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套兔
父親又去大隊開會去了，估計又是修路的事兒。
文斌堂弟走來找他溝裏逮魚，可是過兩天國棟可能要出遠門，他不想再去溝裏，再說小魚也吃夠了，溝裏一切都在自然生長的情況下多撈一次就少一些。
要說憑借買小黃魚賺錢，別說沒人買，就算有人賣自己也逮不了太多，原來小說裏寫的河裏抓點泥鰍、黃鱔能致富的，北方地區是真不行。
“要不我帶你們抓野兔去吧！聽說最近野兔禍害莊稼，很多人為了燒兔子洞把自家麥子都點著了。”80年代的野兔與野豬是山裏人的最大敵人。現在每家還都有槍，野豬不敢輕易進村，可野兔就不在乎那麽多了，昨晚他回家看見野兔從地裏跑過的痕跡非常多。村裏人處理“兔禍”隻能想辦法找到他們的窩然後堵住，豈不知狡兔三窟一點用都沒。
“那逮的住嗎？野兔速度快的很，我們不是人多就能抓住它。”文斌不確信的說到。
“到底幹不幹？”
“幹，怎麽不幹！”
張文斌與張國濤現在對大哥是言聽計從。
“國濤你去削些橛，不要太大。文斌你去弄些軟一點的樹枝。”
兩人聽到國棟的話沒有思量都跑著去忙活了，小月跟在大哥後麵也要參與進來。
“行，今天萍萍、小月、小弟我們都一起參加。萍萍你去把媽的繩子裁成1米長的段，越多越好，小月去把細鐵絲拿過來，記得鉗子也拿著。”張國棟成了甩手掌櫃，把所有任務都交給弟弟妹妹們。
“繩子不能裁的多，媽知道會罵的。”張萍一直都是乖孩子，能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她很高興，但是浪費家裏繩子可是不行。
“裁繩子我有用的，等媽回來我給她說。”張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聽從了大哥的意見，而張小月才不管老爹會不會生氣，拿起所有鐵絲扔到大哥身邊。
張國棟剪出一個30公分長的細鐵絲，用鉗口把它拉成一個圓形，然後在一邊捏成一個回口，把另一邊鐵絲穿過去後再捏個回口，一個可拉伸的圓環就成了。
“大哥，你好厲害！這是玩具嗎？圓環可以變大變小呢！”小月看見哥哥很快做成一個拉伸圓環高興的拉著玩。
“別動，大哥有用呢！”張萍奪過妹妹手中的拉伸環放在哥哥身邊。
“哼！”張小月轉過頭去。
“這是個小陷阱，等他們兩個做好了樹枝與木橛，我給你們演示一下。”
國棟與文斌也是好奇哥哥在做什麽，他們把做好的成品交給國棟，張國棟簡單的在地上做了一個陷阱。
“這行嗎？兔子不從你做的圓環中過怎麽辦？”國濤看著哥哥的陷阱雖然精妙，但是他不認為兔子傻的看不見這個陷阱。
“行不行待會兒不就知道了，你們兩個現在都給我去做20副陷阱，中午我就讓你們開開眼界。”
之所以張國棟想到用這個陷阱抓野兔，是因為野兔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兔子不走新路。
當一隻野兔要走一條自己沒有走過的路時都會非常的小心，遇到危險的時候它也總是順著最熟悉的道路逃跑，這就使得地裏看到的都是野兔走過的痕跡非常清晰。
拿著做好的陷阱，20套還真是不少，兄弟三人抬了兩大柴籠才把所有陷阱裝進去。
來到張國棟家的地裏，一眼就看見路邊幾條野兔跑過的痕跡，而且梯坎有很多洞穴，這些基本上全都是兔子窩。
張國棟仔細觀看了野兔走過的痕跡，在兩條明顯的痕跡回交之處附近釘下了木橛，然後把樹枝一端用繩子固定在木橛上，樹枝一頭栓住鐵絲環，鐵絲環再用一根短繩綁在麥杆根部，隻要有兔子頭進入了這個鐵環，鐵環就會自動收緊，麥杆斷裂軟樹枝自動伸直，野兔會被彈向空中，等它落地，鐵絲已經劄緊了，野兔越是掙紮鐵器越緊，沒有一絲逃走的可能。
“哥，我幫你栓吧！你栓的我都學會了。”張國棟見哥哥半個小時才下了10個套，在一旁不耐煩的說到。
