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為何學壞
“都是我的錯，我是祁家的罪人！”
“啪啪！”
房間的窗簾緊閉著，密不透風，半明半暗的光線裏麵，祁瑩瑩忽然抬手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悔恨的淚水奪眶而出。
在不遠處的櫃子台麵上，放置著一張張精美的相框，相框裏麵陳列著一張張照片，照片上的祁瑩瑩和家人在一起，笑容燦爛而明媚。
有一張穿著學生服，舉著獎杯的照片格外顯眼。
“我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祁瑩瑩盯著那張照片，神色有些恍惚。
在上初中之前，祁瑩瑩雖然比不上兩個哥哥的成績輝煌，但也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是海城一中公認的校花。
生活之中如同眾星捧月，祁瑩瑩縱然覺得很無趣，卻也心安理得。
直到初二開學軍訓的那天，她本來已經請好了假，但硬是被祁老爺子逼著去學校和同學們一起參加軍訓。
她拎著水杯和小風扇走到教室廊道外，就聽見了裏麵同學們的議論聲。
大家都圍著班上一個叫雪兒的女生，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祁瑩瑩不得不說雪兒長得很好看，成績也比她好那麽一丟丟。
這也是她願意跟雪兒做朋友的原因之一，要知道能夠被她祁瑩瑩當做是朋友的人也沒有幾個。
“真是太過分了！這次市三好學生的名額明明就應該是雪兒的，雪兒在全國物理競賽上麵獲得了特等獎，又是這學期的年紀第一，憑什麽三好學生的名額要給那個大小姐！”
“還不就是因為她姓祁，全校上下全都想要巴結她，就算她考倒數第一，市三好學生的名額隻要她想要也就是她的……”
首先開口的是兩個男同學，這兩個男同學平日對祁瑩瑩十分照顧，還主動幫她承擔了打掃衛生的任務。
此刻，這兩個男同學正十分憤慨地指責她，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而當事人雪兒則一臉傷心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麵，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她得到了班主任的通知，市三好學生並沒有她的名額。
這個名額對於她來說很重要，關係到她以後能不能作為特招生進入海城最有名氣的貴族中學。
“雪兒，虧你還把她當成是你的朋友，她明知道這個名額對你有多重要，她居然還將本來就應該屬於你的名額給搶去了。”
“祁瑩瑩她本來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要她想，就算是去國外最好的學校念高中也沒問題。雪兒你這麽努力卻還是……”
平日裏麵學校包括老師都給祁瑩瑩特殊待遇，所有的同學都看在眼裏，心中早有不滿。
加上祁瑩瑩平日給人的感覺十分高傲，而雪兒則完全給她相反，這件事情一發生，自然引起了公憤，大家都替雪兒抱不平。
“算了，這事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也許瑩瑩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她是什麽人！這個時候雪兒你怎麽還幫著她說話！”
“就是呀！我覺得她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雪兒一臉委屈地幫著祁瑩瑩辯解，下一秒，所有同學更加氣憤，紛紛替雪兒覺得不公平。
祁瑩瑩一個人站在外麵，嬌俏的臉上滿是冷漠之色，她愣愣望著麵前一張張熟悉的臉，這一刻覺得格外陌生。
按照她以往的個性，這個時候她絕對會衝進去跟所有人大吵一架。
但是看到雪兒臉頰邊的淚痕，她第一次產生了退縮的意圖。
這一次，她沒有走進去，而是沉默地離開了學校。
“小姐，今天回來這麽早？你是自己走回來的？”
祁瑩瑩擰巴著眉頭，小臉被太陽曬得通紅，咬著唇生著悶氣，不知不覺一路就走回了祁家老宅。
進了院子大門，管家就看出來祁瑩瑩心情不好，一臉沮喪。
祁瑩瑩悶悶不樂地直接走進客廳，但是她沒想到會在客廳裏麵看見一個眼熟的背影。
靠近樓梯的位置，她睡眼惺忪，一臉懶散的二哥祁宴君正抱著胳膊站著，一雙黑眸清清冷冷。
而他的麵前站著的那個點頭哈腰的男人不正是她的年級主任麽？
他怎麽會來這裏？
“祁少，反正這件事情您就自己看著吧！你要是哪天有機會見到王局長，請務必轉達一下我的意願……”
縱然看出祁宴君的臉上有不耐煩的意思，但是一心想要當上學校副校長位置的年級主任還是竭力示好。
“劉主任，你說了這麽一堆，但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搞錯了吧？”
“什麽？”
“你說這次瑩瑩能跟拿到市三好學生的名額，是你為她鋪好了路，但好像並不是我們祁家要求你這麽做的吧？現在你向我們來討這個人情合適嗎？”
“祁少，你話不能這麽說。”年級主任沒想到祁宴君會說這種話，當即臉色難看起來，“一直以來有很多同學都對祁瑩瑩同學有所意見，不少人向我反映我都是相信祁瑩瑩同學。你說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你現在一句話就抹殺了我所有的努力，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嗬！”
