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終成
“夠了,我們該離開了,已經在黃昏城這裏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其他人會生疑的。你不是說過嗎?不喜歡有人質疑你的想法,但是前提是你不能給他們這個質疑可能性,你給了他們質疑的土壤,未來的反叛幾乎是必然的。”
天妄輕描淡寫的一段話直接讓衛燃猶豫了起來,到底還是已經抓在手裏的比較重要,一想到這裏,她果斷的放棄了江染——當然也不能算是放棄,隻能說兩個人的緣分真的不夠。若是他們的立場不是對立的這麽明顯,或許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的在一起。
可是偏偏他們就是有如此明顯的立場,這是他們誰都沒辦法改變的事情。哪怕是衛燃自己都沒有任何改變的辦法,應該說是沒有任何可能性……
江染也不表現出什麽不一樣的情緒,隻是含著笑,看著他僅僅是第一次見麵就已經放在心上的姑娘漸行漸遠,轉頭就親自把自己的記憶給取了出來。
侵煬隻是淡然的看著他,歎一句:“又是孽緣。”
雖是孽緣,卻偏偏誰也沒辦法束縛住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們拚盡全力亦抵擋不住相見時的歡喜,以及一見鍾情。
衛燃離開這座城的第一步,額頭就有漂亮的紫色紋路亮起,一點點一點點地蠶食那一天一夜的記憶,短暫卻讓她心旌搖動的一夜,那麽的不可思議,卻必須要忘記。
她沒有反抗自己的記憶的離開,隻因為天妄的一句話。
“主人啊,若不忘卻,終成心魔。”
衛燃不怕心魔,可是一旦江染成了她的心魔,那未來見到江染的時候她必然是無比痛恨他的——可是她並不想自己放在心上一見鍾情的人變成自己最痛恨的心魔。所以,忘記便忘記罷,總比變成心魔來的強些吧。
天妄看著她的目光迷茫又堅定,眼底一片酸澀:“若是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我說什麽都不會讓你見到時皇的,他是你的良人,可惜也隻是有緣無分。等到你們再無所阻擋的時候,你們大概也就隻有一個活的下來罷?”
“天妄,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回去吧,他們應當是等急了。”
“嗯。”
漂亮的紫色紋路閃過瑰美的花紋,最後繼續隱於皮膚之下。
“侵煬,你杵那裏做什麽?”
“沒什麽,接下來什麽安排?”
“召集他們,我們該去把衛晴空找回來了。”
“是,主人。”
床上坐著的江染有些許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袖,隱隱有一股暗香浮動,極淺,卻如入骨般熟稔。他隻當是在什麽地方蹭上的,絲毫不放在心上。
一顆漂亮的紫色珠子沾染上了淺淡的銀白滾落在床榻邊,無人在意,因為該在意的已經把它親手從心間挖了出來,親手封了起來,親手拋棄……侵煬憐憫的看了一眼那顆珠子,轉頭就去通知那些元素之主了。
而江染則是閉目養神,思考火帝衛晴空的下落,他們不可能直接就在整個神域尋找衛晴空,那範圍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壓根兒不現實,除非他返回染皇階,否則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通過這種辦法找到衛晴空。
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一下腦子,找到衛晴空最可能的沉睡之地,雖然依然有可能撲空,可是他們至少有找到的可能性。
江染思考衛晴空的下落完全是因為那些火焰伴生神實在是太過於難產的問題,他不想還沒開始打就被一群根本沒什麽用處的伴生神擋在自己麵前。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衛晴空自己拎走,火之法則的主宰者,他不信還有誰敢亂動。
但是很多時候就是有個詞叫做事與願違——江染想要找衛晴空的沉睡地,結果還沒來得及問什麽,蘇靈就直接說衛晴空已經蘇醒過來了,但是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他的消息了,也就是實際意義上的失聯。
江染這個時候簡直都快瘋了,這個要命的關頭為什麽會失聯?哪怕衛晴空現在還在沉睡也好呀!他們至少花時間就可以找到了,現在一個活蹦亂跳的元素之主,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動跳出來的話,那基本是沒辦法找到的!
