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蛀蟲
在即墨城知州府裏吳思秋生氣的詢問去送信的下人：“你是昨天一大早就把信送到了靠山堡？現在都快天黑了，這個二傻子竟然還沒有親自來賠罪？！”看著麵前低頭哈腰的下人生氣的嗬斥“下去！”看來他是不打算守規矩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在濟南城劉斌接到了朝廷的通報，袁崇煥升任蘇遼總督。不單是遼東都司就連登萊二州也歸其管轄。這不是從我們山東衛手裏搶權麽！現在誰不知道我就是下任都指揮使？這不是打我的臉麽！這個袁蠻子的手倒是夠長的！
說到打臉他突然又想起李佑來。也不知道把他調到黑山之後，他手底的軍戶跑光沒有。“來人！”
“老爺！有什麽吩咐？”劉木連忙上前聽候指示。
“阿木！那個李佑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我馬上叫人查。”因為劉斌沒把李佑放在心裏，把李佑甩到黑山之後就沒過問。劉木等人也就沒在意李佑的消息，現在劉斌突然問了起來他還真不知道。
“快去！一幫廢物！”
……
到了天黑之前李佑的消息就全部出現在劉斌的案頭。他隨手拿起看了起來“混蛋！”
這個李佑手下不但沒散掉，還擴充到了一千多人！哼！要不是因為史家，我怎麽會畏手畏腳的！不過史家現在和李佑合作之後，在膠萊的勢力太大了。要遏製一下！一開始他以為李佑是史家扶持的傀儡。才沒有當機立斷的殺了他。不過看李佑擴充實力的勁頭，他們應該隻是合作關係。史家斷然不會如此的瘋狂招人，那樣會引起誤會的。
可是李佑現在已經是小有氣候，直接派兵圍剿不是個好辦法。我要把他調到遼東去！可是，現在膠萊不屬於都指揮使司管轄。看來我要給袁蠻子寫封信，正好也把平日裏不太聽話的幾個千戶都給一塊調走。
該死的李佑！要不是因為我怕圍剿引起有心人的彈劾。在我升任都指揮使的時候出現意外。我怎麽可能要欠袁蠻子的人情！
袁崇煥接到劉斌的信冷笑了一下，給回了一封信。說：小事一樁，不過先把聖旨拿來。心裏卻想，就是皇帝親自下中旨，也得看我心情好還是不好！你一個小小的指揮同知也敢插手遼東軍務？！也太不把我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裏了吧！袁崇煥的職務裏有個左都督！山東衛就歸左都督府管轄。雖然隻是名義上的上司，但袁崇煥這個人本來他就好抓權。劉斌一寫信，袁崇煥以為是山東都司看他新官上任，來試探他的。直接給頂回去了。
該死的袁蠻子！你竟然連這麽小的麵子也不給！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咱們算是結了梁子！山不轉水轉！咱們走著瞧！
看來對這個李佑隻有用強了。“來人！去叫馬教頭來！”
“老爺！劉斌家的家丁隊向著萊州去了。”管家史立向史晨報告。
“噢！看來他忍不住了。去給那個李佑送個消息，免得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史晨對管家史立交代。“這個李佑手夠狠的，一連拔了劉家三個棋子。難怪劉斌受不了要不顧麵子出手了。”
“這個李佑又不是我們的人，為了他得罪劉斌不太值得吧？他也隻是送了點銀兩而已，甚至連投靠的話都沒有說。既然這樣我們也不用管他的死活呀！”作為史家的老人，史立不想史晨為了麵子之掙而去與人為惡。
史晨笑笑：“放心！我是不會做無聊的意氣之爭的。我知道李佑不是我的人，劉斌他也知道。可濟南城有很多人不知道！而且我收了李佑的錢就要庇佑他，不然他為什麽給我送錢？雖然現在我不去保他，可提醒一下也算對得起他送的銀兩了。
而且說到底這件事情的起因，本身就是刀疤自找的，他劉斌不顧自己的身份親自出手。我可以當作沒看見。可是現在他竟然把家丁都派去了！我不會和他意氣相爭的對著幹，給李佑送信也不過是給他添點麻煩罷了。讓他知道我雖然好說話，可也別隨便的就來惹我。不然的話……”
