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當然沒有什麽漂亮的護士妹妹,而是一個拿腚對著郭嘉臥榻的糟老頭子。
此時,華佗正在認真煎藥,滿屋子都是一股狗皮膏藥味,直叫郭嘉鼻子泛酸。
郭嘉支起身子環顧四周,簡易的房梁,破舊的草席,木質的窗格上還沾著滿是泛黃的碎紙屑,外頭的風通過這些個大大小小的窟窿,吹地滿屋子呼呼作響。
郭嘉得出結論,這是一個不算太簡陋的民宅。
聽到身後有動靜,華佗便回過頭來。
“臭小子,你可算醒了。”
“我……這是在哪兒?”郭嘉有些迷糊,依稀記得昏倒前,他還在沛河灣與呂軍廝殺來著。
“徐州城郊。”
“怎麽到徐州了,小沛如何?”
華佗端著一碗藥過來,沒好氣道:“此事老夫如何知曉,老夫隻知為了你這臭小子,曹婷那丫頭差點對老夫拔劍相向,簡直是不可理喻……這可是整整八百裏啊,老頭子騎個馬容易麽,皮都快磨破了,都是因為你小子,趕緊喝了,然後滾蛋!”
“不是……好好好,我喝。”麵對華佗的吹胡子瞪眼,郭嘉隻好接過來一口悶,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叫華佗又好氣又好笑。
“嘖嘖,味道不錯,怎麽會是甜的?”郭嘉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猶未盡道。
“廢話,糖水能不甜嘛。”華佗翻了個白眼,然後徑自嘀咕道:“上一趟戰場而已,敵人倒是沒殺幾個,卻把自己先給累倒了,你小子也是天下獨一份了。”
“嘿嘿……”郭嘉老尷尬了。
“喝完趕緊滾,別耽誤老夫在此煎藥。”華佗依舊背對著郭嘉,拿著小蒲扇一直關注著火候。
“敢情那藥不是我喝的?”郭嘉這才恍然。
“自然不是給你小子的,喏,那頭還躺著一位。”
順著華佗的指點,郭嘉扭頭望去,嘿,還真躺著一位。因為那位與自己這邊隔著一個拐角,所以郭嘉方才沒注意到。
“師傅,他是何人?”
“夏侯將軍唄,聽說是遇到了呂布的陷陣營阻截,夏侯將軍追擊過猛被人放了冷箭,左眼算是廢了,好在,命是保住了。”
郭嘉趕忙起身來到夏侯惇身邊,隻見他半邊臉包的跟木乃伊一樣,不禁感歎道:“這算不算開啟了新皮膚啊。”
“什麽?”
“額,我是說,這也算是必有後福了。”
華佗點點頭:“嗬嗬,不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若不是夏侯將軍拚死衝鋒,呂布也不會退守下邳,叫曹丞相輕易拿下徐州城,算起來,這功勞可不小啊。”
郭嘉認真道:“從戰場上換來的傷,那可是炫耀功績的資本,我可是羨慕地緊。”
華佗忽然招手道:“別羨慕了,讓其好好歇息,你呢,趕緊過來!”
“哦,師傅,您拿剪子作甚?”郭嘉見華佗拿著把剪子哢嚓個不停,雖有些納悶,但還是依言靠了過去。
“當然是剪……”
“別,師傅,這玩笑可開不得,我還拿它傳宗接代呢。”見華佗抄著剪子朝自己下盤瞄,郭嘉猛地一個機靈,連退兩步慌張道。
“你小子過不過來?!”華佗一陣氣結,提高嗓門道。
“不過去,打死我也不過去。”郭嘉跟受驚的鵪鶉似的,僵在遠處。
“嗬嗬嗬,小小年紀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你不過來,老夫怎麽給你換藥啊?”華佗給郭嘉的表現逗樂了。
“換藥?”
“你臉上!”
郭嘉聞言抬手一摸。
臥槽,這觸感,這彈性,這……這是繃帶沒錯。
完了,這是破相了呀!
“師傅,換藥,趕緊的……我這麽帥氣的臉就快沒了!”
