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陳靖深
服務生給她拉開店門,掃了一眼她的穿著,立刻笑得更加燦爛,她朝我走過來,將大包小包的戰果放在桌上,坐下開始喘氣,“早知道把保姆帶出來,我自己還真拎不了,你說是不是年齡問題,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幹逛不買能溜達一天,現在才兩個小時,還買東西呢,小腿肚子都抽筋了。”
她說完拿起我麵前的杯子,仰脖灌下去,她眼睛凝視著我,放下杯子同時忽然問我,“我看見你初戀了,和那個二婚老女人去主題酒店找刺激,我正好坐車經過,倆人跟沒骨頭似的,靠在一起那叫郎情妾意,我挺佩服他的,看著比自己大二十歲的媽還能起來,他當初就為了這個老女人把你扔在人生地不熟的街上,自己卷著全部錢跑了?”
曾經我心中的禁忌,碰也不許碰,但現在聽別人提起來,我也不覺得很難受,隻是不想過多回憶。
服務生拿著點餐機走過來等蘇姐點單,她戴著三個璀璨鑽戒的右手在空中一揮,“最貴的給我來一份,要肉和水果。”
服務生點單時,我從透明的杯子上看到自己顴骨和眼角位置的妝容有些花,我拿著化妝包站起身對蘇姐說,“你先吃,我去洗手間補個妝。”
我攔住一名帶客人的禮儀小姐問了洗手間位置,她指給我一條通往二樓會客雅間的旋轉樓梯,“一樓在裝修,麻煩您到二樓轉角。”
我和她說了聲謝謝,走上樓剛要推開洗手間門,忽然聽到走廊盡頭傳來非常雜亂的腳步聲,我側頭看去,有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並排走過來,跟在後麵的兩個年輕助手提著黑色公務包,前排兩個穿著打扮非常高貴奢華,氣場很足,其中穿紅色西裝略微年輕的眉梢眼角都是紈絝輕佻,他眉飛色舞講著段子,還隔空比劃了一個輪廓,像是在形容女人曼妙的身材,臉上帶著點色迷迷的壞笑。旁邊的男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聽他說,但也表現出挺大的樂趣。
這個男人是我現在的金主,陳靖深。
他八天前跟隨局裏的官員下屬去了北方辦案出差,原定於下個星期二回來,我這兩天沒收到他任何通知,根本不知道他竟然提前了,也沒想到會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他。
他估摸著剛下飛機,臉上有很疲憊的倦容,銀灰色的西服搭在腕間,高大的身軀透著生人勿近的清冷,眉眼有模糊的在官場打磨過的圓滑和謹慎,被此時走廊房頂的橘黃色燈光籠罩得柔和許多。
他同樣看到我,握住門把的手頓了一下,眼底看不出什麽情緒,站在陳靖深身後穿紅色西裝的男人和他關係可能非常好,見說話他沒了反應,輕輕捶了他一拳,接著順陳靖深目光瞧過來,在看到我的臉時眼底一亮,大踏步朝我走來,“這麽巧你也在,要不過來和靖深一起吃?”
我看了一眼他身後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的陳靖深,搖了搖頭,“不打擾你們談事。”
男人笑著說,“怎麽是打擾,按照你們現在關係,你可是他二太太。”
這二太太原本是褒義詞,現在位高權重的男人有幾個太太都不過分,身份擺在那裏,沒人會質疑,最嚴苛的法律和道德通常約束的是底層百姓,而他們總能撿到一些漏洞。
可我是被陳靖深養在最私密空間裏的女人,二太太這個詞語對我而言有些諷刺和貶義。
因為在陳靖深心裏到底把我當什麽,我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隻是用得非常順手,他過分低調和隨和,不願意再換了而已。
我笑容有點發僵,眼前男人肆無忌憚越說越離譜,陳靖深在我最難堪時出聲製止了他,“韓豎。”
男人回頭看他,陳靖深眼底有一點薄怒,“吃飯。”
韓豎嘿嘿笑了一聲,“知道你心疼,護短的毛病一點沒改。”
陳靖深挑了挑眉毛,“我什麽時候護過短?”
韓豎伸手指我,“開個玩笑都不行,哪有這麽寶貝的。”
他說完退回去先一步進了雅間,走廊上剩下陳靖深和我時,他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裏滿是深意看了我一眼,便被裏麵人催促著走了進去。
我靠住牆壁長長的吐了口氣,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掌心全是汗,也沒有心情再補妝,而是迅速離開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