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修扶搖 第九章 無劍
門信一行人在晨曦中醒來，當陽光照進山洞，獵人們與鐵騎一同睜開了眼睛，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地上的火堆早已熄滅，隻剩一堆樹枝的殘灰，火堆旁的豬骨顯示著昨晚眾人享用了一頓美味的烤肉，以致於，隻剩下了骨頭。
門信整理一下裝備，看了一圈，沒有缺人，告訴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按照進山的路，準備往落霞山深處前進。
鐵騎和獵人們都已準備妥當，門信下令繼續前進。
從山洞出來，再往深處走已經沒有了路，這時候靠的就是獵人豐富的經驗了。根據走獸的足跡或者植被的種類，來判斷前麵的路是否安全。若是雪地上隻有飛禽爪印，附近並沒有走獸巨大的腳印，那就證明附近是安全的。若是地上的矮小植被在前邊還有，那就證明前麵沒什麽變化，若是植被種類變了，那就證明前麵以素食為生的動物種類也跟著變了，再結合爪印，判斷出前路是否安全。
這些都是獵人們進山積累的經驗。
獵人繼續向前行進，門信與鐵騎跟在後麵，行至中午，獵人們又停下來，準備生火打獵。
門信有些不滿的說道：“怎麽又停下來了？”
一位年老的獵人對他說道：“在山林中，隻有時刻保持充沛的體力，才能抵禦冬日的寒冷和未知的危險。”
聽到此言，門信不在說話，畢竟這些獵人都是肉體凡胎，不像這些受過訓練的鐵騎，更不如自己和萬山空是修行之人。時刻注意未知的危險，也是好事。
一行人就這樣在青鬆圍繞中坐成一圈，生起火堆，這次是幾隻野雞野兔，架在火上滋啦滋啦的慢慢烤著。
“嗯？大家不要說話！”門信忽然說到。
萬山空問道：“將軍，怎麽了？”
門信做出噤聲的手勢，仔細辨聽聲音的來源。獵人中有人將耳朵貼在地上，想要聽清是何聲音。
門信大喝一聲：“來啦！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話音剛落，周圍空氣莫名的寂靜。
“吼！”一隻巨獸橫空而出，所有人都拿出武器，圍上巨獸，嚴陣以待。
這隻巨獸牛頭虎身，一身虎紋，四蹄雪白，牛頭血紅，牛頭長有兩隻長角，鼻梁之上還有一隻短角，牛頭之中發出虎嘯，大如燈籠的吊眼瞪著眾人。
看了一圈，猛然向身後獵人撲去，一口便將半個身子咬去，獵人還沒來得及發聲，便已咽氣。
門信手持長劍說道：“這是虎夔，乃是變種，身具上古神獸夔的一絲血脈，大家不要主動攻擊，都散開，保護好自己！”
此時危險就在眼前，獵人們還好，經常進山打獵，對於山林中遇到的危險有一定的反應能力，可是這幫鐵騎以往都是征戰沙場之人，與敵人都是刀槍相交，遇到危險的本能反應就是拔刀相向。門信剛讓大家散開，便有兩名鐵騎揮刀衝向虎夔，還未衝到近前，虎夔低頭直撞，將兩個鐵騎用牛角從肚子奔腦袋，直接豁開！開膛破肚，血撒滿地。
虎夔將豁開的兩人直接吃掉，兩個鐵騎身上骨頭被嚼碎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朵，惹人驚恐。
躲在樹後的萬山空看到此景，直接出手，將手中長劍直直衝著牛頭打去，眼見要插入牛頭，虎夔的短角之上突然冒出雷電，將長劍擊碎，樹後的萬山空騰空而起，兩手匯集靈氣，隻見山林中的碎石如飛奔向虎夔，如同萬箭齊發，射向虎夔。然而虎夔一身皮毛堅如神兵，此等術法根本不能傷到分毫。萬山空眼見沒有對虎夔造成傷害，大喝一聲：“地棱突刺！”將雙手匯集的靈氣直接打入地下，大地之上，突然鑽出巨大土錐，直接刺向虎夔，虎夔眼看鋒利的土刺向自己刺來，一聲虎嘯，猛然一跳，躲開土刺，然而虎夔跳到哪裏，土錐便鑽地而出，虎夔躲不過，兩隻前爪左右一掀，便將兩隻土錐打碎，隻是碎了之後，地上又鑽出來，虎夔一邊衝著空中的萬山空狂吼，一邊橫衝直撞，利用