“老爺英明！”史立安心的去派人送信了。
趙濤接到信就去稟報李佑，進了房間看見李佑正靠在床頭上發呆。“主公！”
“先生來了，快坐！六子沏茶！”李佑看到是趙濤來了，連忙坐起來招呼。
“茶水不忙，主公先看看這封信。”趙濤想趕快處理完事，讓李佑好好休息。
“劉斌，哼！我沒去找他為夢兒報仇，他反而還敢來找我麻煩！先生認為應該怎麽辦？”看完信李佑看向了趙濤。
“先下手為強！”
“既然先生有了決斷，那就去做吧。”李佑一聽趙濤的想法很對自己的胃口，連詳情都沒問就讓趙濤自己去做。
“好的！那主公你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趙濤起身就向李佑告辭。心裏對李佑的信任很感動。
剛轉過身就聽見吳六子進來稟報：周致遠有急事稟報。李佑讓周致遠進來，叫趙濤等下再走看看致遠有什麽事。
“主公這是徐家貨棧陳掌櫃送來的急信，據說有緊急大事。”周致遠一臉的鄭重。
“嗯，下次再有什麽事直接找先生稟報就好，不需要專門找我。沒什麽事了你下去忙吧。”李佑示意趙濤看信，重申了一下趙濤是全權政務主管，就讓周致遠回去忙。
“嗯！”趙濤皺了下眉頭。
“怎麽了先生？出什麽事了？”李佑一看趙濤的麵色就知道不會是好消息。趙濤沒回答李佑的問題，隻是把信遞給李佑。麵色不太好看，在心裏盤算起來。
“先生！這如之奈何？”李佑也沒了主意，這別人不買自己的東西，總不能強賣吧。狗日的董家！下手夠狠！一下就打中了我的軟肋。
趙濤思來想去有了辦法，可猶豫不決的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看著李佑清澈焦急的眼神良久才有了決斷。“主公！我們不應該老是這樣的被動挨打。我們還可以主動出擊！”
“哦！計將安出？”李佑坐了起來。
“派人把淮安、揚州過來販鹽的鹽商全部，嗤！”趙濤比劃了下脖子。“把山東所有鹽梟都滅了！全山東隻有我們一家私鹽，還會擔憂沒有人買麽！”
“啊！會不會太狠了點？”李佑目瞪口呆。這個趙濤轉變的也太快了點吧？昨天還是個守法公民，今天就變成了恐怖份子了？！
“反正做鹽梟的沒幾個好人，就是全殺了也不會有幾個冤枉的。況且我們又不是都殺了，可以抓起來接受勞動再教育，主公發明的訴苦就很好！山東的私鹽一拿到手，主公得能多救濟多少百姓！至於揚州那些鹽商！哼！都是一幫蛀蟲！”看著李佑仔細傾聽趙濤受用的繼續說道。“大明朝的鹽政就是被這些蛀蟲給毀壞的！當殺！錢被他們賺去也隻是攀比炫富。還是主公賺了好，起碼還能給災民一條活路。”
“那具體的怎麽做呢？”李佑來了興趣，不愧是有學問的人。就是厲害！
“主公不是要剿匪麽？順便把鹽梟，名聲不好的大戶。冒充土匪的軍所等等，都給他剿滅了。暫時先拿下青州、登州，有三個州在手就可以度過這次危機了。至於劉斌嘛，派人迎頭剿滅，隻要做的利索點。就是大家都知道是我們做的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看到李佑已經開始眼冒精光，趙濤心裏有些擔心。不過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就全部講完吧。希望李佑可以控製住自己的。
“要是在這三個州凡是賣私鹽的都會遇到土匪殺人越貨！特別是賣淮鹽的更是每次都會被滅口！我看還有誰敢賣淮鹽！還敢不經過我們的同意賣私鹽！”
李佑吞了口唾沫，頭皮發麻的看著趙濤。讀書人出計都是這麽的狠、準嗎！不過幸好他現在是我手下，不然我以後恐怕都不敢閉眼睡覺了。還是在這個時代所有的計謀都是這般？那我得去適應它，不然還怎麽做出一番事業！“先生看著安排吧。”
“那主公好好休息吧，趙濤告辭！”趙濤被李佑看的差點拔腿就跑。
