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審判者
“要救你的孫子，就簽字！宅子賣了，我們就不起訴！”
“好！好！好！”白發蒼蒼的老奶奶，顫抖著手，在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搬家公司的人就如狼似虎一樣的衝了進來，猶如蝗蟲一樣，將家裏的東西都搬空了。
之前的家具和電器都被賣了，當作醫藥費，僅僅留下一台冰箱，也在搬家的時候被砸壞。
老奶奶和僅存的行李就被遺棄在宅子不遠處的空地上，太陽慢慢落下。
一個人影出現在，老奶奶的麵前，是她朝思暮想的孫子，元武。
足足十六天，元武被關在拘留所裏，被警察審問，整個人都憔悴了。
“奶奶……”元武從警察的口中知道了宅子已經賣掉，這一切都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
“元武啊！過來，有東西吃！”奶奶從包裹裏，拿出兩塊元武和他老店最還吃的糕點，但看起來放了很久。
元武將糕點放進了嘴裏，是發黴的味道，但元武卻依然咽了下去，隨後笑道：“這個好好吃，奶奶……”
奶奶看著元武，露出了癡笑：“你爸爸也快回來了，我們回家等他吧……”
站起身的奶奶走了沒有幾步，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又折返了回來，說道：“我累了，先睡了。”
說完，就把被子往身上一蓋，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什麽背景，什麽名望，過去的榮譽，根本不值一提，弱者隻能站在原地落淚，我不要做弱者，我一定要讓你，讓我，都過上好日子！一定！”
元武默默的站在原地，內心的百感交集，他終於做出了改變自己一生的決定。
第二天，元武就來到了少獅山當地的一家地下黑拳館，要求上場比賽。
拓跋家族，曾經也是武術望族，國家武英級運動員，如今卻淪為黑拳選手，如果是過去早就成為家族的恥辱，可是現在的元武已經顧不上這麽多了。
在現實麵前，一切的榮譽和尊嚴，都不堪一擊，自己的父親就是太看重過去的名望，才會將整個家族毀於一旦。
自此開始，元武徹底跨入了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他靠蠻力與鮮血賺取報酬，贏得掌聲，也會因為金錢而出賣榮譽，扮演失敗者，他看清了人心和人性，知道了什麽才是現實，什麽才是懂事。
一晃幾個月過去，元武在地下拳館，打拳謀生，漸漸拋棄了過去的生活方式，完全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那種人，他四處尋釁滋事，甚至好幾次和警察衝突。
通過這樣的膽大妄為和囂張跋扈，元武徹底的麻醉了自己，逃避了生活中的痛苦，他抽煙、酗酒、嫖娼，好像墮入噩夢與美夢之間，相互撕扯，遙相對應。
地下拳館的工作，元武總是搶著上場比賽，並不是想要賺錢或者炫耀自己，隻是為了體驗那種病態的刺激感，以及割裂肉體的疼痛。
不相信任何人，不取悅任何人，不接納任何人，元武的孤獨和傲慢，逐漸成為了他最真實的人格，最後，走向毀滅。
在那一天晚上，比賽開始的前夕，元武接到了一通電話。
“怎麽會這樣？奶奶死了？”從警察那裏得到的消息，讓元武震驚，腿腳不好的奶奶從出租房偷偷跑了出去，想回去自己的老宅，誰料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不治身亡。
死的時候，奶奶的包裹裏，還裝著元武和老爹最還吃的糕點。
“混蛋！混蛋！可惡啊！”元武憤怒的大喊出來，原本老爹是為了振興沒落的武館，才去借錢，誰知道，債務越來越大，為了還債，熬壞了身體，可最後，依舊什麽都守護不了。
元武蹲在角落中，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這一刻理智和思想好像徹底抽出了他的軀體，腦內的世界，一片空白，嬉笑怒罵，甚至掌聲，他完全聽不見。
