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癡年
“燃兒,你說,我以後會有陽澤口中說的情非得已的時候嗎?我不想成為那個樣子,我作為時皇存在了千萬年的時間了,從來沒有人可以逼我低頭,哪怕是天道都沒辦法徹底的摧毀我,可是我還是不知道我以後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
江染很迷茫,他溫柔的凝視著自己的愛人,這個他一見傾心的女子,他注定了會用一輩子去愛的女子,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她。
可是——好像還是有點看不開呀,他這輩子得到的太多了,這輩子失去的太多了。
河流帶著侵煬走了出去,侵煬要把江染這些年所經曆的一切都告訴河流,剛剛睡著的那一陣,已經足夠侵煬知道這些年發生的全部事情了,畢竟他們分開的時間算不上是太長,接觸的那一刹那,已經夠了。
侵煬隨便找了個地盤膝坐下:“河流,等一下千萬要忍住,等我說完了再發脾氣,不然的話阿染是不會讓我把剩下的事情告訴你的。”
河流有些著急,但還是耐著性子看著侵煬,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江染別看著溫柔,其實骨子裏也跟其他的元素之主一樣驕傲著呢,根本就不願意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所以唯一能夠說出來的就是他們的器靈了,隻有器靈才能夠接觸到他們心中最隱秘的那個地方,得知他們最深的秘密。
侵煬自然是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更重要的是在他看來,河流其實也是外人,哪怕是伴生又怎麽樣?伴生難道就真的可以插手江染的一切嗎?不過因為河流一直都是把江染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所以侵煬這份心思從來都沒有人知道。
但是沒有人知道不代表他就沒有,隻是藏得太深了,不願意被人知道而已。
“他去了人世間,封印了自己九成的神力和八成的神識去的,破碎的法則也被封印了起來,但是並不妨礙他的行動。人世間沒有可以威脅到他的力量,所以他在那裏生活的兩年時間還算是不錯的,隻是到底比不上家裏而已。
他在那裏認識了不少人,當然你知道他的,他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就跟別人交心,所以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可以真正交心的朋友,當然這樣你也可以放心了,這樣他就不會被別人騙了。
那裏的生活在我們看來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但是對他來說卻是一段很珍貴的記憶,我從來都沒有在這見過他這個樣子,說實話,要不是知道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我根本不覺得他還有自己的感情。
然後王城那邊有人搞事情,所以他被迫回來了,但是他也遇見了他命定的那個丫頭,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麽看對眼的,但是你能夠看出來的吧,他對那個女孩兒是真的很好,他很愛她。其實這就夠了不是嗎?河流,我們就算是真的插手他的生活又怎麽樣?我們到底不是江染,我們不是時間之皇,我們更加不是他命中注定。
所以對於他的一切,我們隻需要看著就夠了,多餘的事情不要去做,做了他也隻會怨恨我們的,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想要收回去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而且阿染並不想跟我們分開,那我們就不能做多餘的事情。對嗎,河流。”
江染不想看的事情,那麽侵煬替他看,江染不想做的事情,那麽侵煬替他做!
江染隻需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夠了,其他的事情,都是侵煬的。
侵煬不等河流繼續說,就含著笑輕聲道:“我們的心願不都是為了阿染好嗎?你想他能夠安然活下去,我也希望,他太累了,好不容易能夠有這麽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我們不能放棄。但是前提是阿染要!他要我們就搶!你清楚的,所謂的元素之主和墮神之間的戰爭跟我們根本就沒有一點點關係,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留在阿染身邊。你不是看不見的,如果連這個我們都不能幫他,誰能幫他?他的那幫弟弟妹妹嗎?不害死他已經是一件好事了,更不要說幫忙了。”
河流冷靜下來:“所以你是在認為我不會對阿染好嗎?他是我的孩子,我會拚盡全力的對他好的!”
