保護的人,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嫂子究竟是什麽東西?
絡情盡量地讓自己心裏翻滾的嫉妒和不悅平靜下來,細細地問了嫂子究竟是什麽人。
聽她未來的嫂子是靈虛界之中的修士,是靈獸白鯉的後人,賦卓絕,年紀就做了一方澤靈。
哥哥的回答不自然之中帶著一絲羞赧,他俊俏的臉上微微地染了一絲緋紅色,眼中帶了細細碎碎的光——這是絡情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
她嫉妒地要發瘋,若非不能,她恨不得直接衝到靈虛界去將這個女人給殺了。
什麽東西也配得上自己的哥哥嗎?
靈獸,那就意味著她連個人都算不上!
但是這個時候的女人才是注意力最為敏銳的時候,她注意到了絡蘅的羞怯之中帶著一絲躲閃,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而這躲閃之中似乎又混著一些愧疚。
愧疚?
絡蘅對自己愧疚?
那他確實應該愧疚!
當初明明好會一輩子保護自己照顧自己,怎麽不過是去了靈虛界幾十年,便憑空與旁的阿貓阿狗生了情愫,還動了要將她帶回清虛界來的心思。
靈虛界的那些土包子修士配到清虛界來麽?
還白鯉一族,分明就是一隻隻會勾引男饒狐狸精!
當然,哥哥是涉世未深,才會受了那些狐狸精的誑騙,固然有錯,但大錯特錯的卻是那些臭不要臉的狐狸精!
但是絡情知道哥哥不喜歡歇斯底裏的瘋女人,他喜歡自己真可愛的樣子,絡情清清楚楚。
她從來沒有在哥哥麵前表露出自己心裏的那些陰暗和不快,有時候還誇獎哥哥兩句,終於從哥哥那邊得到了更多關於這狐狸精的消息。
原來她叫做漣漪,生的也是一等一的花容月貌,難怪能將她的哥哥給搶走。
境界也不高,不過如此,也是在靈虛界那樣的鄉下地方才能夠成為一方神位罷。
絡情知道自己不能著急,不能對著自己的哥哥大哄大叫叫他離開這個女人,這樣做的話哥哥一定會覺得自己不懂事,所以她想著,這貪心的狐狸精若真的想跟著哥哥來,那便來吧,等到了清虛界,她一定好好地教教這靈虛界來的土包子究竟要怎麽做人。
她假意和哥哥,她很喜歡這個姐姐,希望哥哥能夠盡早將這個姐姐帶回清虛界來,豈料哥哥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為難。
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哥哥的情緒卻也忽然崩潰了。
絡情看著情緒崩潰的絡蘅也有些不明白,細細密密地問了一號兒,哥哥卻他是騙了她的,那個狐狸精並不知道他是從清虛界去的,甚至都還不知道有靈虛界和清虛界的區別。
絡蘅不敢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漣漪自己是從清虛界來的。
絡情卻覺得嗤之以鼻,不過一個女人罷了,直接擄回來便是——在她的思想最深處,還是覺得絡蘅不應當對除了她以外的人好的,尤其是那個人居然是一個比自己還要長的好看的女子。
看著絡蘅臉上的為難,絡情臉上溫柔心底陰狠煩躁不已,她知道絡蘅是真的對這個狐狸精上心了,否則並不會這樣擔憂照顧她的情緒。
她不斷地追問絡蘅究竟是在為難什麽,便又看到哥哥的臉上出現了她熟悉的愧疚。
哥哥究竟是在為了什麽愧疚?
絡情並不知道,而這個時候的絡蘅已經對絡情非常信任了,還以為絡情是真的喜歡漣漪,心中一直糾結不已的問題還是忍不住出了口——他認為絡情是自己的妹妹,一定會體諒自己的。
絡情這才知道,原來給自己續命的法寶,就在這狐狸精的體內。
哥哥不能帶她回來。
可哥哥也不肯將她拋下,更不肯取出那個法寶來——若是將那個法寶取出來,那狐狸精就會死去。
絡情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每一次哥哥和自己起那狐狸精的時候都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原來是對自己愧疚。
難怪耽擱了幾十年!
原來是當真對她上了心!
可笑她還真的在清虛界裏頭苟延殘喘,就等著哥哥帶著給自己續命的法寶回來救救自己,卻料想不到哥哥竟在和給自己續命的法寶談情愛!
一開始絡情將漣漪當做搶走了自己哥哥的狐狸精,在她心裏已經是最十惡不赦的存在了,如今這罪名又加了一等——她從知道給自己續命的法寶已經托生到了漣漪體內開始,便一直覺得漣漪就是為了給自己續命而存在的。
漣漪身上拿著她的法寶,為什麽不還給她,居然還帶著這個法寶,叫自己一個人在清虛界之中苦苦地等待,還搶走了她最心愛的哥哥。
不可饒恕。
而甚至,她那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著要將她治好的哥哥,竟問她能不能將漣漪留下,反正她現在身上的法寶還能夠為她續命百餘年,在這百餘年裏,他一定會去尋找其他的法寶為絡情續命。
絡情快被這話氣吐血了。
好的為自己尋找續命法寶,如今卻與她你儂我儂情深意重了起來,絡情差點被氣到升。
絡情與絡蘅相伴百年,在心裏所有的不滿和嫉妒崩潰爆發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麽樣將漣漪除去,又將那個要命的法寶奪回到自己的體內。
她對絡蘅極為了解,她哥哥生的溫和,性情也是個柔軟之人,他吃軟不吃硬,若是自己無理取鬧,哥哥一定會討厭自己。
那麽就應該反其道而行之。
絡情知道自己還有一招殺手鐧,就是從到大用到的那一摘—裝病。
無論如何,隻要她裝病,哥哥就一定會妥協。
那個狐狸精才和哥哥相伴幾十年,能比過自己和哥哥從相伴的情分麽!
就算她絡情什麽也做不了,可是她對絡蘅的心情是觀察入微的——她知道,自己如果逼哥哥做選擇,他最後會選擇的一定是自己的性命。
能達成這個目的就行了,一來那個要緊的法寶終於能夠回到自己體內為自己續命了,二來那下賤的狐狸精也一定會被哥哥親手殺死。
絡情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有百餘年,並不會因為沒有漣漪體內的那個法寶就會這樣簡單地死了,這世界上的材地寶也確實不隻這樣一個,她確實等得了。
但是絡情不願意。
她就是要漣漪體內的法寶,要她的命。
絡情恨不得生啖其肉,就算她還能等,可是她一定要這個狐狸精死!
所以她一麵輕聲細語地和絡蘅,自己的身體不著急,自己一定等得了哥哥為自己找心的法寶,一麵卻故意地將自己的身體搞壞,將自己送到那種瀕危的境界之中去。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隻是裝病,哥哥看穿之後並不會將漣漪殺死為她續命,反而會因為那個該死的狐狸精怨恨她。
所以她一定要將一些都做的盡量真,隻有她真的要死了,哥哥才會迫不得已地動手,就算他再喜歡那個狐狸精,也一定會殺了那個狐狸精為她續命。
不為別的,不為那些什麽兩人一同長大的情分,而是因為她絡情之所以會落到今時今日這個境地之中,正是因為她還在娘胎裏的時候便為他絡蘅擋了一劫。
盡管此事也是陰差陽錯與絡蘅無關,但是但凡絡蘅他有點兒良心,都不會晏昭昭地看著絡情去死。
此招雖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是好歹她還富餘兩百——這兩百就是,她活下來了,那個該死的狐狸精死了。
能夠達成這個結果,她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也不覺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