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修扶搖 第六章 霧眼靈猴
陳凡在城主府過了一日，想著要安波瀾送自己回村裏，見一麵阿嬸，畢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家，阿嬸一定很擔心自己，阿嬸平時都沒出過村子，肯定會在家裏著急。
如此想著，便出客房準備去找安波瀾，門口侍候的下人見陳凡出了門，忙問陳凡有何吩咐，陳凡說要找安城主商量事情，下人不敢怠慢，忙轉身在前麵帶路，去往城主書房，平日裏，城主都是在書房裏看書的。
跟著下人穿過花園回廊，來到院中獨立的一座三層小樓，下人將陳凡帶到樓門口，便對陳凡說城主就在裏麵看書，陳凡便推門自己進來了，一進門看到安波瀾在書案上埋頭讀書，察覺到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見是陳凡，忙起身問道：“陳小兄弟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吧？”
陳凡見他如此重視自己，便直接說道：“安城主，我想回家看看，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我不回家，沒有消息，阿嬸會著急的，所以我想先回家，然後再回來這裏。”
安波瀾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我派人護送你回去，你看封明將軍如何，就是那天請你們前來的那個，你們打過交道，也算相識。”
陳凡心想誰都是一樣的，隻要能回家就好，點頭說：“好，如果可以，我想今天就走，這裏離我家很遠，得走幾天。”
“不必，我城主府有蛟馬，乃是九階靈獸，日行萬裏不在話下，小兄弟可乘此騎回去，也可以快些。”安波瀾補充道。
陳凡聞聽可以快些回家，非常高興道：“感謝城主，你是好人！”
安波瀾嗬嗬笑著說：“小兄弟不必如此，日後治理安易河還要靠小兄弟，我這就召封將軍過來，你們也好早些出發，想必今日午後便能到家。”
說罷讓人叫來封明，說清事情，讓下人牽來蛟馬，吩咐封明路上慢點，照顧好陳凡，同陳凡到家後，不必回來，一切聽從陳凡調遣，務必保護好陳凡。
交代好之後，便叫二人上路了。
兩人坐在蛟馬身上，往南山村趕去。這蛟馬不愧是九階靈獸，不光是走這崎嶇山路如履平地，乘坐其上更是一點不顛簸，待到走到大道上時，路邊景物如飛後去，可見此馬速度之快。
落霞山中，眾獵人伏身趴在雪地上，躲在樹枝茂盛的地方，靜靜的等待霧眼靈猴的出現，眾人的中間，正是尋來的誘餌美人淚，眾人辛苦尋來了十幾株盛放的美人淚，隻是這冬季天冷，美人淚已經蔫了，但異香不減，眾人伏在地上聚精會神的等待著。
冬日天冷地寒，路上行人雖多，卻都是來往客商，多是成群結隊，一批幾十人，拉著收來的山貨獸皮，緩慢趕路。這潮安城轄區大都是這般，刮風下雪的，路上走的都是商人，為了能在進入寒冬之前，將山貨獸皮運到南方的長寧，洪辰等城市，賣出一個好價錢，也不枉路上遭的這些罪，吃的這些苦。
陳凡與封明騎著蛟馬，路過這些商販時，那些商販看到蛟馬都露出羨慕之情，若是能有蛟馬，他們便能多往返幾次，那便能多掙不少錢。
封明看到這些商販，感歎的說道：“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不多時，便到了龍彎鎮的地界。
二人正走著，忽見迎麵一匹瘦馬馱著一個縮身在黑袍子裏的瘦弱身影仿佛正在看著他們，二人同時看向那個身影，隻聽“是小凡嗎？”
陳凡如同雷擊，整個人愣在那裏。
“阿嬸？阿嬸！是阿嬸！”
陳凡如飛般的下馬奔向阿嬸，跑到阿嬸的馬前，小心扶著阿嬸下馬，阿嬸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趕路，整個人變得有些憔悴了。