江染當即就冷了臉,一言不發直接離開了議會地,這大哥簡直就不能放下去了!弟弟妹妹一個個的簡直根本不給自己省心,這種情況下誰能夠擔得起大哥這個責任!不被氣死已經是命大了。
看著被氣走的大哥,妃宵有點害怕的拉著長荒的袖子,小聲嘀咕:“大哥最近的脾氣好像不是太好的樣子。”
長荒揉了揉她的長發:“所以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惹大哥生氣呀,你是知道的,要是大哥真的生氣了,就算是我和雲宴聯手都沒辦法抗衡大哥的,更不要說現在雲宴根本就沒心情跟我聯手。”
換而言之,這段時間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一定不要讓大哥生氣,一旦生氣了,那他們的好日子大概也就到頭了。
蘇靈歎了口氣:“說起來倒是挺容易的,但是長荒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這段時間根本就是陰晴不定的,咱們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可能觸黴頭啊。”
長荒何嚐不知道這一點,但是真的是沒辦法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麽大哥這段時間的脾氣這麽差,就算真的謹言慎行,誰知道會不會碰到大哥的底線?從最初的最初開始他們就不知道,更不要說一大幫兄弟姐妹分離了萬年的時間之後再度重聚的情況下了。
顧雲宴見江染走了,也果斷的起身,準備繼續蹲在自家兒子門口盯著他,他反正是打定主意了,無論如何都要讓顧長安適應他的氣息,自己也要拚命的把氣息壓製下來,無論如何都要讓兒子接受他這個親爹!
三個幸災樂禍的兄弟姐妹看著他一臉悲憤的走出去,又開始商量自己的事情了,他們已經可以預見顧雲宴這家夥一直蹲在顧長安宮殿之外的樣子了,反正絕對好不到哪裏去。但是總的來說也隻能說一句,時也運也命也。
當然,也可以說是他們嫉妒了,畢竟這個世上唯二能夠有機會生出純血後裔的就隻有顧雲宴和衛晴空了,他們才有屬於自己的伴生神,其他元素之主都是沒有的。
哪怕是妃宵和長荒生出來的孩子,那也不是純血後裔,依然是混血,卻是混的無比強大的混血,根本不比所謂的純血來的差。
“你不該這個樣子的,你說過的,你會成為一個好的大哥,你沒有做到。”侵煬的聲音帶著一絲低沉,也帶著失望。
江染隻是淡淡的看著自己麵前這株花,開的恰好,美得鮮豔奪目,卻終究逃不掉凋零的命運,但這刹那的美已經足夠了,足夠讓他銘記很久很久至少會記得記憶之中還是有過這麽一朵花的綻放,記得這朵花是美的。
侵煬不再說話,有些事情提醒一遍就夠了,說多了除了是麻煩之外更是一種惹人厭。
更何況江染從來都不需要別人去提醒什麽,他想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是記在心上的。
“噓,天道那個該死的東西又開始嘰嘰喳喳了,真麻煩,這次看來有一大堆要被叮囑的呢……”江染一邊說著,一邊雙眸放空,強大的神識迅速蔓延出包圍了整個黃昏城,接著才跟天道直接聯係上。
他不可能讓天道去接觸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們的神識並不是太強大,若是被天道不知輕重的接觸,隻怕是要傷到識海的。
不過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算是多麽的輕鬆,至少現在他已經是滿頭冷汗了,但還是強撐著跟天道對話,他很清楚天道從來都是欺軟怕硬的,如果不是這麽多年他一直都以一種絕對強硬的姿態出現在天道麵前,隻怕他早就已經被天道弄死了。
當然這絕大部分都是要感謝大道的,若不是他當年留下了足夠的後手,隻怕他們這些兒女根本就沒有活到現在的機會。
“燃天之主進入黃昏城所為何事?”
江染冷笑:“不知。”
“若不是黃昏城是大道留下的城池,汝認為汝有能力擺脫吾的視線?”
“當然不會,但是事實依然是你沒辦法看見黃昏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反正一句話,沒看見就是沒看見,就算你再怎麽說都是沒看見。你自己也都說了,進入黃昏的是燃天之主,墮神的尊上,我會讓一個墮神出現在身邊嗎?”
“自是……不會。”
“既然不會,那你為什麽要問出這個腦殘的問題?我原先一直以為你隻不過是腦子有毛病而已,現在沒想到你是萬千沒腦子的。行了,要是你沒什麽事情的話那就不要來煩我。”
“不,吾的確是有一件事需要告知與你。”
“說。”
“殺了燃天之主,一切都結束了。吾並不是在借刀殺人,事實上燃天之主才是墮神的唯一信仰,你們能夠做的就是殺了他們的信仰,斬斷他們的命脈,那麽一切也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