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選(十六)
每個時代總是會出現風華絕代的人物,無論是神還是人,總歸是有那麽兩三個的。
上一個時代充滿了探究的精神,本身基調就是格外的向往那些神秘事件,所以他們出的絕大部分都是關於這方麵的天才。
但是這個時代向往的是戰鬥,是刀劍相交的那一刻顫動,是生與死之間的那一刻靈光,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外界的一些事情,他們更在乎的是自身修為的無上,在他們看來外界的所有都比不上自身修為的強大,無論是什麽都是如此。
也可以說他們實在是太執著於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們比任何一個時代的至高都來得偏執,偏執的可怕。但是在真正有上進心的修者眼中看來根本算不得什麽,若是想要走的更久,這種心態是必不可少的。
時間之皇簡直就像是上一個時代的異類一樣,因為他對那些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好奇心,在他看來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運行軌跡,可以花費時間去探究這些事情,畢竟是出於自己的好奇心,沒有任何過錯。但是當這種好奇心過了就不好了,那會嚴重影響他們的修為。
所以在時間之皇眼中看來,上一個時代的基調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或者說是執迷不悟。真神的真身本來就是世間最大的寶藏,但是他們卻偏了,偏得離譜,卻再也沒辦法走回來了。就像是這個時代的基調一樣,一旦徹底的定下,除非是殺掉所有的至高,否則根本就沒辦法改變。所以他們隻能在這條路上一錯再錯,偏離正道。
但是他們也清楚一條路其實沒有對錯之分,隻要能夠走到最後那依然是一條對的路,更何況他們已經偏離正道太遠了,已經沒有足夠的實力和時間回去,就隻能在這條依賴外物的道路上一錯再錯。
所以時間之皇其實不能說他們是錯的,他們隻是選擇了一條在他眼中根本走不通的路而已;而時間之皇的路在上一個時代的至高眼中看來,也無疑是錯的。
其實這隻是雙方選的路不同而已,根本無對錯之分。
而這個時代的一切毫無疑問都是符合時間之皇的想象,因為他們更加看重的是本身的實力,而非來自外物的力量,他們很清楚,若是想要扛下一次又一次的天劫,依賴外物終究是邪道,終究不是自己的。
因為當路走到最後的時候,能夠幫得上自己的東西總是很少,有時候甚至沒有,這個時候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拚去闖,沒有足夠強大的真身和神魂,他們拿什麽去拚去闖?隻怕直接在天雷之下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一個真神是願意去死的,他們還沒看過這個世界的繁華,對這世間的一切總是有幾分貪戀,這並非錯,這隻不過是心中的一種執念罷了。
當執念升華到了極致,於他們而言就是最後撐下去的信念。
所以這個時代一點都不排斥執念,對他們來說這並非是讓他們走火入魔的罪魁禍首,試問,這世上誰那沒幾分執念?就連最弱小的人族都有自己的執念,更不要說這些強者,若是沒有執念他們該如何變得這麽強大?
長荒放下了手中兵器,他承認了自己的失敗,但是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信仰有什麽問題。
秋遇並沒有說他的信仰有什麽問題,因為根本就沒錯呀,他們隻不過是信仰的人有差別而已,而歸根究底他們都是希望這個時代好的,能夠綿延下去,都希望他們的姑娘能在這個時代活的更長一點。…#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去下一個時代,到時候沒有他們庇佑的姑娘,該怎麽樣呢?
這場遊戲的是是非非是不可能牽扯到外界的,這隻是他們的私人恩怨罷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當這場遊戲結束的時候一切是非盡歸於塵土。
至高是伴隨著時代而生時代而終結的存在,隻要時代不終結他們就不會死,所以這場遊戲哪怕已經開始了千萬年的時間,於他們的生命而言依然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若是在那邊呆的不開心,那就回來罷。”
妃宵跟隨秋遇回到墮神的陣營,臨了聽到了這麽一句話,眼淚直接流了下來。
秋遇抿唇一笑,卻沒說什麽,這到底是他們自己之間的事情,外人終究是插手不得的。
你於我而言,是這世間的最後一束光,當你抽身離去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身邊的黑暗是如此的孤寂。
妃宵是長荒的光,他又何嚐不是她的光。
歲月太寂寞了,但是要遇上那麽一個一見歡喜的人,太難了。
所以當遇見的時候就再也不願意分開了,再也不願意鬆手。
但是當光要走的時候,一直緊緊的握住光的手卻又是那麽幹脆的鬆開,因為光是困不住的,因為他想她好。
妃宵並沒有在陣營裏停留,而是第一時間就回到了王城,縮在自己的宮殿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出來。而在那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整個神域的光之法則都顯示出一種萎靡,為自己的主宰而悲哀。
法則和主宰者永遠都是息息相關的,他們的好與不好都被法則顯現出來,但在那些無心的人眼中看來,卻並沒有什麽區別。隻有同類才能看得出來,看出他們的親人現如今到底在受著怎麽樣的折磨。
“不哭嗎?”
