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魚
三人抓起螃蟹來很快忘了時間，這一片區域被人稱為螃蟹溝，螃蟹確實不少。
起初國濤、文斌兩兄弟還和國棟比賽看誰抓得多，最後他倆一個抓張國棟翻起的時候，一個負責綁螃蟹，一個小時過去，三人竟抓了30多隻一兩以上的螃蟹。
“好了，今天就算了吧！已經很遲了！”張國棟見之間已經過了響午便說到。
“我們下午不用吃飯，再逮會兒唄，我還沒有逮螃蟹這麽爽過呢！國棟哥你太厲害了，搬石頭一個人比我們兩個人都厲害，而且出手穩速度快。”文斌一旁羨慕的說到。
“不抓了，這裏的小石塊都被我們翻過一半了，給他們留些種！”張國棟把螃蟹一個個扔進漁網中，就要回家。
回家路上上溝的小路又是讓張國棟一陣吐槽，有些地方路窄危險不說，路上小石頭也沒有人清理一下，可能這時候大家已經習慣這種路麵了。
“那不是永邁叔，還有狗蛋。”國濤看見遠處山崖上兩個身形正在趕著一群羊放羊中，這時候國家植樹造林還沒有開始，溝裏還是可以隨便當羊，而且他們是破壞山溝樹木的主力軍。
張永邁是一隊的，與國棟也算5服之內，整個張家嶺1、2隊其實都算一家子，上推5代基本都是同一個祖先，其3隊4隊一部分也是從1、2隊搬出去的。
“永邁叔，放羊呢！”國棟看著遠處的人影喊到。
“是國棟啊！這羊今天強的很，你們也來溝你啊！”
“國棟哥！”狗蛋今天隻有十歲多點，他看見張國棟大聲喊到。
張國棟在村裏原本是非常受歡迎的，他念書多是同齡人中腦子最活泛的，他經常會說一些村裏接觸不到的知識，村裏人都希望從他這裏聽到不同的知識！偶爾他也會買一些城裏的小玩意兒回來給村裏的小孩子，這讓張國棟每次回家身後都會跟一堆的小孩。
“那永邁叔你忙，我們先回去了！”
往回走路上有人溝裏采藥，放羊的，都是自家村裏的人張國棟一一問候。
回到家裏，母親做好飯還在等他們兩個，看見兄弟倆進門一陣埋怨，放在以前兄弟倆定是一陣不耐煩，看著兒子用心的為自己解釋，胡月娥原本抱怨的話竟少了些。
“坐下在吃點，夜裏時間長了！”張承林一邊拿起玉米巴巴一邊開口說到。
“我們兩個吃的很飽了，一會兒給弟弟妹妹炸點小魚，晚上當零食吃。”三個弟弟妹妹各個麵黃肌瘦的，在兩個哥哥回家眼睛就一直沒從貒和魚上麵移開過。
飯吃完了萍萍就幫著媽媽收拾碗筷，小月帶著小國瑞跟在哥哥後麵直流蛤喇子。
國棟先是給鍋裏盛了大半鍋清水，他讓國濤把貒清理幹淨後把鍋裏的水燒熱到75℃左右。整個貒身下鍋很快貒毛就能用手輕鬆的拔下來了，清理掉鍋裏的髒水，張國棟熟練的把貒卸成兩扇。
“這些肥油最起碼有2斤多，下午用來炸小魚用，腸子、肝、心放著以後給爸下酒吃。”國棟幾刀就把貒身上的肥油剃出來，看著一旁的眾人眼睛瞪的老大，後世張國棟也是經常做飯，網絡上看視頻認真學習的那種。
把所有肥油切成碎塊放進清晰幹淨的鍋中，頓時一股特殊的油香味兒布滿了整個屋子，開始一點點向院子擴散，四個弟弟妹妹不由的都站在鍋旁看著哥哥操作，就連爸媽有意無意也在旁邊轉悠，農村人沒有這麽用油的，山裏人打到貒一般都是選擇賣掉後給孩子換點布做身衣服，沒有人舍得自己吃的。
張國棟看所有脂油都被提煉出來，他把鍋油中漂浮的肥肉渣都撈出來。這時候三妹已經按照自己的吩咐，把所有小魚已經加五香粉，加鹽和玉米麵粉攪拌均勻。國棟分批把魚倒去油鍋中，整個張家嶺村二組都開始彌漫這一個香味兒。
“國棟哥，做的怎麽樣了，我在家裏都聞到香味兒了！”文斌把漁網放回家裏，這不又來了。
“還得等會兒，要複炸後才能吃…，把小弟拉一邊去！”張國瑞見小魚已經出鍋，急忙用手就去抓，國棟急忙阻止，這油還沒控幹燙著他就不好了。
小月不滿的把弟弟抱到一邊去了，小家夥一直哭鬧著還要給灶台這邊擠。