祁宴君冷笑了一聲，瞥了一眼麵前有些羞惱的年紀主任。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起來，祁宴君的餘光瞥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祁瑩瑩，清冷的麵孔流露出一絲異樣之色。
而麵前的年級主任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劉主任，既然你不想走，你就留在這裏等我爸和我爺爺回來吧！”
“好好好！”
年級主任連連點頭，覺得有些希望了，當即喜笑顏開。
老宅的管家收到祁宴君的眼神示意，過來將年級主任帶到了一邊，給他安排好了茶水。
另一邊，祁宴君慢悠悠地走到了祁瑩瑩的麵前，掃了她一眼，便看出來她心情不太好。
“不高興？因為聽見了劉主任的話？”
“二哥，我不想去學校了，學校裏麵同學們都不喜歡我，就算老師喜歡我，也是因為我是祁家的孩子。”
“瑩瑩，有些事情你總要習慣的，如果不想去學校，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時間，想明白了之後再做決定。”
祁宴君一向不喜歡跟人廢話，祁瑩瑩也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但她心裏清楚二哥是真心為她好。
從小到大，除了家裏人之外，她一直都覺得身邊所有人都好像戴著一張麵具。
聽了祁宴君的話，祁瑩瑩在家裏休息了一個多星期，想到周一學校會舉行運動會，關係到班級的名譽，她猶豫了好久，還是勉為其難地來了學校。
可是當她一走進教室就察覺到了氣氛異樣。
“你們看著我幹什麽？明天是運動會我知道，作為你們領隊的我怎麽會缺席。”
祁瑩瑩故作高傲地開口想要緩和氣氛，可是底下鴉雀無聲並沒有人附和。
當祁瑩瑩掃視一圈之後，她才發現雪兒居然不在。
她愣了愣，很是奇怪，“雪兒呢?”
“雪兒轉學走了，因為知道雪兒不能讀貴族學校，所以他的爸爸把她送到她老家的學校去讀書了。”
班長很平靜的開口，但從他的語氣中，祁瑩瑩還是感覺到了憤怒。
海城一中是海城最好的學校，學費自然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承擔得起，而雪兒家裏還有一個弟弟。
如果不是雪兒成績優異，他父母根本不會讓她在一中讀書，現在她失去了市三好生的名額讓她的父母很是失望，所以她不得不回老家讀書。
“她現在在哪？我去找她。”
祁瑩瑩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她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想要告訴雪兒，她已經拜托自己的二哥幫忙，畢業之後雪兒還是可以公費進入貴族學校讀書。
“算了吧！別再假惺惺的了！雪兒臨走前說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沒錯，是你毀了她的人生！”
……
孩子總是敏感而又直率的，所有人都抑製不住怒火，因為雪兒的離開而指責祁瑩瑩。
祁瑩瑩皺了皺眉頭，又是委屈又是難堪。
於是她很是生氣地摔門而出，從那天起她沒有再去過學校，而是在家裏請了家教。
而她的朋友也從那些積極向上的好學生，變成了一些不學無術的富家女。因為那件事情她漸漸的開始明白了，隻有跟自己屬於同一類的人做朋友她才不會受到傷害。
“如果當初市三好學生的名額沒有給我，如果我沒有離開一中，如果我沒有跟那樣的人做朋友，我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祁瑩瑩將畫框放回桌麵上朝著洗手間走過去。
洗手間有一麵巨大的鏡子，映出了一張慘淡的麵容。
很早就開始化妝的她素麵朝天看上去並沒有那麽精神，憔悴的神態反而有幾分顯老。
越是看著這樣的自己，她越是覺得厭惡。
“祁瑩瑩，你覺得繼續這樣活下去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此刻樓下，祁宴君剛剛趕到老宅，得知祁老爺子已經被送往醫院，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到醫院去。
祁老爺子年紀大了，心髒也有毛病，每一次手術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早年，祁父忙於生意，祁翰墨和祁宴君等於說都是老爺子一手撫養大的，祁老爺子雖然嚴厲但對於祁翰墨和祁宴君來說，是最好的人生導師。
堅韌、正直、剛毅這些品質，都是祁老爺子傳達給兩個孫子的。
“病人暫時脫離危險，需要留院觀察。”
祁宴君一刻不停地打電話，一輪又一輪的專家趕到醫院，進了手術室，最終專家出來說了這句話，也徹底讓守在外麵的雲芳和祁宴君鬆了一口氣。
“媽，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你還要去接我爸。”
醫院外麵，祁宴君溫聲開口，俊朗的麵孔掩蓋不住眼底的疲憊。
雲芳點了點頭，這一天下來，她也覺得頭昏腦漲，想著老爺子沒事便安心多了。
“給我安排一個房間，我今天住在這裏。”
雲芳離開之後，祁宴君讓護士去安排，他還是放心不下老爺子要留在醫院陪護。
“噠噠！”
就在祁宴君讓護士安排房間的時候，他身後忽然響起了清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