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選(三)
這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但是當他們換了一個角度去思考之後,其實這真的很正常。
若是說連天道都鬥不過時間之皇的話,那麽主宰此間的規則是時間法則也就說的過去,畢竟連打都打不過,天道規則又怎麽可能籠罩這裏?時間之皇又怎麽可能這麽大膽?
他們倒是挺清楚時間之皇的真實身份,但是也知道這個家夥其實是被規則限製最多的一個,因為他本身就是上一個時代所留下來的秩序,和公平。而這個時代的秩序裏也有他的影子,所以他本身就是那個被秩序控製的最嚴格的家夥,也是最倒黴的那個家夥。
但是如果真的要說鑽規則的空子,時皇真的比誰都厲害,畢竟他本身就是那個製定規則和秩序的家夥,他想要留下什麽後手那是簡單的很,甚至連他們都不清楚這個家夥到底定下了什麽樣的規則。
當然這也跟他們當初根本就不關心這件事情有關,因為他們並不認為這些秩序和規則會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從最初的最初的最初他們就沒有關心過這件事情,畢竟他們認為這是浪費時間。事實上這的確也真的是浪費時間,對他們來說隻需要安安穩穩的履行自己的職責就可以了,這樣規則永遠都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但是現在這場遊戲是一個意外,和一個必然。
幾乎給了所有巔峰級別的至高一個死裏逃生的機會,他們需要通過這場遊戲卸掉自己的責任,然後他們就可以逃出命運的漩渦,或許能夠跨越時代的洪流進入下一個時代也說不定。
當然這可能隻是極少數至高可以辦到的事情,畢竟命運不會真的那麽放水,但是有那麽一兩個能夠進入下一個時代對他們來說就是極好的,至少證明了這個遊戲的確是有作用,而他們也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把這個遊戲的規則和模式保留下來,或許他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跨越無數個時間節點,擺脫自己的職責,不再畏懼時代的洪流。
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好的。
“本座說了,懟回去。”
麵色柔和的少女在這一刻顯得那麽的不近人情,事實上這隻不過是被挑釁了的正常反應而已。
在場的真神本來就沒幾個好人,隻不過因為各種原因所以他們才忍耐住自己的憤怒,但是當他們的主人都不願意忍耐的時候,其實真的沒什麽可以讓他們繼續忍下去了。
秋遇臉上帶著微笑,目光落在了旁邊一直嘀嘀咕咕的陽澤身上,恰好對方落下了最後一個音節:“……達吾所願。”
陽澤嘴角帶著淺笑,跟秋遇對視了一眼之後就幹脆的專注於自己的真言控製上,這個真言也是範圍型的,雖然殺傷力根本比不上單體攻擊,但是在這種時候用出來就已經夠了,土之行者惘月就算能夠撐起真言,也絕對不可能覆蓋到每個角落。
說句不好聽的,惘月自己根本就沒有想扛起來的意思,畢竟他也不是防禦型的真神,隻是因為元素法則在本質上有一點防禦傾向,所以才會有這麽強的防禦力。但是說到底他們走的都是攻擊一道。
無數巨大的冰棱對準了下方的端陽城,看起來隨時都會落下。
江染臉色直接鐵青,他沒想到那麽多話砸下來,墮神那邊居然還能這麽淡定的做出回應,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鬼才想一個範圍型的真言直接砸下來。
但是他相信這些墮神是絕對沒有底線的,他們是真真切切的把這場遊戲當做了真實,所以他們隻會站在墮神的立場上來思考問題,就比如說現在根本就不會去考慮他說的那些話——他們更喜歡的是破壞規則,是直接摧毀掉元素之主的信心。
所以他們打算徹底毀了這座城池。
江染深吸一口氣,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麽好解決了。
一瞬間,自他為中心衝天而起諸多銀白色光柱,那些被籠罩的真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在半空中,連那些被粘連到的真言也開始消弭。這就是時間的力量,扭轉物質本身的發展進程,無論那東西到底是真實又或者虛幻。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這麽做。”
一直淡然站在原地的空主長荒抿唇看向半空中,近乎漠然的表達自己的觀點,而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真神是墮神和元素之主都想不到的那個神——水君江蒙恩。
他的視線落在了陽澤身上,溫柔專注的模樣跟之前截然不同,當然他也抽出了一部分精力跟長荒對話:“但是他聽不進去我們任何人的勸告,你知道的,他比我們任何人都要驕傲,這是上一個時代教會他的東西,遠不是我們現如今這個時代可以改變的。更何況你們也沒打算改變吧?他維持現狀比融入我們更加的重要。”
長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就是因為我們是這麽想的,所以事情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說實話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當初來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若是說單純隻是為了逃脫職責,其實我們有更多的辦法,甚至那些辦法更加的兩全其美。但是我們還是選擇了參與這場遊戲,而命運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們這是為什麽?”