江染的身外化身出現在長荒身後。
長荒握緊了手中的楹若,就連神器都發出不甘心的顫鳴,渴望著把自己的伴侶奪回來,她本來就是為他而生!
“不哭,哭了她會擔心的,她去王城的時候一定需要空間法則的保護,她不弱,是能夠感知到空間法則的波動,我不能讓她擔心。”
不能讓她擔心啊,因為我想她好,願她好,讓她好。他放在心尖上的那束光啊,哪怕離開了他的心頭,那也要盡其所能的去保護她,不讓其他人欺負了去。
江染斟酌著說道:“其實你可以跟著妃宵一起去墮神那邊,如果你不放心的話。”
長荒搖頭:“我說了,妃宵不弱,而且燃天之主是不會傷害她的。而且這件事情已經關係到了信仰,雖然這僅僅隻是場遊戲,但是我依然希望從始至終地玩下去。畢竟結束之後,如果你沒有找到辦法的話,我們都要一起被埋葬在時間裏。”
這個時代的至高都是偏執的,他們偏執過頭了,所以他們寧願被時光埋葬,化為累累白骨,也不願意走上一個時代的那些至高們走的路,他們並不願意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活下去,因為並非所有人都向往來生。
既然要死,那就徹徹底底的被時間掩埋吧,在這僅有的一生裏走到極致,去打破自己的命運,做自己的主宰。
時皇歎息:“所以我才那麽的喜歡這個時代,甚至希望這個時代不會被時間所掩埋,在你們身上我看到了成為永恒的希望,但是過剛易折,這個道理你們不是不懂。”
長荒不屑的抬起頭,高傲的姿態一如往昔:“但是這就是我們的路,也是我們的命,我們不可能為了命運而委曲求全。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是要做些什麽才好。”
否則來這世上走一遭,卻籍籍無名,那還不如不出生。
他們做事從來都是隨心所欲,雖然他們其中的一部分是被時間之皇逼著來參加這場遊戲,但是他們絕大部分都是自願來參加的,他們渴望通過這場遊戲延長這個時代的生命,渴望讓他們的姑娘在他們的羽翼之下活的更久,所以他們來了。
這並非命運所逼迫,到了他們這個地步連命運都沒辦法逼迫他們做些什麽,就連那些責任都是他們自願背負起來的,所以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自己所想。
更何況,這場遊戲也帶給了他們驚喜不是嗎?他們很多人的執念都通過這場遊戲而得到了具現,這已經讓他們得到了圓滿。
既然時間之皇贈與了他們一場圓滿,他們自當回贈一場,才公平。
長荒轉身回了自己的空間神殿,既然他的光已經走了,那他就隻能默默的看著,等待著她的光自願回到自己手上——大不了就逼著自願,反正總歸在這場遊戲結束之後必須回來。他不在乎她到底信仰誰。
這具身外化身的眼睛第一次睜開,是無比瑰麗的血色,燦爛若天邊夕陽,卻又如那血海,他們腳下踩著的血海。
束起的銀白長發一寸一寸的化為同樣瑰麗的血色,配上那身血色衣裳,妖冶絕美。
“你們總是那麽的天真,卻忘記了命運從來都在試圖掌控我們的命,時代結束的從來都不是我們的性命,而是命運一次又一次渴望誕生的靈智。我這個活到下一個時代的至高,本身就是為了粉碎他而活下來的。”
“很抱歉,我從來都未相信過命運選擇的那個人,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我必須這麽做。時間已經越來越接近了,你們誰都擋不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