自己堅硬的身軀撞碎不斷鑽出的土錐。
立在空中的萬山空眼見虎夔被逼的發瘋，無可奈何，便得意的大笑道：“未開靈智的畜生！也敢出來行凶害人！在本將軍手下，看你如何行凶！”
虎夔不能飛行，隻靠蠻力，不多時便被土錐刺的筋疲力盡，眼看虎夔力弱，萬山空再次催動碎石射向虎夔，虎夔左右躲避，狼狽不堪，向著萬山空猛吼了一聲，轉身如飛的向山林深處逃走。
萬山空也落到地上，此時，地上一片狼藉，殘肢斷臂滿地都是，腸肚之物髒亂不堪。
眾人見虎夔離去，鐵騎紛紛走到萬山空跟前詢問有沒有事，萬山空回道自己沒事，隻是看著這滿地的殘肢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門信過來對萬山空說道：“萬將軍，他們從入軍的第一天起，就應該作好戰死沙場的準備。”
萬山空盯著門信一字一句的說道：“可這裏不是抵禦敵侵的戰場！”
“他們都是我的親衛，隨我一起經曆大大小小無數次敵軍入侵的戰爭，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今天卻死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死無全屍。”
“萬將軍，你要清楚，不過是死了兩個鐵騎而已。”
“門信！你也要清楚，薑國國主怕你門家，派我率親衛配合你，並不代表我萬山空怕你！”
“這些鐵騎隨我出生入死，不知在戰場上躲過了多少明槍暗箭，今天卻毫無還手之力的碎屍而死！”
“他們從未修行，我不想他們作無謂的犧牲！”
門信沒有想到萬山空為如此氣憤，更不會想到他會如此的重視身後的鐵騎。門信沒有參加過俗世王朝的戰爭，難以理解萬山空為何會對手下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見到萬山空動了怒火，門信一時也沉默下來。
隨即轉身離去，並且說道：“若是前麵路上還有危險的話，我會第一個上。”
萬山空聽到此言，有些錯愕，他以為修行世家的子弟都隻是會玩弄權術的懦夫。
“記住你說的話。”萬山空沉聲說道。
隨即也跟著率先向前走去，鐵騎隨後跟上，站在原地的獵人急忙追到門信前麵去帶路。經過這次危險，一行人再沒有了歡聲笑語，獵人們也識趣的一言不發。
隊伍中的王贏對於萬山空心底升起敬佩之情，心想大丈夫當如此。
陳凡三人還在外圍的山林中緩慢前進，畢竟陳凡年幼，體力不支，難以快行，隻是封明與陳不卓都不著急，因為誰都不知道安易河源頭在哪裏，更何況封明得到的命令隻是保護陳凡進山尋找安易河源頭，並沒有確切的說要做些什麽，或者多長時間，怎麽趕路。
前麵的陳不卓對陳凡又說起了打獵的經驗，他一方麵是對陳凡傳授經驗，另一方麵也是對封明說一些忠告。
“這落霞山終年大霧繚繞，越往山裏走，大霧越濃，傳說以前的落霞山並非人口相傳的魔淵禁地，而是物產豐富，生有各種天材地寶的福地。忽然一日，天空下起瓢潑大雨，天昏地暗，雷電交加，落霞山不斷傳出巨響，黑氣亂湧，最後火光衝天，如同一道光炬，直射天空，照亮天地，隨後光炬熄滅，落霞山就變得大霧彌漫了。”陳不卓在前麵低頭說道。
陳凡聽的聚精會神，好奇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待到陳不卓說完，陳凡高興的拍著巴掌說好聽。
陳不卓又說道：“這隻是傳說，誰知道真假呢？不過現在這落霞山的大霧卻是很早以前就有了。”
又對封明問道：“封將軍，你是修行者，沒聽說過落霞山的傳說嗎？”