將近20斤的小魚一遍下去，2斤多貒油就沒了一半，複炸過後鍋底沒剩多少油了，看著老媽一陣心疼抱怨。
“哥，這可真好吃，魚刺已經變成酥脆的了，一咬就碎。”剛出鍋國濤就用手捏著一條小魚放進嘴裏，張小月看見後也不拉弟弟了，連忙上前也嚐了一口。
“大哥，這小魚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四妹一口接著一口，五弟看見沒有人在約束自己，大家都已經開吃。喊著也要吃。
張國棟給案上擺上10多個碗，每個碗中都是滿滿的一碗小黃魚，一人一碗交給弟弟妹妹，就連爸媽也有。
“你這孩子，我們兩個就不吃了，這些都是小孩饞嘴的玩意。”胡月娥拒絕的說到，今天要不是大兒子主動，而貒又是他們兄弟幾個打的，怎麽說她都不會同意這麽浪費。兩斤多油啊！這夠家裏一年吃了。
“媽，你就吃吧！今天做的多，你看還有一案呢！”國棟督促著看著媽媽吃起來，他這才放心。
“等會兒給你三伯、五叔、九叔、啟博叔、黑子家、麗屏家……都送點去。對了，你大爺爺家，三爺爺，四爺爺家也都送去。”張承林一邊享受著美味的油炸小黃魚，一邊不忘記囑咐國棟給鄰居們送一些。
張家嶺一隊是老村基，其他三個隊都是後來分出來的。父親把二隊所有家13戶提了個遍，他是二隊隊長，有好吃的第一個想到的是同為2隊的所有鄰居。
雖說現在已經承包到戶第四年，公社那一套已經成為曆史，但村幹部一心為公的思想依舊不是後世可以比擬的，這個時期人們雖然窮，但是凝聚力卻是非常的強大。
“文斌，你吃完這碗給你家裏端了些，然後西南3戶每家送去一碗。”張文斌底下四個妹妹，五嬸肚子裏現在又懷了個，國棟記著應該是的兒子。文斌往自己家端了小半盆，又給自己牆南3戶送了一大碗又回國棟家來了。
小孩子喜歡給鄰居送東西，三妹、四妹齊上陣開始給巷子裏鄰居送小魚，最後大爺、三爺、四爺家裏的魚是國棟自己送去的。
“大伯，在呢！剛炸了些小魚嚐個味兒，大爺最近身體可好？”來到大爺家門口，就看見大伯張承誌正在要去放牛。
國濤的爺爺去世的早，大爺張玉彥對他們兄弟倆多有照顧，甚至媳婦都是大伯張羅的都沒村。張玉彥今年75歲了已經，參加過遊擊隊打過解放戰爭，是村裏最德高望重之人。大伯張承誌作為村支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大爺的存在。
“嗬嗬，我正要放牛去呢，你大爺在家裏呢！”大爺家裏有四頭牛，這在農村算是家裏很富有了。
“國棟來了，讓大爺爺看看！嗯，長大了！有吃的自己留著給弟弟妹妹吃就行，大爺爺家裏又沒有小孩。”大爺爺隻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商品糧在省會工作，大伯六個孩子中五個都已成家，隻有小兒子明天高中才畢業。
“大爺爺，家裏還有呢！今天溝裏魚逮的多，我們巷子每家都分了點。您身體健康比什麽都好。”聽到這裏大爺爺才讓大娘取了碗，把國棟碗中小黃魚倒了過去。
張國棟記得大爺爺最後是國到91歲才去世的，他沒有見過爺爺一直把大爺爺當親爺爺看待。而且張國棟家中每次出事兒大爺爺都會鼎力相助，給國棟的錢他也從未還過，大爺爺也從來不提。
給三爺爺，四爺爺家散完小黃魚，張國棟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第一次升起一種帶領親人們一起走出貧困的急切想法。張家嶺沒有特產，就算打獵撲獲獵物也很難送到縣城裏去，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窮，永康縣作為極度貧困縣沒有任何產業，全縣就靠農業與國家補貼過日子。