陳凡與阿嬸相擁在一起痛哭著。
阿嬸哭著說：“小凡，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這樣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可給我急壞了啊。”
兩人哭了好一陣，阿嬸看到後麵牽馬的封明，低頭問向懷裏的陳凡，說：“那個人是誰啊？怎麽跟你一起回來的？”
封明聞聽此言，趕在陳凡之前說道：“我叫封明，是潮安城城衛軍將軍，奉安城主之命，送陳小兄弟回家探親。”
阿嬸聽的迷糊，問道安城主是誰？封明回到說，安城主是潮安城城主，如今陳凡是安城主
的貴客，又將如何在潮安城遇到陳凡和在城主府的事情說了一遍，阿嬸這才算是明白了。
低頭問道：“小凡，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阿嬸，安城主是好人。”陳凡抬頭認真的說。
“好孩子，我的小凡長大了。”阿嬸又將陳凡緊緊的摟在懷裏。
“陳兄弟，你說這霧眼靈猴會上鉤嗎？”王贏眾人已經伏在雪地上守了近一日，有些耐不住。
陳不卓回道：“說不準，但這大雪封天的，食物不好找，若是這靈猴在附近，聞到美人淚的香氣，必然會過來的，就怕這附近沒有霧眼靈猴覓食。”
眾人內心都希望這靈猴快點出來，可是沒有什麽辦法，隻能耐心等待。
門信這邊來到驛館，眾人圍坐一起，萬山空開口說道：“這安城主不知是何修為？在他身邊，我都感覺有些壓抑，好像喘不過氣來。”
門信說道：“不管是何修為，兄弟們都是普通人，未曾修行，不可跟他正麵對上，咱們如今的任務是先找到客棧的老掌櫃，問清楚雪野的事。”
“隻是咱們這身裝扮未免太過顯眼，咱們可以穿便裝，出去分散尋找，兩人一組，找到了方便通知大家。”萬山空思索著說道。
門信聞聽有理，於是便同意了。
眾人換好便裝，出門立刻分散開來，在城中尋找起客棧老掌櫃來。
王贏一行人還在山裏等待靈猴，眾人是苦不堪言，雖說都是身強體壯的獵人，卻也扛不住這冬天雪地上的寒冷，有些堅持不住。
王贏扭頭看了眼陳不卓，看到他一動不動，心中未免對陳不卓又多了一些敬佩。
“大家不要出聲！”陳不卓突然低聲說道。
眾人趕緊噤聲，屏住呼吸，隱藏好身形，隻見頭頂高大的樹枝上多了兩隻瘦小的猴子，一身棕色毛發，隻有兩隻眼睛是灰蒙蒙，好像沒有眼仁，這正是霧眼靈猴！
眾人小心翼翼，卻又滿心期待。靜靜的瞅著這兩隻靈猴。
其中一隻靈猴從樹上跳下，慢慢靠近雪地上的美人淚，輕輕的嗅了嗅，抓到手裏塞入嘴中，眼睛看著四周，嚼了起來，這美人淚被嚼碎散發出的香氣彌漫四周，樹上的那隻猴子吱吱叫了兩聲，也跳下來，兩隻猴子蹲在原地吃著美人淚，隱藏在樹後的獵人們同時望向王贏，等待著王贏的命令，王贏望著正在嚼著美人淚的靈猴，抬起右手，猛然落下。
“蹦”的一聲，兩張大網，一前一後，猛地收緊，將兩隻靈猴兜在網裏。
兩隻猴子突遭變故，狂躁起來，張牙舞爪，撕咬獵網，可惜這獵網都是獵人用特製的牛筋編製，堅韌異常。
眾人哈哈大笑，進山半個多月，終於捉到這霧眼靈猴，忍不住圍上前觀看這靈猴。
王贏看著其中一個靈猴，詫異的說道：“怎麽這隻猴子的眼睛是金色的？”
眾人忙看向那隻猴子，發現果然是金色的眼睛，並非另一隻的灰蒙蒙的眼睛。
其中一個矮壯漢子問向陳不卓：“陳兄弟，這隻猴子是怎麽回事？這眼睛，難不成它不是霧眼靈猴？”
陳不卓心中也是納悶，於是猜測著說道：“可能是變種，也說不一定，這落霞山大的沒有邊際，其中妖魔鬼怪，靈獸凶獸不勝枚舉，出現變種也不足為奇。”
王贏覺得有道理，於是說道：“陳兄弟說的在理，這落霞山沒有邊際，無奇不有，不必奇怪，咱們將這隻正常的霧眼靈猴交予買家便可。”
於是眾人抬著兩隻猴子便向山外走去，一路坎坎坷坷，山路崎嶇陡峭，不過對於這群獵人來說，不在話下。
隻用半天，便出了山，眾人沿著小道向鎮裏走去。
一路上鎮裏的人見是狩獵隊回來了，都笑著跟獵人們打招呼，看得出來，獵人們在鎮裏很受歡迎。