封明抬頭回道：“以前我都是在洪辰城鳳凰山修行，你也知道，洪辰城在寧國東南島上，離著落霞山不知幾萬裏，尋常修士不坐飛行靈獸的話，一輩子也走不到落霞山的。落霞山之名倒是聽過，隻不過對落霞山以往的事並不詳細，山門也許有這
方麵的典籍，但我平日修行緩慢，沒有時間去看這些功法以外的書籍。”
陳不卓回道：“哦，原來如此，倒也是，誰會想要對落霞山的曆史追根溯源呢？知道了也是無用，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
“正是此理。”封明低頭道。
陳凡懷裏的小猴鑽出頭來，衝著陳凡吱吱叫了兩聲，又縮了回去。
門信一行人沉默的走了一路，隻有一幫鐵騎身上的盔甲在走路中不斷摩擦的聲響。
走了有一陣，門信突然停下，轉身對萬山空說：“萬將軍，你帶著他們繼續往山裏走，我有點事，一會過去追你們。”
萬山空有心想要問問什麽事，又想到門信不一定會告訴自己，問也無用，隨即說道：“保護好自己，我們在前麵等你。”
說罷，轉身繼續向山裏走去。
門信看著萬山空遠去，直到不見，才轉身向後走，走到一位白衣中年和兩個飛禽跟前，正是門洛鋒和兩個飛行坐騎。
門信走到跟前，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二叔……無劍大人。”
“嗯，怎麽如此狼狽？”
“剛才遇到一隻虎夔，與之爭鬥了一番。”
“一隻小小的虎夔，就讓你變成這副模樣？那虎夔呢？”門洛鋒高聲問道。
門信雙拳攥緊，又鬆開，低頭回道：“虎夔逃走了。”
“廢物！”門洛鋒沉聲道。
門信低頭不語，鐵麵之下，看不到表情。
門洛鋒繼續問道：“雪野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暫時還沒有準確的消息。”
“廢物！你可知道雪野一事對門家的重要性？怎麽門家都是你這樣的廢物！修為低下，一天淨知道勾心鬥角，玩弄權術！”
門信低頭回道：“對不起，無劍大人，雪野一事我會盡快查明。”
“廢物！門家要你何用！風平南在這山裏嗎？”門洛鋒又問道。
“是，當初我們追的他慌不擇路，竄入落霞山中。”門信肯定的回道。
“嗬！就你和薑國那個萬山空？兩個廢物？還追的風平南慌不擇路？你當風平南的問道境是紙糊的？真不知道你爹派你個廢物來有何用！就為了日後繼承族長之位加點砝碼？”門洛鋒不屑的說道。
門信終是忍不住，開口回道：“是我自己要來的！族長之位我並無心！”
“嗬嗬，果然是廢物！修為低，心境更低！”門洛鋒說完轉身上了白頭鷹，向著落霞山深處飛去，青雲雕剛想跟門信說兩句話，門信揮手讓它離開，青雲雕便也直追而上。
門信攥緊拳頭，立在原地良久，平複好內心，轉身去追萬山空一行人。
潮安城一個民居內，屋裏圍坐著一圈穿著長衣馬褂，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桌子上立著一條黑蛇，正在向著眾人說些什麽。
其中一個頭戴項圈的胡子大漢沉聲問道：“你召我等不遠萬裏從蒙國趕來，就是為了一個道聽途說的雪野消息？”
那黑蛇繼續開口道：“主人目前已在落霞山，說不定會有雪野的消息。”
“你說落霞山？你可知道那是修行者的禁地？”
“可以派修為低的弟子進去，門家隻有門信一人，薑國也隻有萬山空一人。”黑蛇詳細的說道。
“嗯，這倒不難，那就讓分壇派煉骨境的外門弟子去。”
另一個大漢說：“煉骨境弟子修為會不會太低了？”
“不會，足夠用了，外門弟子都是寧國人，即便回不來，也不是什麽問題，再招一批就好了。”
“既是如此，我去通知分壇。”
說完，這群統一裝束的絡腮胡子大漢憑空化作黑煙，消失不見，桌上的黑蛇也隨之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