你就算有好東西大家也沒錢買，這就造成經濟發展無從談起。鄉裏情況比農村也差不多，你要弄點小吃，販點小東西賣也賣不出去。
任重而道遠啊！
身處80年代的張國棟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為力，每家每戶糧食都不夠吃，年景不好的時候經常會有人外出乞討，這就是華夏80年代的實情。
回到家裏，小弟正拉著老媽的褲腿在大聲哭著，十多斤油炸小黃魚最後隻剩下小半盆，怕小家夥吃的太多不消化，母親把剩下的小黃魚藏了起來。
“你都吃多少了，明天再吃好不好，再吃今晚肚子會疼的。”胡月娥耐心的哄著小兒子。
“我不，我就要吃……”小家夥一邊哭一邊鬧，看見大哥回來後哭著更傷心了。
國棟解放了老媽，他一邊哄弟弟一邊逗他，這時候二弟與兩個妹妹采摘桑葉回來了，他們開始喂蠶。
老爹扁擔擔著兩個木桶從門外回家，下午都是村裏人擔水的時候，這時候每家每戶男人都要從村西深井中用轆轤攪水，然後再擔回家倒在水缸裏。
“爸，我幫你吧！我力氣大！”國棟見弟弟不再鬧騰，放下弟弟就要幫父親挑水，父親放下肩上的扁擔卻是沒有交給國棟。
“今晚我想把你五叔，二哥、九叔，啟博叔、黑子爹他們都叫家裏談些事兒，你把那個豬腸、豬心給做了吧！再弄點鹹菜，晚上有事兒要說。”
父親能這樣做肯定是村裏遇到不好辦的事兒了，他一輩子信仰社會主義雖然最多就是個隊長，但把國家交代的事情看的神聖無比，隻有遇到不好的事情他一般才會這麽糾結。
“行，爸你就放心，保證給你做好。”
父親說的九叔是四爺的長子，剛結婚三年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二哥就是大爺二孫子，剛過20歲也已經有了孩子，大家都在二隊相互有個事情都會身手幫助。農村的鄰居關係超乎後世人想象，回了村裏隻要有一戶人家開門就不會餓肚子這不是誇張，大家都非常樂於幫助別人。
洗好腸子，張小月跟在國棟身邊一直看他做飯。
“你跟著我做什麽？周末作業做完沒有？一直跟著我！”張國棟看著這個最調皮的妹妹問到。
“哼！不要你管！”小家夥轉過頭去不願的說到。
“不要我管以後就別吃我做的好吃的。”
張小月想了一會兒，在一旁默默不做聲。
“我不喜歡上學，上學一點意思都沒有。”張小月低聲說到。
“上學沒意思，你這麽大點的，幹什麽有意思？”張國棟有意引導妹妹，張小月應該是自己兄弟姐妹中最聰明的一個了，就是耐心不足也沒人指導。
“我喜歡唱歌！”張小月背著手，不好意思的說到。
“不錯，你唱幾句我聽聽。”把所有準備好的貒內髒清洗幹淨倒入鍋中，家裏沒有其他大料活動打算隻放些鹽。
“我不好意思……”小姑娘醞釀了半天一路也沒唱出來，臉紅的說到。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
張國棟蓋上鍋蓋，他的發音可是經常練過的，上輩子在監獄啥都學著，就學會識譜學會正確發音，隻不過教自己的是一個老頭，隻會唱民歌。
“哥，你唱的真好聽。我沒有你唱的好！”原本對自己唱歌很有信心的張小月沒想到從來不唱歌的大哥唱的都比自己好聽。
“別不開心，我都學了十多年了，你唱幾句哥聽聽基礎怎樣，就唱我剛才唱的那個，會不？”
“會…，一條大河……”
……
張小月的聲音甜美而且節奏感非常不錯，隻不過發音位置不對，用氣也不對。
“你學過識譜嗎？”見四妹唱完，國棟問到。
“不識…！我老師沒給我教過。”張國棟以前都在外上學，在家裏的時間很少，張小月第一次感覺到哥哥是這麽厲害，雖然他沒有說自己唱的好還是不好，但她覺得哥哥非常認可自己，他想教自己，最重要的是他有這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