“元武！元武！住手啊！”粗曠的臂膀，感覺有三五個人，從四麵八方抱住了元武的身體，回過神來，看到的是躺在血泊中的人，他的臉已經完全被打到變形，周圍的人投遞而來的是充滿恐懼的眼神。
“你在做什麽？已經叫停了啊！你要殺人嗎？”
“殺人！對！我要去殺人！”元武露出了可怕的笑容，幾個月來，他通過一切的手段來麻痹自己，用一切方法，想讓自己忘記。
但是，元武始終還是忘記不了，那些讓自己失去一切的人，那些債主。
拿起手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元武沒有再說一句話，筆直跑出了地下拳館。
赤裸的半身，光著腳，雙手還綁著圈套，元武就這樣毫不掩飾的衝到了債主們所在的辦公樓。
推門進入，窄小的房間裏，居然待了十幾個人，原來債主和他們的嘍羅們正在分贓，一桌子的鈔票，足有上百萬。
“這些錢，也有我的吧？”元武看著眼前的鈔票露出了厭惡的神情，這些紙，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東西，如此漂亮，又如此腥臭。
“臭小鬼！你來做什麽？真的是來找死的嗎？”債主從抽屜裏拿出警棍，用力砸向桌子，大罵道：“老子說你來搶錢的，把你打死，都可以！”
“你要打死我嗎？那我也可以正當防衛的來打死你們吧？”元武的眼神充斥著血腥和殺戮，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我不要做弱者！今天，我必須要解除自己是弱者的詛咒，我要殺光你們！”元武的身體突然好似滾燙的鐵塊一樣，肌膚都好似變了一個顏色，身體的關節和七竅都隱約冒出藍白色的微光。
債主看著這樣的元武，發出了扭曲的譏笑聲：“哈！哈！哈？這小鬼腦子有病吧？在這裏，我們才是強者，我們的拳頭說什麽，就是什麽！”
“看來真的要給你點苦頭了！給我上！”
隨著債主的一聲令下，幾人一擁而上，衝著元武的腦門重重砸下一拳，可誰料元武的腦袋，好像變得和石頭一樣堅硬，嘍羅的手指都被折斷了。
“啊！好痛，你這個臭小鬼！”緊跟著另一隻手一拳打向元武的麵門，但即便，本應該最為脆弱的鼻梁，也變得無比堅固，另一隻手的手指也被折斷。
“你做了什麽？小鬼！你這個……”話音都沒有結束，元武的拳頭就讓麵前的人徹底閉上了嘴，並非隻是簡單的砸暈，整個下顎都被這一拳打碎，看得身後另外幾名嘍羅的臉上流露出驚恐的表情。
“從今天開始，我是強者，是定下秩序的人！”元武露出凶惡的表情，這張臉好似變成了這裏最惡毒的存在，壓製了所有人。
“你們愣著幹嘛？上啊？他才一個人，抄家夥！”
剩下的幾十個嘍羅，忙亂的從抽屜或者手邊，拿起了棍棒和酒瓶，隨後，從四麵八方圍剿了過來，手持武器，二話不說，對元武施加了暴力。
可即便如此，元武，還是毫不費力的將幾十人瞬間打倒。
最終來到了債主的麵前，此時的債主早就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求求你，等，等一下！別……別殺我……”
“你不必求饒，我說了今天必須做個了斷！我要打破的不僅僅是你的腦袋，還有束縛我內心的魔障！”
可就在元武準備動手的時候，警察再一次的出現，並且二話不說，就用警棍從背後襲擊了元武。
“你們憑什麽打我？”轉頭看去身後，元武的眼中出現的人，是之前的警察，還有更多一樣穿著警服的人。
“你們憑什麽審判我？我並不是罪人！真正有罪的是他們，是你們！”元武發瘋一樣的大喊道，將眼前的警察一拳打穿，鮮血從警察的後背噴出。
“我才應該是審判者，隻有真正強大的人，才有資格去審判別人！我……我是拓跋元武！我要審判你們的罪孽！你們對我的欺辱，我父親的死，我奶奶的死！我家族的沒落！都是你們要贖的罪！”
黑夜裏，突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還有骨頭碎裂的聲音，隨之而後的是槍聲，再後來是牆壁被破壞的聲音，最後，傳來的是響徹天際的警鈴聲。
那聲音轟天巨響，叫了整整一夜。