眾人抬著兩隻猴子到了獵人酒館，這裏是獵人們喝酒的地方，也是交易的地方，交易雙方的聯絡都是掌櫃的負責，他以前也是鎮裏的獵人，隻不過老了，打不動獵物了，就在鎮裏開了這麽一個酒館，半是酒館，半是交易。
老掌櫃的見是狩獵隊回來了，忙出門迎接。
眾人見到老掌櫃，都是大笑道：“老掌櫃，快看我們獵到了靈獸！這可是真正的靈獸！”
老掌櫃早就看到了那兩隻猴子，哈哈大笑著說：“好，這回咱們狩獵隊可揚名了！”
招呼著眾人進屋坐下，忙去搬出酒桶，一邊挪出酒桶，一邊扭頭對著大家說：“這回的任務，手續費我一份不要，請大家喝酒，咱們狩獵隊頭一回獵到靈獸，慶賀一番！”
眾人哈哈大笑著說：“該讓你這老頭出點血，平日裏沒少收我們酒錢！”
老掌櫃也是高興說：“隨便喝，能喝多少喝多少，這次免費。”
王贏走過來跟老掌櫃說道：“老掌櫃，我看還是把買家叫來，當麵把任務交了，錢付給大家，讓大家心裏有底。”
老掌櫃覺著此言在理，高興的說道：“買家就在龍彎客棧，你們出個人去叫他便是，就說狩獵隊回來了，任務完成了。”
王贏於是讓人去龍彎客棧叫人了。
老掌櫃來到陳不卓身邊，低聲說道：“不卓，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陳不卓跟老掌櫃走到一邊，問道：“掌櫃的有什麽話？”
老掌櫃說：“前些日子，你媳婦來我這裏找你了，你家陳凡走了。”
陳不卓一時發懵，忙問道：“掌櫃你再說仔細些。”
老掌櫃繼續說到：“你家陳凡是被薑國鐵騎帶走的，來鎮裏時說是要找狩獵隊進山，後來又匆忙去潮安城了，說是找龍彎客棧的老掌櫃問雪蓮子的事，陳凡也跟著一起走的，他們前腳走了兩天，你家媳婦就來了我這裏，想要找你，我告訴她你進山了，她就跟我借了匹馬，自己去潮安城了，要去找你家陳凡，這才走了三天多吧，可能還沒走出龍彎鎮。”
量是陳不卓一向穩重，此時也有些胸悶發懵，這怎麽才進山半個多月，妻兒都走了。
一時有些愣住，杵在那裏，看著老掌櫃。
老掌櫃急道：“你還發啥懵，如今快去潮安城找你媳婦和孩子啊！”
一聲叫醒陳不卓，陳不卓急忙轉身往後院馬廄去，從後院牽出一匹駿馬，就要往外走，老掌櫃跑過來，手裏拿著一個錢袋子，舉著遞到陳不卓手裏，說道：“肯定會用到錢，等你回來再還我就是了。”
陳不卓扭頭說道：“如此，多謝掌櫃了。”
說罷，騎馬向鎮外奔去。
屋裏眾人看著陳不卓騎馬急匆匆的走了，不明就裏，見老掌櫃進屋，問道：“陳兄弟去急匆匆幹什麽？”
“找媳婦孩子。”老掌櫃歎口氣道。
“他媳婦孩子都去潮安城了，他不放心，自己找去了。”
“他需要幫忙嗎？咱們可以一起去幫他找找。”獵人們說道。
老掌櫃說：“不必了，他媳婦孩子就在潮安城，他會找到的。”
眾人回屋裏坐下，舉杯喝了幾杯酒，等著買家上門。
過了一陣，買家跟著獵人來到了獵人酒館，這買家並非真正買主，是個牲口販子，買主委托他辦事，他收點費用，一頂破舊的毛線帽，上身髒的發黑的羊皮襖子，下身黑布棉褲，一雙棕色牛皮靴子，瘦小個子。
來到屋裏，看到地上的兩隻猴子，走近前翻來覆去仔細看了一陣，開口說道：“買主要一隻霧眼靈猴，我也隻能收一隻，另一隻我可不收。”
眾人也不在意，王贏開口道：“一隻也好，如今靈猴沒錯，咱們就當麵財貨兩清吧。”
瘦小漢子轉身從肩上的布兜搭子裏摸出一個羊皮袋子，扯住一頭，嘩啦往桌子上一倒，一堆雪幣，說道：“每人十枚雪幣，一分不少。你們搭把手，幫我把靈猴裝到酒館外的籠子裏。”
眾人見到雪幣，眼光火熱，忙答應道：“那是應該的。”
眾人將靈猴幫著裝到貨車上的籠子裏，一路將牲口販子送出院外。
冬日的天氣無風幹冷，陽光雖然燦爛，卻不能給人帶來溫暖，龍彎鎮靠近落霞山，高大的落霞山為鎮子擋住了來自北方的寒風，南邊的海風吹進內陸，吹到落霞山上，被擋回來。
俗世間的人們，脆弱的命運也被吹來吹去，不由自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