華佗噗嗤一聲:“噗,咳咳,徒兒莫慌,就是留個疤而已,死不了人噠。”
郭嘉鬱悶道:“我好不容易頂了張帥哥臉,現在就破相了,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華佗刮了郭嘉一眼,訓道:“瞧你這出息,不就是小拇指大的傷口嘛,叫得跟中了砒霜似的,再說,你剛不是也說從戰場換來的傷是炫耀的資本來著,留疤不好嗎?”
“……”郭嘉一陣無語,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良久,郭嘉憋出兩字:“不好。”
“放心,隻要傷口處理妥當,過個一年半載就自然會消了,為師的醫術可不是吹出來的。”
“但願如此。”
“嗯?”
“呃,徒兒是說,當然如此!”
“嗯,那還不湊過來。”
“好咧。”郭嘉屁顛屁顛跑了過去。
一通上藥包紮之後,郭嘉就生龍活虎地出了門,雖然自己此刻跟蒙麵俠似的,但毫不影響別人認不出他。
“咻……”
“祭酒,您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郭嘉剛邁出門檻,典韋就跟鬼影似地從邊上蹦躂了出來,差點沒把郭嘉嚇個半死。
“哇呀,見鬼了這是……不是,站得太近看不清啊大哥,趕緊往後退退!”
“哦。”典韋聞言退了三步。
郭嘉見是典韋,便沒好氣道:“典韋,我說你怎麽一驚一乍的,想嚇死我呀,拜托……下次出來前給個提醒好伐!”
典韋一臉委屈:“俺提醒過了。”
“什麽時候?!”郭嘉理直氣壯道。
“就是方才那聲……咻!”典韋吹了口哨。
“我……”郭嘉頓時語塞,感覺怒氣值幾乎上升到了爆表的程度。
算了,咱什麽身份,不跟他計較。
郭嘉趕緊拉著典韋問:“你來的正好,趕緊與我說說,現今戰事如何?”
典韋聞言便咧嘴笑道:“嘿嘿,回祭酒,戰事一片大好。”
郭嘉皺眉:“說詳細點兒,就從小沛開始。”
“是這樣,小沛灣一戰之後,劉備本想引兵回城,不過此時小沛已經被曹洪將軍所占領,劉備自然吃了個啞巴虧,隻能攜家小遠投劉表去了。”
“徐州呢?”
“徐州有陳登父子作為內應,自然一日便下。”
“那呂布現在何處?”
“呂布在沛河灣損了些兵馬,本想返回徐州,哪知徐州陳登父子拒不開門,把其氣地夠嗆,隻能退守下邳,對了,倒黴的是,呂布大軍在路上還和丞相的大軍撞,失了好大一批人馬。”
郭嘉總結道:“也就是說,除了呂布還在下邳負隅頑抗之外,徐州全境已落入我軍掌中?”
典韋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重重點頭道:“祭酒所言甚是。”
“好,這仗打的漂亮!”郭嘉不由一陣欣喜。
“奉孝!”
兩人正在說著話,忽見一人由遠及近,卻是曹操飛馬而來。
“拜見主公!”
曹操翻身下馬,便問道:“免禮,奉孝,聽聞汝在小沛河灣負了傷,可是好些了?”
沒等郭嘉回話,曹操兩手搭住郭嘉雙肩就悲泣道:“哎呀,這是……此次苦了你了!”
郭嘉不禁好笑,心想定是曹老板見自己受傷的模樣給誤會了,其實僅是看起來嚇人而已,誰叫華佗把自己包的這麽嚴實,要是換OK繃的話,估計撐死兩個就完事了。
郭嘉連忙出言安慰:“主公,奉孝之傷其實不礙事的,倒是夏侯將軍他……”
曹操仿佛這才記起夏侯惇似的,點頭道:“對了,元讓傷勢如何?”
“哎,命是保住了。”郭嘉惋惜道。
曹操大舒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吾這就進去探望一番,奉孝,你也需好生休養啊。”
“多謝主公掛懷,我來為主公引路。”
“好!”
兩人陪著曹操看了下夏侯惇,從華佗口中得知夏侯惇真無性命之憂之後,曹操才肯安心離去。
當然,曹操也沒忘了回頭留下一大堆高級藥材,什麽人參、靈芝、鹿茸等等等等,堆了整整一牛車。果然,徐州就是不一樣,這位抄了徐州家底的大佬就是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