“來，你看著我教你怎麽下套，這可沒你看的那麽簡單。”國棟拉過弟弟一點點的告訴他怎麽看兔子走過的痕跡，怎麽知道這一條野兔會經常走，什麽地形鐵環下什麽高度。
“快看，野兔！”
張國棟還在下套，一隻野兔從遠方跑來直接鑽入麥地，還沒等人反應隻看見一根樹枝從地麵彈射而起，那野兔正被鐵絲勒在脖子上，在地上不斷的跳動，可是木橛在地上釘的牢固它越是掙紮勒的越緊。
“栓住了…真的能套到野兔！”
“太厲害了！”
“大哥你真棒！”
文斌第一個跑過去按住地上的野兔，這家夥，經常吃麥子長的可真肥，最起碼得6斤起步了。
“我們沒拿袋子，三妹你回去取袋子去！”張國濤開始使喚三妹了。
“你怎麽不去！剛才你還說套不著呢！”張萍不滿的嘀咕到。
“我…誰說套不著了。我要跟大哥下套子呢！一會兒再逮著一隻讓跑掉怎麽辦。”張國棟被妹妹揭醜有些惱羞成怒。
“不用拿袋子了，野兔一般都是早晨和下午出來活動，一會兒我們先把鐵絲圈升起來，下午4點後再來蹲守，不然逮著野兔被別人看見拿走了。”國棟阻止了再跑一趟回家拿袋子的想法。
聽到哥哥的話，眾人都紛紛表示讚同。很快把所有木橛都訂在合理位置，樹枝與鐵環也都準備完成，位置確定了要下套很快陷阱就能完成，20套陷阱基本已經封死了20多畝地所有野兔必經之路。
中午回到家，鄰居們都在門口樹蔭底下聊天，看見張國棟兄弟姐妹提著一隻兔子回來，都不由的上前來看。
“誒，還是個活的！國棟不錯啊，看來肚子裏墨水多就是不一樣，做的小魚好吃不說，抓野兔也有一手。”九嬸正拉鞋底，看見幾人不由的誇獎到。
“這野兔最近禍害莊稼厲害，能逮幾隻是幾隻吧！再有不到一個月就秋收了，糧食都快被這些家夥糟蹋光了！”
“是啊！你說這人都窮的沒糧食吃，怎麽這野兔就這麽多，用槍打也很難打到，要是能買些兔子藥把那些玩意兒都吃死，我們農民就好過了！”
“誰說不是呢！”
……
回到家裏，張國棟更是堅定了大力製造套野兔陷阱的想法，隻不過這陷阱擺放位置非常需要技巧，要不然隻能浪費材料，浪費精力。
“怎麽逮著這麽大一隻野兔，放柴房籠子裏吧！活野兔在鄉裏能賣不少錢！”胡月娥看見孩子們一起高興的回家心裏很是關係，國棟兄弟姐妹們一路有說有笑關係這麽好這讓她很是高興。
“恩，下午回來的時候弄些草喂它。”如果這野兔能夠成為家裏一個經濟來源，那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哥，野兔養不了的，他們不吃人放的草，直到他們餓死為止。”張國濤說到。
張國棟一拍腦袋他差點把這個忘了，鄉裏有人要野兔還不是因為活的野兔稀少的原因？如果能賣到縣城價格就更高了。
“下午我們再做60個套子吧！就放在我們二隊地裏，今天下午和明天早晨如果逮的多，我就騎車去一次縣城把他們都賣掉。”
86年永康縣豬肉每斤才一塊兩毛錢，活的野兔能賣到一塊錢一斤這肯定是要送到大飯店去的。家裏隻有一把鐮刀國棟與爸爸、二弟要一起外出割麥肯定得再買兩把鐮刀，他也想買這調料，不然家裏調味品太單一就算他技術再好也很難做出美味的東西，張國棟一直都把吃看的很重。
有了收獲父母也讚成國棟套兔的方法，他們兩人一起幫忙不到兩個小時，60個套子目標造成不說，還多出了十幾個。
吃了下午飯，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張國棟帶著弟弟妹妹開始在二隊幾塊野兔最容易出沒的地方放上了所有陷阱，而這個時候正是野兔開始回洞穴的時候。
“有野兔跑進陷阱沒有被夾住，看見後你們就大聲喊叫。野兔被套住快速裝進袋子繼續貓起來盡量少出聲，還有裝進袋子前必須把前頭腿全部栓一起，別讓野兔咬了！”
張國棟把四個弟弟妹妹分散開來，躲在地頭觀察情況，自己主要負責野兔套住後陷阱的複原。
沒有一會兒接近張小月的一個陷阱被觸動，一隻兩斤左右的兔子被彈起一米多高，張小月高興的大呼小叫。
