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家人的圈套
許妙容的話音落下,容修遠垂著小腦袋,一言不發。
眼淚在他的眼眶裏麵兜兜轉轉,他很害怕,害怕大家都不喜歡他。
“修遠,你自己要想清楚,要不要聽我的話。要是大家都不喜歡你的話,就會像你原來的爸爸媽媽一樣永遠地離開你。”
許妙容眉目秀雅,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但她的目光太過涼薄。
曾經她也想過真心撫養容修遠,隻是現在容修遠隻能成為她捍衛自己利益的武器。
盯著容修遠因為無助而抽泣的肩膀,許妙容神色冷漠,不要怪她,要怪隻能怪祁宴君和藍悅。
此時,二樓的書房,氣氛截然不同,歡聲笑語不斷,智商很高家教又很好的藍宸皓很得祁父的喜歡。
“小小年紀又是在國外長大,書法居然寫得這麽好!”愛好文學的祁父拿著藍宸皓寫的字讚不絕口,“今年海城舉辦了少兒書法大賽請我去做評委,我看皓皓這字絕對算得上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確實很有天分,他昨天陪我下了一會兒棋,水平也不差。”
書房裏還有另外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雲芳的表弟,叫董君,他也是一個商人,這幾天來海城做生意就順便在祁家住幾天。
“原本以為你們家老爺子去C市那邊訪親,瑩瑩又被你們送去國外,家裏會冷清很多,沒想到來了兩個孩子,一下子就熱鬧了。”
“皓皓隻是在我們這借住一段時間,他父母過段時間就把他接走了。”
祁父雖然性格沉穩嚴謹,但是很喜歡小孩子,言語之中不乏惋惜。
董君有一個二歲的孫女,年初又抱上了孫子,祁父和雲芳比他年長卻至今沒有享受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難免令人感慨。
“那就讓宴君他們夫婦趕緊生一個,也結婚不少年了,一直不要孩子會招人非議。”
“現在時代不同了,他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們長輩也插不上話。”
董君原是想要安慰祁父,但話一出口反而戳中了他的心事,氣氛不覺尷尬了幾分。
藍宸皓渾然不覺,饒有興趣地練書法,寫在宣紙上的詩句信手拈來,又得到了祁父和董君的誇獎。
未關的門外,許妙容牽著容修遠的手經過,兩個人聽見裏麵傳出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許妙容意有所指地扯了扯容修遠的胳膊,示意他看門裏,門裏藍宸皓被兩個大人簇擁著,自信滿滿。
“修遠,還記得媽媽跟你說的嗎?現在你明白了吧?”
許妙容將容修遠帶離書房位置,穿過長長的廊道,她輕柔地對著容修遠耳語。
容修遠聽完,漂亮的眸子暗了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以後不找他玩了,他很壞,到我家裏來搶走爺爺奶奶對我的愛。”
“嗯,修遠你以後跟他就不是好朋友了,你要把他當成是你的敵人。”
站在廊道盡頭的複古鏤空窗前,院子裏景色優美,許妙容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撥到腦後,修剪精致的眉頭下,一雙黑眸熠熠生輝。
她手摸了摸容修遠微涼的臉頰,嘴角勾起一絲涼薄的弧度。
為了留在這裏,她必須不擇一切手段。
夕陽西下,路燈亮起,祁家老宅籠罩在一片暖色之中。
“姐,這酒是我一個朋友從苗寨裏麵帶出來的,功效很不錯。一會兒飯桌上,我給宴君夫婦勸酒,你們幫襯著一點,都是為了讓你們早點抱上孫子。”
老宅客廳,董君將雲芳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他藏在後備箱的酒。
雲芳望著表弟手裏的酒,眸光亮了亮,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底部沉澱了鹿茸等等補藥。
“小君,這個酒安全吧?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表姐,你放心,絕對不會有副作用,人家苗寨裏的男人經常喝的。”
董君拍著胸脯保證,與雲芳兩個人相視一笑。
餐桌上,祁宴君沒有察覺到異常,一連喝了兩杯,而祁父也想要喝一杯,反而被雲芳給阻止了。
“小遠,吃過飯之後我們一起去院子裏麵玩一會兒吧?”
“我不去!”
藍宸皓在祁家表現得很乖,他小聲地跟坐在旁邊的容修遠耳語,但沒想到容修遠很幹脆地拒絕了他,而且將臉扭了過去。
有些失落地低下頭,藍宸皓不明白容修遠為什麽突然就不理他了。
坐在容修遠左邊的許妙容瞥了一眼藍宸皓,勾了勾嘴角。
“修遠,吃完了嗎?我送你上樓去洗漱,你這兩天練字也累了,今天就早點睡吧!”