侵煬深深的看著她:“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猜測實在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而我是把你當做家人來看待的,這種情況我希望一輩子都不會出現,這會傷了阿染的心。”
河流的眼神逐漸深邃:“我雖然孕育了你本體的那塊鐵,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我不敢輕易的去猜測,而且阿染沒有你說的那麽脆弱,不然他不可能成為時皇。”
侵煬嗤笑:“脆弱?我知道呀,這件事情阿染完全不用我插手,但是河流,我和他是彼此的依靠,我們在那段時光裏是唯一可以彼此信任的,這份信任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而且這件事情我不在乎他知不知道,我在乎的是我是否做了,隻要我做了那就是無愧本心。隻有無愧本心,我才能繼續留在他身邊——現在你懂了嗎?”
河流微微點頭:“你是個瘋子。”
侵煬沒有回答,隻是笑著折斷了手裏粉色的花朵,揉碎了花瓣,粉色的汁水染紅了他的手心手指。
因為在乎,所以哪怕被當做瘋子也是在所不惜的,更何況為了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去變成瘋子,難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他侵煬,這輩子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江染,他從此就認定了,就這麽簡單。
同樣的堅持,其實很多器靈都有,隻是能夠跟這份瘋狂相比肩的沒幾個而已,最多,也就是一直陪著主人長眠而已。
侵煬的實力是隨著江染一起增長和減弱的,所以他現在壓根兒就是燈下黑,根本就不知道江染的識海裏還有一個跟他差不多級別的器靈一直在冷冷的注視著發生的一切,然後一字不差的全部記了下來,準備隨時跟自己的主人匯報。
畢竟這也是它的工作,它必須要在主人這個最虛弱的時刻打起精神,否則後果絕對不是它願意去想的。
天妄,絲毫不弱於侵煬的神器,為了衛燃而生的神器,在衛燃的最強依靠前來之前,它就是唯一可以保護衛燃的存在。
“主人,我會證明時皇並不是你最好的歸宿,哪怕是命定的姻緣又怎麽樣,當初混沌之主和幽冥之主能夠斬斷一切,那您就一定可以的。我不會給您反悔的機會——當斷則斷才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我們的選擇,他們需要您。”
元素之主從來都不是墮神的歸宿,司晚緣就是那個下場!愛上了不該愛的,那唯一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司晚緣到現在為止都是一副不神不人的樣子,已經夠慘了。
尚且還在沉睡之中的衛燃當然不知道她的神兵到底是想什麽,也不知道其他墮神到底經曆了什麽,以至於讓她的神兵對她的戀情無比的恐慌。
不過事實的確是這樣,墮神和元素之主是真的沒有什麽好下場的,一個被天道限製一個被天道拋棄。
遙遠的王城,站在此間姐姐的那些神祗全都匯聚一堂,用不善的目光不斷的打量著那座隱藏在防禦陣之中的那座神殿。這是他們今日抽出時間來這裏的主要目的。
一身黑衣的湮湟站了起來:“來這裏的目的你們都清楚吧,那座防禦陣的強度已經到了我們聯手都難以打破的程度,但是那種心悸的感覺你們也不會忘記的吧?如果不想再回到前幾年的生活,那最好還是把神女殿下帶出來,真身在手,神魂就算是再強大也是無濟於事。”
他根本不掩飾他們所有神祗匯聚於此的目的,這件事情掩飾了也沒用,從他們抱著各種各樣的態度出現在這裏開始,這場同流合汙就已經無法避免,很多人其實都是都在數年前見過一麵,那個時候他們匯聚的目的是為了把神女殿下的神魂直接絞殺在人世間。
梁子已經結下,既然這條路已經沒辦法反悔,那就隻有繼續走下去,也就是這條可以保他們一命。
“湮湟,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是你覺得有誰可以承擔起我們所有人的力量匯聚?上一個承擔這份力量的癡年都快廢了!我們不可能繼續付出一個頂級神祗作為代價來換取神女殿下的生命!”有人反駁了,對上次那個匯聚力量的癡年的下場感到了心驚肉跳。
湮湟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以為你的元素就可以上嗎?木和水才是最容易接受其他元素的,就算你想上,我還擔心你接受其他元素的時候會爆體。”
癡年是木元素,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才能夠在保全自己一條性命的情況下承擔起一切。
而現在,能夠選擇的也就是水元素的佼佼者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一個坐著的藍衣女子身上,目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