對,實際上,絕大部分巔峰級別的至高者參與這場遊戲並非是為了逃脫自己的職責,而是因為命運讓他們來參加,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還沒來得及探查清楚背後的原因,就直接來了這裏。
並非是他們不想知道原因,而是命運做的每個決定從來都不會讓她們覺得意外,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恰好也有了逃脫職責的想法,所以這近乎順理成章。
順理成章的讓人覺得這一切隻不過是個陰謀。
但是命運又有什麽可算計他們的呢?根本沒有,他們最大可利用之處無非就是自己身上的責任,但是那個不用命運去說他們自己就會承擔起來,因為他們同樣不想讓這個時代崩潰,所以,他們自覺的就會承擔起來。
這場遊戲對他們來說真的隻是一場遊戲而已,雖然其中包含了一個時代的至高的所有期待,但是那個時代已經終結,對他們這個時代來說根本毫無意義。一位至高永遠都不需要去借鑒另一位至高的路,因為他們的路永遠都不會有互通之處。
哪怕是相似的法則也會走出兩條截然不同的路,因為命運不會同意兩位掌握同樣法則的真神成為至高,二者之中永遠隻會有其一,不過這世上能夠出現兩個擁有同樣法則的真神本來就不容易,所以這還是上一個時代留下來的東西。
“江蒙恩,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根本就不懂感情?”長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憋在心底千萬年的問題,水君江蒙恩應當是這世上最通情理的真神才對,畢竟上善若水。但是真的沒幾個人知道,其實水君江蒙恩是這世上最不通情理的真神,甚至於為了自己走的那條路,放棄了自己的感情。
所以空主才想問,才想知道。
不過這個問題注定了不會有人給他答案,因為唯一知道答案的就是江蒙恩本人,而他永遠都不會把自己的答案那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因為那個能讓他全心全意托付答案的心中寶並沒有問他問題。
所以外人不可能從他這裏得到一分一毫的答案,哪怕麵前這個外人是他名義上的哥哥。
“天,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回答我的問題,要是麻煩你也不要一個字都不說呀,這讓我覺得自己還有一絲希望,覺得你隻是需要時間組織語言。”長荒聳肩,然後提起了另一個問題,“所以到底是什麽給了江染自信,讓他覺得我們必然是站在他這一邊的?明明相對於燃天之主來說他才是個外人。”
這一次江蒙恩回答了這個問題,而且沒有任何猶豫:“大概是因為他看見我們加入了他這一邊吧。除此之外,我根本想不到其他理由,上一個時代也是有弊端的,比如說容易出那些自信心過剩的家夥。”
這些至高們從來都沒有把這場遊戲的陣營放在心底,對他們來說,隻要能夠參與這場遊戲,無論是站在哪個立場都無所謂,因為名額是有限的,在緊急選擇的關頭,無論是哪一方都無所謂了。
有一件事情是時間之皇絕對想不到的,那就是這個時代的至高們對於外界的排斥,小到是否出生於同一個位麵,大到是否來自於同一個時代。
他們不喜歡研究那些大事大非的問題,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以自己的主觀來判斷問題的,因為他們生而為神,本身就有足夠的驕傲,也恰好有這份實力維持這份驕傲。
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時間之皇他們的這個特點,因為他們已經排外到了這個地步。
信息的不對等造成的時皇對於他們認知的盲點,也就錯誤的認為他們為了擺脫自己的職責而選擇幫他。
但是,他們雖然不喜歡自己的職責,但是也甘願去守著,因為她們很清楚他們能夠成為至高是因為什麽,是前麵一直維護自己職責的至高所帶來的和平,因為這份和平,他們才能夠成就現在的位置。
所以他們願意去守著。
隻因為這個時代還有更多的至高需要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