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執念叢生
江染一進這個獨立於一切的院子裏，他就失去了跟河流和侵煬的聯係。
這是他還算是眼熟的院子，雲忘當年住在這裏的時候他是來看過的，還算是可以，不過僅止於此而已。現在看來那個小家夥是真的學到了一點真本事，不然的話怎麽可能把這麽一個勉強入眼的院子改造成這個樣子？
雖然困住真正的元素之主還很難，但是架不住他現在算是個傷殘人士，還是個傷了千萬年的傷殘人士，根本就不能動用多少力量。所以雲忘這一招倒是挺好的，是真的還算有用呢。
隻可惜依然是以下犯上，不分尊卑。
這種情況下，江染怎麽可能還顧念曾經的一切？不分尊卑的東西那就要給鞭子，哪怕雲忘已經消失在了歲月盡頭了，他也依然有的是辦法把他殘存的神魂給逼出來，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的尊上啊，你看到這些，會不會為我高興呢？”
院子深處有一個朦朧的影子出現在視線之中，一下子就跟記憶裏那個以下犯上的東西對上了，隻是稍顯老成了一點，也是，畢竟隻有實力強大之後，雲忘才有足夠的力量留下這些東西。
江染沉默著走到了他身後，安靜的看著他留下來的這些東西，他倒是想要知道這個以下犯上的到底留下了什麽。
“尊上，你看見這個的時候，我早就死了吧，我知道這麽算計你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絕對能夠抵消你的怒火。”他的笑容清淺，“時間的力量的確是最強大的，但是墮神的力量更加的強大，您應該也是有感覺得吧，墮神的力量遠超您幾倍，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卻沒辦法全部發揮出來，這就是為什麽大戰隻能以平局收場的原因。”
江染直接停下腳步，用莫名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其實我不是太清楚內幕，畢竟我的實力到底不是太強，但是最起碼我跟你們的聯係是別人比不上的。我知道他們其中某些是你們的執念，也知道他們繼承了你們的力量，但是你們應該有辦法克製他們，不然的話空間之主和木靈是不可能打敗自己的執念的。我無法猜測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但是你們的意誌很關鍵。這太玄了，我早就也說不準。
我不曾知曉您的日子到底是怎麽過來的，但是我有一點可以確定，您所擁有的其實不比我想的多，這個位麵對您的束縛已經強大到了別人望塵莫及的地步，否則您不會維持現在這個樣子這麽漫長的時間。我不會同情您，因為您根本就不需要這些廉價的同情，我唯一能做的就這些了。希望您能夠回到您的位置。”
雲忘這些話說得雲裏霧裏的，但那是因為天道的監控，讓他不能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不然的話這段影像就沒有留下來的可能了，或許天道不能直接插手此間的所有事情，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會出現一些意外的，偶然之間出現一些意外讓這些留下來的東西消失，簡直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雖然你說的東西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能夠看到這一點也算是難得了，如果你剛好趕上了遠古神祗的末班，你或許還真的有機會見識到這個世界真正的繁華吧。隻可惜你沒有，所以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改變著一切。若是你真的有來生的話，那就去找個好人家吧，至少遠離這裏的一切。我是沒辦法了才必須回來參與這一切，但是你還是有遠離的可能。畢竟你當初隻是娶了一個半血而已，不是純血更不是元素之主。”
江染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惋惜，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嘲諷。他現在的確對雲忘沒之前的想法了，但是這種差距沒辦法改變的時候，高高在上的存在永遠都不會低頭看一眼下麵。哪怕再欣賞。
也因為這段影像的結束，他和河流以及侵煬的聯係又回來了。不過在別人眼中看來他隻不過是愣在了門口一刻鍾而已，所以當他恢複正常的時候，眾人都是奇怪的看著他，就像是他之前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一樣。
江染低笑：“雖然你送給我的不足以讓我感覺到滿意，但是這也不算是以下犯上了，我也勉強原諒你吧，誰讓鏡翎那麽的喜歡你，哪怕是死了都要在我麵前說你的好。所以你就是用這個來報答他的嗎？”
他抬手，那道一直沉寂的支流悄無聲息的覆蓋了整個天空，卻因為無色而不為人知。
然後那段支流落入了河流的眉心，無聲無息的壯大著原來隻剩下一點點的她的本體。