取下被套住的兔子，張國棟還原陷阱後又有一隻野兔進入了他們的陷阱區，可是無論大家如何大喊大叫那隻野兔最終還是錯過所有陷阱，從陷阱區躥過。
“哥……”
“沒事兒，這片50多畝地呢！我們就那麽點套子肯定擋不住所有野兔。不過這也夠了。”
和張國棟料想的差不多，越是接近天黑，野兔上套的幾率就越大，沒一會兒4隻野兔被他們收入袋子中。
“天已經黑了，這個套子也不複原了！這地方除了我們自己人也沒人來，明天我們來早一些。”帶著張國瑞與張小月，張國棟不能回家太晚。
“哥，你帶三妹帶他們幾個回去吧！我們還想再等會兒！”天剛剛進入黑暗，這個時候正是野兔最活躍的時候，國濤與文斌不想回家。
“行，我先把野兔送回去再來，你們倆在這兒看著。”國棟見他倆正逮著興起，也就沒有阻止，今天下午收獲的四隻野兔三中一小，大概有十斤左右，值十塊錢了。
這個時候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不到100，農民辛苦一年連一百塊錢都可能攢不下，10塊錢對一個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回到家中，父親正在與九叔他們商量去長安市割麥的事兒。
“逮的野兔不少啊！國棟你回來的正好，我們正在商量去長安的事情。”九叔與二哥對這次出行很是期待，他們都是二十才出頭年紀，正是敢闖敢拚的年紀。
“九叔，我是這麽打算的。虎縣比我們這裏麥子早熟20天左右，是我們這一大片區域最早收割的地方，大概還有4、5天時間他們那兒麥子就可以收割了。我們要去從縣上到長安隻要4個小時就夠了，然後從長安到虎縣也有班車的，一天時間就能到達。”
所有人都認真聽著張國棟的講述，他們對外麵世界認知大多都是想象的，而張國棟讓他們真正認識到原來外麵的世界並非遠不可及，隻要勤奮努力掙錢還是很容易的。
“那我們來回路費就得20快錢以上了，我還要買兩個新鐮刃片，家裏沒這麽多錢啊！”麗屏老爸為難的說到。
“去一隊借唄！十幾快錢還是好借的。你沒聽國棟說一畝地最少三塊呢！隻要隔上五天就能掙回來。……國棟，那我們什麽時候走？”九叔聽得熱血澎湃，恨不得趕緊現在就出發。
“虎縣最少還得3、4天麥子才能黃，我們大後天就出發，明天我要去縣上把這隻貒賣了去，加上這幾隻兔子能賣點錢，到時候二哥你把你的自行車讓我用用，你們誰要捎帶什麽東西告訴我，我一起帶回來。”
焦村鄉有車經過去長安，從那裏走和去縣上坐車距離都差不多，而且還能省一塊錢。甘井鄉現在農民能買的起自行車的還不是很多，二哥幾年前結婚大爺爺給買了自行車，這比後世買一輛小汽車還讓人羨慕。
“行，你用的話過來騎走，我給你嫂子說一聲。”能借車都都是親兄弟，國棟一直跟幾個堂兄關係都不差。
與大家商量了下收麥所帶的東西，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他拿著袋子再去找弟弟的時候，發現遠處黑暗中兩個人正在追著一個長尾巴生物喊叫，他以為國棟與文斌遇到野獸了連忙跑了過去，原來是一隻野兔拉開了木橛逃跑了。
“看你還跑！哈哈擋住你的洞口你還往哪兒跑！哥…你快來看，逮了隻大家夥！”張國濤提起一隻碩大的野兔，看樣子已經活了很久了。
“這起碼得有七八斤吧！夠肥的了！這麽一會兒你們竟然逮著3隻了。”這個時候正是野兔最活躍的時候，不到一個小時竟然有3隻收獲。
“哥，你說如果每天我們能逮這麽多野兔，那不是發了！”張國濤異想天開。
“哪兒有那麽容易！最多一星期兔子就學精了，就這快割麥的前一個月多點，等麥子收了他們沒吃的就都跑了！你整天這樣抓兔子別人看見了不會學啊？就兩天時間，能逮多少是多少，我們大後天就要去長安收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