“妙容,修遠今天就交給吳嫂帶,你一會兒回房間,媽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說。”
許妙容打算帶著坐不住的容修遠上樓,但是雲芳卻一反往常地攔下了她。
“那我先把修遠送上樓之後再回房間。”
雖然很詫異,但許妙容還是溫順地照做。
餐桌那邊,董君還在給祁宴君倒酒,雲芳則借機叫走了祁父,跟他說明情況,讓他帶藍宸皓回房間,給祁宴君和許妙容創造機會。
其他人都上樓之後,祁家老宅今夜格外靜謐,牆角的歐式大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這聲音讓祁宴君覺得莫名的心煩氣躁。
一瓶酒喝完之後,傭人過來收拾餐桌,祁宴君靠著餐椅,燈光下,打蠟般的單薄眼皮泛起了微微的緋色。
他長而密的睫毛覆蓋著黝黑的瞳孔,此時此刻,他的眼神有些渙散。
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祁宴君捏了捏眉心,“今天家裏空調的溫度是不是打高了?怎麽這麽熱!”
“這是年輕人喝完酒的正常反應,要不我就先送你回房間洗個澡?”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祁宴君推開董君伸過來的手,按著太陽穴站起身,兩眼微醺地朝著樓上走去。
擔心祁宴君去的是樓上的客房,雲芳立刻跟上去,上樓之後,將昏昏沉沉的祁宴君扶到了二樓的主臥。
門打開,站在房間的許妙容不明所以,見到祁宴君她的神情微妙。
見許妙容傻站著,雲芳皺了皺眉頭,壓低了聲音,無奈歎息,“宴君今天喝了不少酒,你過來扶著他一點。”
許妙容猶豫著望向祁宴君,祁宴君棱角分明的臉孔在燈光下更顯深邃白皙,鳳眸半睜半閉著,讓他看上去不似以往那麽清冷。
感覺到許妙容的手碰到自己的胳膊,祁宴君抿了抿嘴角,但是微涼的觸感卻讓他沒辦法拒絕。
他隻覺得現在身體裏燃燒起了一團火,熱得他額頭都冒出了一層細汗,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再次浮現在眼前,祁宴君的眼裏閃過一絲冷色。
“滾!”
“滾出去!”
……
砰砰嘭嘭!
樓上忽然傳來砸東西的巨大聲響,嚇壞了守在隔壁房間的雲芳,她又聽了一會兒,直到聽見摔門的聲音才急急忙忙走出來。
隔壁房間門口,許妙容一臉委屈和困惑地站著,眼角似有水光。
“妙容,怎麽回事?宴君呢?”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回事,突然就衝我發火了,然後砸了東西就跑出去了。”見雲芳目光躲閃,許妙容察覺出了異樣,“媽,是不是你們瞞著我做了什麽?”
祁宴君砸東西的時候,情緒有些失控,手下也沒留情,地板都被砸裂了一塊,動靜太大董君和祁父也趕了過來。
“估計是被他發現我們那酒有問題了。”董君拍了拍腦袋,有些歉意地看向茫然委屈的許妙容。
許妙容很快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祁宴君之所以那麽生氣,是因為他以為自己又像五年前一樣被下藥了。
“那隻是大補的酒而已,宴君這孩子怎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媽,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這次宴君肯定以為我也參與了,以後他肯定會為此生我的氣。”
許妙容秀氣的柳葉眉間擠出了一個川字,她的臉色泛紅,看得出來有些生氣。
她好不容易讓祁宴君暫時打消了跟她離婚的念頭,不想雲芳他們居然幫了倒忙,這次要是解釋不清楚就害死他了。
“對了,宴君人呢?剛喝完酒,他現在跑到哪裏去了?”
雲芳現在隻擔心祁宴君的安危,她急忙下樓想去外麵看看。
外麵漆黑一片,除了蜿蜒的路燈,什麽也看不見,雲芳頓時心裏一慌。
在樓下的管家上前見雲芳臉色發白,連忙告訴她祁宴君的去向,“二少爺在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後走了。”
“原來是打了車,嚇死我了,隻要不是自己開車就好。”
得知祁宴君並沒有酒架,雲芳長長鬆了一口氣。
而樓上許妙容依舊愁眉不展,有些心虛的董君見狀,趕忙安慰。
“你別擔心,等明天宴君回來,我一定跟他解釋清楚,不會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話雖然是這樣說,等許妙容離開之後,董君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祁父的肩膀。
“照今天宴君這孩子的反應過來,他們夫妻倆這麽久沒生孩子,可能不是身體問題,而是感情出了問題吧!”
“我這兩個兒子脾氣一個比一個強,我也沒辦法。”
夜空下方,出租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穿著單薄襯衣的祁宴君從車上下來,清瘦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他下車沒走幾步,就被一個人給盯上了。
那人一步步地朝著祁宴君走過去,不知不覺,周邊的燈光又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