江染有些許不滿，但是到底東西還是回到了他手上：“估計還是會損耗一些，果然沒有主流的支持是不可能延續那麽長時間的。也是幸好當初做的保護還算是很多，不然的話現在估計到手一半都是勉強的事情。”
河流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剛剛你跟我們斷開聯係的時候侵煬都快慌了，要不是你還站在我們麵前，估計他都要直接衝出來了。”
她沒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估計問了江染都不會說出來的，所以還不如直接換一個話題。
江染卻眼神之中劃過一絲凝重：“我看見了雲忘，他遠比我想的看的多得多，如果不是修為限製的話，他可能真的看得見這個位麵的真相。”
河流瞥了一眼站在極遠處的雲家人，壓低了聲線：“但是到底那孩子也沒走到那一步啊，你就別想那麽多了，那孩子沒辦法達到你們的層次是因為天道不許，他不是你們，他的性命到底還是在天道的手上，你們也沒辦法救下他的。”
江染還是有些許難過：“如果當初我們再上心一點的話，天道或許真的可以放過他，而不是讓他一輩子被困在那個階級。要是他可以到我們的高度，到現在他也能活著。”
河流笑：“可是孩子你想過沒有，雲忘那孩子也是有命定的，他的命定是蘇瞳冥家的閨女，半血女兒怎麽可能走到我們這個程度呢？你也是有命定的人了，你應該是知道失去的感覺到底是什麽感覺的吧，或許永遠的停留在雲宴階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不必見到自己的命定白發蒼蒼容顏衰老，可以一起白頭。”
失去自己的命定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江染毫無疑問的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他沒辦法忍受失去衛燃，這是他從見到的第一麵起就放在心尖上好生養著的寶貝呀，他怎麽可能願意放棄？
所以他大概是理解了當初雲忘的那個答案了，有那麽一個人在身邊，其實別的什麽都不重要了，因為當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沒辦法走到最後的時候，其實自己也不想走到最後。最後的風景和真相是此間最大的誘惑，可是這對於有命定的人來說是要加個前提的，這個前提就是他們的命定可以陪著他們一起走下去。
江染突然覺得有點惶恐，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按照蘇夢和衛燃的說法，蘇夢是蘇靈的兒子，蘇夢的姐姐是蘇靈的女兒，衛燃的爹是衛晴空的兒子，衛燃繼承的就是衛晴空和蘇夢的血，但是統統隻有半血，混雜半血怎麽可能陪著他繼續走下去？他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眼神也有點不太對了。
河流何等的聰慧，一下子就從他突變的臉色上看出了問題：“那個孩子，你的命定，她是誰家的孩子？”
江染不知道自己說了沒有，隻聽到了冷的幾乎可以把血液凍起來的回答：“她是衛晴空之子衛醒和蘇靈之女蘇遲兒的女兒，混雜半血……恐怕一輩子都沒有希望到達雲宴階。”
河流的眼神瞬間就變了，雲宴階都不算是真正的不死不滅，哪怕是當初到達雲宴高階的雲忘都死在了時間之下，更不要說在此之下的那些修者，他們能夠活著的時間更短。
沒有希望達到雲宴階的意思就是，他們相守的時間可能根本就沒有萬年。
而江染從誕生到現在已經活了超過千萬年的時間了，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他是能夠活到這個位麵破碎的！
這讓人怎麽可能願意接受？
以前從來都不願意去想的那些事情，現在全部都想了個通透，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是被剜了一樣，可是江染隻覺得自己現在比從心頭割一塊肉更疼，因為衛燃就是他的命，是他現在還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下來的前提！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這個前提到底會怎麽樣，或許會看在大道和弟弟妹妹的麵子上繼續活下來維持法則運轉，但是怎麽可能真的願意活著？！
河流有點急了：“孩子，阿染！別想那麽多，你守了這麽多年的本心啊，怎麽可以一朝淪落？而且你也說了，這個世界上時間是最強大的力量，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被時間改變，你自己就是時間之皇，你是可以改變一切的，就算不相信其他事情其他人，但是你至少應該相信你自己吧！就算是剛剛你也是不確定的，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少奇跡，這還是你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