趙濤回去做準備了。李佑好半天才過回神，看來我還是沒有適應古代人的思維，需要努力啊。後世不是有句話麽，不能適應時代的，注定會被淘汰！
我如果不想被淘汰就要遵守時代的規則！算了不想了，我現在主要任務是養傷。“六子！再有人來稟報事情，就直接攔回去！讓他們去找趙先生匯報！”
“是！”吳六子斬釘截鐵的回答。
而在即墨城知州府也傳來了一聲斬釘截鐵的聲音：“是！”
膠州的遊擊劉振從知州府裏出來，就低聲咒罵起來。“艸你姥姥的！”
“將軍怎麽了？”家丁討好的問遊擊隻是個四品的武官。離將軍還差了十萬八千裏遠，不過劉振喜歡這個稱呼。家丁們都這樣的稱呼他。反正也就是私下叫叫，也不犯什麽忌諱。
“狗日的拿我們丘八不當人看！”劉振都氣糊塗了，在家丁麵前就罵了起來吳思秋。看幾個家丁疑惑的看著他，劉振訴說起原因。“吳大人叫我去剿滅我們膠州的大鹽梟李佑！可開撥費他連一個銅板都不給。難道是要我來出這個錢麽！”
“將軍！那我們就不出軍，不就可以了。這大明幾百年的規矩軍隊出征要給開撥費，不給我們就不去。他能怎麽著，最後他肯定會乖乖的把銀子送來。”一個家丁出了個餿主意，還以為自己是豬哥重生的一臉的得意。
劉振看著麵前喋喋不休的家丁，恨不得一刀砍死他。尼瑪！誰把這個白癡招進家丁隊的？雖說老子是四品，吳思秋隻是六品。可是人家是文官！別說一個知州就是個縣令，老子也得給人家下跪磕頭！還不聽？想老子死麽！雖然大明這些年文武疏途沒萬曆朝那麽厲害了。可那是針對手裏有兵的總兵們的。不是我這種小蝦米！
我就是一個名冊上有三千多人的一個小小的遊擊，還是因為這些年地方不靖才從守備升上來的。拿什麽去不聽？可是去打李佑也不行啊！雖然名冊上有三千多的人，可是這大明有不吃空餉的軍頭嗎？
我隻是稍稍的多吃了幾個而已。反正這山東也不會有什麽大戰打，要是朝廷要調兵隨便抓點壯丁不就把人湊齊了？手下實際人數隻有一千兩百多人，就這還是加上家丁隊的人數才有的。
人是不比李佑的少，可是因為大明的軍餉那是有一陣沒一陣的，誰還有心思操練呀！除了家丁們，手下的軍隊都是一個月一次訓練。
就這還不能保證月月都有，因為都是在發餉那天操練完了就給錢。可是我們都快一年沒發餉銀了，這人不是發餉都不願意來。都忙著幹活呢，我也不能叫人不過日子吧。結果就是都找工作幹了，你看這膠州城苦力、打手什麽的都是士兵。
就指望他們去打李佑的家丁隊？別開玩笑了！當我不知道麽！李佑的家丁每天都在訓練！這下可怎麽辦？無論打不打好像都沒我什麽好果子吃。還是回去問問師爺吧。
劉振在師爺的指導下抬著一千兩的白銀送給了吳思秋的管家。讓他給說說好話，手裏的兵確實不能戰鬥。都在一個城裏這些事都清楚，吳思秋的管家收了錢之後把事也給辦好了。
不過不是他不用去，而是再加人。誰呢？萊州參將趙鵬！他手裏不算軍戶，還有三千多人的募軍，戰鬥力狠強。這樣就沒問題了吧？劉振連忙保證絕對會把李佑的家丁給剿滅！本來吳思秋認為劉振就可以搞定了，沒想到他這麽廢物連一個泥腿子出身的鹽梟都擺不平。還要我在閆知府麵前丟麵子，哼！
吳思秋寫信給萊州知府閆奉廉。他們可不是上下級的關係，雖然一個六品的知州一個五品的知府，膠州雖說在地理上劃歸萊州府。其實膠州直屬布政司管轄，萊州管不了。
閆奉廉這個人雖說是東林黨出身，可跟奉公守法、公正廉潔啥的扯不上什麽關係。他一接到吳思秋的信，就馬上讓趙鵬出兵。
尼瑪！我老早就想剿滅這個李佑的鹽幫了。可是吳思秋不說話，我也不好去詢問。不然再鬧出誤會。這個李佑竟然霸占了萊州近五成的私鹽買賣！而且沒給我一文錢的孝敬！老子可不怕有人說閑話，說我擾亂地方什麽的。也不怕皇帝知道能把我怎麽樣，老子可是東林黨！
趙濤回到辦公室就馬上下令，把黑山的人撤回來，加強崗哨防止被人偷襲。張奎把人都撒出去打聽消息。我要知道青州、登州所有土匪鹽梟的情報！鹽貨生意先暫停，等過段時間事情穩定了再向外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